經過三個月的訓練,黑翼終於成長起來。 滿身傷疤,顯得十分另類。
正常來說,沒有哪頭聖獸身上會有如此多的傷痕。哪怕是經常戰鬥的種屬,亦不會出現傷痕遍體的情形。聖獸體型龐大,能夠傷成這樣又沒死掉,簡直就是奇跡。這一切,全因三個月裡跟葉揚的交戰中,幾乎沒有手下留情,才落下滿身傷痕。
黑翼體型更瘦了,顯得更加精壯。
雙翅與四肢都泛著黑光,身上也不少黑色斑紋,赤紅身影已然不見。它的等階沒有改變,沒有進入七階這個超級聖獸的行列。相比起以前,它強大了十倍不止。
“此時對戰鐵爪,如何?”葉揚問道。
“只需一刻。”黑翼眼中閃動自信的光芒,似乎在說,只需要一刻鍾我就能殺掉鐵爪。
答案,葉揚尚算滿意。
三個月時間,葉揚的幻化體也進入了五階完美戰力。他沒有更多的時間,繼續訓練黑翼。而且,再這樣訓練效果也不大,黑翼需要真正的撕殺搏鬥。
“葉。”
黑翼內心異常尊敬葉揚,表面卻跟普通的朋友一樣:“你是如何做到的?為何,能隨意地控制自己的身體,化為一階的狀態?還有,這種控制有什麽作用?”
平時,黑翼就像一個好學的學子,不斷提問。
它對葉揚能自由控制幻化,隨意幻化一至六階聖獸,感到十分驚訝,更不明白有何作用。
“我是人類,要生活在人類的世界。”
葉揚解釋:“你也一樣,在力量未達到最頂點之前,不能無所顧忌,姿意妄為。隱藏實力,是一種戰鬥策略。舉個例子說,人類要捕獵你。看到你是六階聖獸,就會出動大量七階宗師,形成合圍戰陣。假如他們看到的你是一階聖獸,那麽僅需要十來個四階大師級武者。被七階宗師圍攻,你要逃命。如果是十個大師武者找上你,你的反擊是……?”
“一口龍息即可。”黑翼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葉揚,一直用最簡單方法說明。
一聽就懂。
“捕獲海中巨獸,你要全力以赴。對付那些小魚,有一階的水平就夠了。無須浪費力量的時候,就要像吝嗇鬼一樣珍惜自己的力量。任何時候,絕對不能讓敵人知道,你還藏有多少力量。”葉揚教訓道。
黑翼點頭:“敵人越小看自己,對自己越有利。”
“所以?”
“所以我以前就是大傻瓜,連睡覺的時候都不忘張揚自己。拚命鼓勁,實際反而沒有這般本事。”黑翼自嘲地說道,心想過去那段日子,它真不知道自己為何能存活下來。
那時生活,簡直是活得不耐凡的傻子。
天天等著別人上門宰殺。
“我有事情要辦,要回去東方區。”葉揚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得不回去露下臉:“之後,大概會前往冬雷帝國,學習一些幻化的知識。按約好的時間,我們仍然在這裡見面。”
葉揚要走,黑翼也知道,心中還有不舍。
冬雷帝國,西元諸國的五大帝國之一,也是唯一接壤海洋的大帝國。這個帝國,黑翼亦知道。
“葉,那我呢?”
“旅行。”
“旅行?”黑翼奇了,不是某種訓練嗎?
“沒錯,黑焰聖獸生長於天空之中,就要比任何聖獸飛得更高,看得更遠。”葉揚抬頭望著天空,像囑咐出門的孩子一般:“黑翼,一昧拚命地訓練,始終有極限。
尋找大陸中最奇特,最美麗,最危險的地方,都轉一轉,看一看。開闊眼光,會讓你收益無窮。有一天你想突破七階,成為超級聖獸,可能就需要這種見識和經歷。” 黑疤不是很明白。
它卻想起了自己的種族。長大的孩子,就要離巢,勇敢面對自己的新生。
七階。
超級聖獸。
這似乎還很遠,也似乎很近。
黑翼知道,即使是火炎巨龍聖獸中,最高等血裔的黑焰聖獸,亦少有同族能達到這個高度。七階以上的聖獸,就像半解半開的迷團。即使某些聖獸達到該層次,亦很少逛蕩在它們的面前。
“好,我明白。我走了,葉,希望下次再見你之時,你也達到七階境界。到時候,我們再打一場。”黑翼振翅飛到空中,忽然像想起了什麽,吼道:“對了,葉。從今天起,我將易名為‘黑疤’,不再使用黑翼的名字,再見。”
黑翼,不,黑疤振翅遠飛,有一種天高海闊任暢遊的感覺。
稚龍離巢,有不舍,亦有未知的興奮。
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也是對它們成長的一種肯定。葉揚看見黑疤飛走,心中感慨萬千。老子連妹子的都沒摸一下,怎麽就像養了個小孩子的父親一般心情,而且還是這麽巨型的聖獸孩子。
黑疤?
有點意思。
黑翼放棄了黑焰聖獸最高榮耀的‘黑翼’,易改為‘黑疤’這個帶有羞辱性的名字,也不知出於何種心態。它說完就走,是怕自己反對嗎?葉揚對炎龍聖獸所知有限,只知道炎龍聖獸中和‘飛翔’有關的名字是最好的。
比如,鐵爪就沒有這種資格。
算了,葉揚也不多想。姓名跟本身實力的無關。
叫黑翼也好,叫黑疤也罷,都只是一個稱呼。
他並不知道,在黑疤的心目中,他才最有資格使用‘黑翼’這個稱號黑焰聖獸。盡管,他僅只是幻化聖獸。對黑疤而言,那身影就是它的父親。傳承著相同的血脈與姓名,比自己更適合黑翼之尊號。
“吼!”
黑獄島的上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超強龍吼。
排雲破浪!
驚震千裡!
在葉揚聽來,這就是黑疤的宣誓。向自己保證,終於一天它會成長為超級聖獸,帶著榮耀回來。
祝你好運,黑疤。
看到黑疤越飛越遠的身影,葉揚也不再猶豫,身化流光,疾電般飛離了黑獄島。自此之後,黑獄島也完全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人們說不完的二龍相鬥故事,一直流傳。
此時,東方區不遠的荒野蟲領。
異變漸生。
一個神秘的營地中,數十名軍兵模樣的戰士,正執刀維持秩序。營地中,一群黑發……不,應該說刻意染成黑發的西元平民,正絕望地祈求。在他們面前,放著一個個煮香的巨卵,足有石磨大小。
微雨飄灑,這群藍眼白膚的平民,眼神充滿了絕望。冰冷的雨水,似將他們凍得無法停止戰顫。
染發的黑粉,混著雨水,在他們臉上畫出恐怖黑紋。
維持秩序的士兵,眼神同中充滿絕望,他們只是木然地執行命令。或者,他們心中也不願意這樣做,又或者,有某種東西超越了他們對自身生命的重量,不得作出選擇。
準確來說,他們心中正有一個叫做‘我死了,我的家人就能活下來;我不做,全部都要死’的念頭。
沒有選擇。
香噴噴的巨卵,正蒸騰起陣陣熱氣。
偏偏,它就天下最毒之物,連刀架在脖子上,平民們都不敢咬食一口。營地中央,堆積如小山的新鮮巨卵,也像死神般,眾人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殺。”
營地的長官,手足冰冷。緊握的十指,破皮入肉,鮮血混著雨水滴落地面。
此時,他只能殺一警百。
屠刀起,人頭落。
死亡終於戰勝恐懼,不知從誰開始,咬食第一口想當個飽死鬼。平民們,紛紛撲上前來,將巨卵分食一空。讓人意外的是,巨卵芬香無比,入口仍有余香不散。隨著微風,香氣慢慢飄遠。
士兵們帶著悲痛的神情,砸開大量巨卵,並將微黃異液抹到平民們的身上。
塗抹時,平民們眼淚直流,如上劇毒。
“每人拿一個。”士官兵長虎目吞淚,指著遠方:“那邊是東方區的方向,你們若能跑過那邊,或者能活下來。如果回頭,那你們的家人就……就……”
士官兵長似乎也說不下去了,忽然吼道:“跑,快跑啊!”
平民們如聞聖令,紛紛發足狂奔。
雨打,風嘯。
幾乎洗去染色的西元平民,奔跑中,猛然發現隊伍變大了。不知何時,一股同樣裝扮,同樣口有作香,同樣手捧幼卵的平民群,跟他們交匯到一塊。
又不久,再新加入一股。
再一會……
漸漸地,他們已經不知匯聚了多少人,形成軍團一般的陣勢。可是,這並沒有成為他們的信心。沒多久,他們身後山谷林地,紛紛響起驚天蟲鳴。聲音中,悲慟,哀痛,憤怒,瘋狂交集。
其勢驚天。
匯流的平民們,臉色瞬間慘白。
他們腦袋馬上一片空白,只有發足狂奔,絕望亂竄。
當然,他們並不孤單。在他們前進的方面,還有一個又一個的營地,一群又一群的平民,也在煮香的蟲卵面前,顫顫巍巍,充滿絕望之色。士兵們,正樣眼神絕望,卻執命不改。
此時,西元洲的神秘山谷,一群神情萎靡銀面權貴,和十名神情慘淡長老正無言靜對。
首席長老的地面上,十八道裂紋蜘網延展四方。
裂紋處,透出陣陣幽綠光芒。
首席長老的拳頭緊握,就像將整個密室的空氣,都捏碎了一般, 讓人呼吸不能。早前如同平凡老人的他,展現出前所未有的恐怖氣息,如同掌控地獄的死神。
“誰?”
首席長老的聲音並不高,如同鬼魅:“這個主意,是誰給白族出的?”
跪在地上的情報員,汗如雨下。
此時的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二十六年了,他再一次見識首席長老的恐怖。雖然他很願意,將心底的任何一字都傾吐出來。但是很可惜,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或者,誰都回答不了。
“那個人,怎麽說?”
最後,他們僅能寄望於元老會的天才軍師,希望有更好的辦法。
“那個人說,已經遲了。”情報員戰顫著:“白族早就布置好了,某些國王積極配合,也沒有通知我們,便已送人上路。那個人還說,如若東方區突遭蟲潮,必定會優先保存武者。蟲群過後,若東方區死亡太多,那麽……那麽……”
情報員說不完全,眾人也心中明白。
七階以上的強者,以東方區為最多數量。如若東方區居死傷慘重,那些瘋子肯定會殺上西元諸國。
別說他們空群而出,就是倪裳這樣的來幾個,西元諸國就受不了。到時候,國王領主,強者宗門,不知有多少基石般的人才死於仇殺當中。此次腥血,必然飄蕩數年不休。西元諸國,恐怕連一個敢出門的權貴都找不到。
白族!
首席長老低下頭顱,眼瞳充血,凶光乍現,沉吟:“可說解救之法?”
情報員聞言,臉色卻變得古怪起來,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