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龍露出溫和的笑意,安撫一下陳奇瑜忐忑的心,然後才言道:“只是能否告訴我,你為何要前來投奔於我。沒別的意思,就想了解一下,畢竟這需要一個理由,可以讓我對你更加的信任。”
陳奇瑜聞言後並沒有表現出不滿,反而讚同道:“總兵所言極是,至於原因其實很簡單。我也不怕總兵知道,本來我是要前去投奔唐王的。但聖上卻不給我留一條生路,居然通緝懸賞抓拿於我,因此斷了我前去投奔唐王的念頭,轉而找來總兵這裡。”
這樣的解釋簡單明了,毛文龍選擇相信了陳奇瑜的所言。此後更是直接接納了陳奇瑜的投奔。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毛文龍的態度也很明確,他給予陳奇瑜足夠的信任。
隨後,毛文龍便把陳奇瑜給安置在毛府裡,並且告知。等他在軍中任職後,再依照他在軍中的職位,來分配住處。
陳奇瑜當然是滿口應承下來,區區小事而已,他自然懂得在這樣的事情上,毛文龍絕對不會虧待自己。
毛文龍吩咐浩小帶人下去安置,他則與洪承疇繼續留在書房內。
陳奇瑜等人離開之後,毛文龍便笑問洪承疇:“你覺得陳奇瑜投奔於我,是否出自他的真心?”
洪承疇直接起身,抱拳向毛文龍拱手言道:“老夫先前說過,再不過問你軍中任何事情。陳奇瑜前來投奔於你,而你剛才也明言,願意收留於他,那麽這會你又何須來問我,答案一早不就在你心中了。”
“告辭!”洪承疇也不等毛文龍辯論,直接招呼一聲轉身就離開。
毛文龍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老家夥居然還擺臭架子給自己看。”
抬頭看看天色,發現不知不覺已經是傍晚,毛文龍可沒有心思與一個老頭置勁。想到等下陳瀾就要伺寢,毛文龍的心思便活躍起來。
晚飯過後,陳瀾的確沒有對毛文龍食言,她早早就洗漱完畢,花枝招展的來到毛文龍的臥室。沒有什麽好說的,乾柴碰上了烈火,都是禁欲已久的人,這一晚當然是風雨交加,電閃雷鳴。
隔天一大早,陳瀾帶著一臉滿足,早早就起床離開,前去為依舊還為起床的毛文龍準備早膳。而後者此刻依舊在房內呼呼大睡。
浩大臉色漲紅,他一早便帶來了今天的塘報,正準備上呈毛文龍觀看。不料來到他的房前時,便隱隱約約的聽到了房內的動靜。
敢情毛文龍是整晚折騰,直到天亮了才遲遲睡下,恭敬的送走一臉嬌羞的陳瀾,浩大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喚醒毛文龍。
今天他手上的塘報裡,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他覺得有必要讓毛文龍盡快知道,好做出反應。然而這個時候確實不適合進去談公務,一番猶豫後,浩大還是不敢進去,乾脆就守在門口,像往常一樣,成為毛文龍的房間的門神。
一直到快中午的時候,在浩大的焦急的等待中,毛文龍這才姍姍睡醒。他開門的時候便見一臉急色的浩大:“有什麽嗎?”
“總兵,這是今天的塘報,裡面提到河南境內的農民軍突然間有了大行動。”浩大不敢怠慢,立刻開口稟明。
“有這事?快拿給我看看。”毛文龍微微一愣。
浩大從懷裡掏出塘報遞給毛文龍,後者接過轉身就徑直進了屋內看起來。
毛文龍掃了一眼,原來農民軍退到河南洛陽一帶。高迎祥、張獻忠、老回回、羅汝才、革裡眼、左金王、改世王、射塌天、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等十三家七十二營起義軍在河南滎陽召開滎陽大會,李自成提出“分兵定向、四路攻戰“方略。
大會過後不久,李自成,高迎祥,張獻忠三人帶兵攻打南直隸鳳陽。由於事出突然,朝廷卻在革去陳奇瑜之後,還未選拔出下一任五省總督人選。
朝廷大軍當前屬於群龍無首之際,被農民軍鑽了空子。朝廷大軍分兵不均又各自為戰的情況下,被農民軍突襲,紛紛固守自己的陣地,根本就不敢出兵去鎮壓。
朝廷軍的各個將領都抱著不求有功只求無過的心裡,畢竟陳奇瑜的事跡歷歷在目,誰也不想輕易犯險。如此一來,便導致南直隸鳳陽在遭受農民軍攻打的時候,多次告急求救,卻沒有任何的增援,最終被李自成等人攻下南直隸鳳陽。
南直隸鳳陽那是什麽地方,毛文龍可清楚得很,而那裡已經被攻破。而這也就意味著,掘皇陵與殺官殺守將的事情已經發生。
毛文龍此刻已經預想到崇禎會如何的震怒,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此事過後,又得有多少朝廷軍中的將領受到責罰。而且這次的事情可不小,受到牽連的人定然是難逃一死。
本來朝廷可用的將才就不多,那裡經得起崇禎這樣肆無忌憚的殺戮, 接下來農民軍崛起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毛文龍放下塘報,獨自坐在房間內沉默不語,歷史的軌跡似乎已經開始偏離。毛文龍不得不考慮,要不要出兵平衡一下朝廷與農民軍之間的實力。
對於毛文龍來說,無論是農民軍還是朝廷軍,兩方當中任何一方獨大都對他不利。可要是毛文龍這個時候出兵干涉,必然也就意味著葉縣此後也將卷入這場風波裡。
要想再像現在這樣,獨善其身,悶聲發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毛文龍陷入兩難的境地,他出兵也不是,不出兵也不是,在房間內整整猶豫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的時候,他才下令召集了軍中將領商討。
其實也不是商討了,毛文龍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那就是出兵干涉。不讓農民軍過早的壯大,讓雙方在河南的局勢處於平衡當中。
只是此後,河南便不再是兩軍在交戰,而是三足鼎立,一場混戰隨後也會展開!而毛文龍最終肯這樣做,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希望給朝廷爭取一點時間,讓河南地區的局勢陷入絞著狀態。好讓朝廷有精力去與後金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