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鄉長的樸實令毛文龍大有感觸,同時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不能讓這些百姓吃虧。於是把本來沈家要拿七成田租,改為五五分,直接就讓利了兩成。
幾個鄉長一聽便激動了,他們少上交兩成田租的話,只要不是大災之年,全家溫飽必然無憂。
百姓只要日子過得去,誰會多事去搞什麽造反?於是當下幾個鄉長又跪下向毛文龍表示謝意。
毛文龍沒有讓他們下跪,扶起他們說了些鼓勵的話,然後便把幾人打發走。
目前沈城郊外的耕地極其有限,畢竟幾個村子只有這幾十人口,所以要大面積耕種的話,開荒是必須的。
好在已經在耕種的土地,已經足夠那些種子收成後,再行播種。
毛文龍回到沈城的後山,進了軍營便見到陳繼盛正在集結騎兵。顯然是要出發去劫糧,毛文龍沒想到居然這麽迅速。
“你們這就要出發了嗎?”靠上去,毛文龍隨口就問了一聲。
“是啊都督,那運糧的軍隊很快就會到達預定的劫糧地,所以我們必須盡快趕過去。”陳繼盛見到毛文龍到來,趕緊躬身回禮。
毛文龍擺擺手,讓他無需多禮,便囑咐:“路上要小心,陝西府那邊可不比河南府這邊。還有你這次準備帶多少人馬過去?”
“回都督,騎兵營一千人,步兵精銳兩千,足以!”
“嗯,這事你是行家,你安排,我沒有什麽意見,你只需謹慎小心點就好。忙你的去吧,我到營內去看看那些隨軍來的家眷。”
毛文龍再次囑咐一聲,便擺手離去。
陳繼盛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裡的神光閃爍。似乎心裡有話要對毛文龍說,卻又遲疑著該不該說。
此次要去劫的糧草,陳繼盛已經打探清楚,正是朝廷下撥給韓城的。也就是毛文龍那未來的嶽父大人那裡。
陳繼盛猶豫著不知要不要先行跟毛文龍說一聲,卻又怕毛文龍不許他去劫糧。如此一來便會耽誤了大軍的糧草,一旦大軍沒了糧食餓了肚子,恐難保不會發生嘩變。
雖然大軍都是東江軍,也是毛文龍一手帶出來的,忠誠度完全沒有問題。只要不到生死關頭一般也不會出現嘩變這種事情。
可如今這世道,什麽事情都說不準,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因此陳繼盛一直在猶豫著!
“唉,看來老子必須得扛起這個黑鍋啊!”
一聲歎息,陳繼盛為了大局著想,還是覺得不能告訴毛文龍,等事後事情被捅破了,或者自己再行前來領罪。
收拾好心情,陳繼盛集結了三千兵馬,叫上承祚與劉光祚,帶著大軍繞城而過,前去陝西與河南的交界處,準備劫糧的事宜。
韓城龍門河道,兩側高山聳立,河道兩側的山腳下有古道可供行人與馬匹行走。
從沈城出發的陳繼盛,帶著三千人馬一路日夜兼程趕到了龍門河道的中段。這裡是水路進入韓城的最好水道,也是這次朝廷下撥糧草的必經之路。
陳繼盛先前便與兩個親衛踩好了地點,此刻三千人馬便隱藏在古道邊的樹林內。
承祚伏身在陳繼盛的身邊,陪著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河道的轉彎處。可是許久過去,卻依然看不到任何船隻經過。
“陳大哥,你們先前會不會搞錯了,現在午時都過了,也沒見什麽船隻到來?”承祚顯然有些不耐煩。
這一路上遍地是荒山野嶺,陝西府的乾旱要比河南府嚴重得多。
天災人禍之下,說是赤地千裡一點都不為過。 還有那只聽說過的人吃人,承祚也算是有幸遇到了。那一幕他現在想起來都感覺胃裡翻江倒海。
那一幕估計他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現在他隻想盡快離開這個鳥不生蛋,又讓他連續做了兩天噩夢的地方。
那兩吃人的人雖然都被他親手剁了,可他心裡依舊無法平複下來。也實在想不通為何他們要吃人,而且吃的還是小孩。
“急什麽?現在午時才過多久,老實呆著,不許出聲,要是等下誤了大事,有你小子好看的。”陳繼盛當即便是一頓惡狠狠的警告。
承祚很是委屈,卻又不敢再行申辯,只能把嘴裡的話全部咽回肚子裡去。
劉光祚心裡偷笑,看到承祚被陳繼盛訓訴他覺得渾身舒暢。嘿嘿笑著剛想數落承祚兩聲,不料陳繼盛忽然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河道上出現了一艘糧船,此船短小肚大,是專門用來拉糧草的。河堤上的古道有纖夫在拉船,一陣陣‘嘿呦嘿呦’的號子聲整齊而又響亮。
“承祚,你立刻帶著熟悉水性的三百兄弟下水,記住了,一收到我發出的信號,立刻上船。官兵全部通通殺掉,記住別留任何活口。”陳繼盛板著臉。
“是,大哥!”承祚不敢再嬉皮笑臉,學著陳繼盛一本正經的回應。
“去吧!”陳繼盛也沒有再行多言。
承祚抱拳點頭後轉身便離去,三百個水性絕好的將士隨後隨他一同下了河裡。每人手裡都抓著一根通心的葦管,很快便消失在河水裡。
陳繼盛掃了眼河道,滿意的點點頭說:“承祚這小子也就這點水性無人能比,今天倒是讓他有了用武之地。”
“嘿嘿,這點我也服他!在東江的時候,他在海裡能夠憋氣潛水遊個幾百米,這本事確實無人能比。”劉光祚這次倒沒有不服,而是很誠心的誇讚了一番。
此時,河道上已經有五艘船過了彎道,依據陳繼盛先前的打探,這船有八艘。全是滿載著朝廷募集來的糧草,幹了這一票,陳繼盛完全相信糧草足夠東江軍用個半年。
待得八艘船全部過了彎道,陳繼盛便讓劉光祚帶著騎兵前去擒拿那些纖夫。本來按照陳繼盛他們在東江時的作風,自然是全部都得乾掉,絕對不留活口。
但這次考慮到那些纖夫也都是混口飯吃的窮苦百姓,陳繼盛實在下不去這個手,所以才讓劉光祚擒拿他們,而不是直接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