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琿順著血跡一路的追蹤下去,很快他來到了密林深處。
這裡的積雪很厚,人跡罕至,孫琿看到血跡在一棵大樹下匯集了起來,並且不再向前延伸了。
孫琿似乎猜到了什麽,慢慢的仰起頭,向樹上望去,卻不料一個雪球飛了過來,正中他的臉。
“討厭!別往上看!”女孩的聲音清晰而又熟悉。
孫琿趕緊閉上了眼睛,低下了頭,眼淚差一點就奪眶而出。
是葉楚楚。
一件衣服飄落到了他的身邊,接著又是一條皮帶和一條褲子掉了下來。
“你先把衣服穿上吧,你這個樣子我沒法下來。”她說道。
孫琿睜眼一看,是一套德國人的雪地偽裝服,他知道這些應該是那個德軍狙擊手的衣服,雖然到現在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光著身子和葉楚楚不讓他抬頭看,但還是把衣服穿上了。
他剛剛穿好衣服,“嗖”的一聲,葉楚楚從樹上跳了下來,站在了他的身邊。
她全身裹在白色的防雪鬥蓬裡,連面孔也遮蓋住了,但孫琿還是感覺到了她身上傳來的那溫馨熟悉的氣息,他一時間喜不自禁,竟然上前衝動的將她一把抱在了懷裡。
葉楚楚讓他這麽一個熊抱,本能的掙扎了一下,但她立刻便緊緊的反抱住了孫琿,哭了起來。
“孫哥,你沒死,真是太好了……”她輕聲的在他耳邊呢喃道。
“楚楚,咱們的坦克是中彈了吧?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孫琿感覺到懷裡的她因為激動在不住的顫抖,輕撫著她的後背問道。
“我不知道……記憶裡一片空白……哎呀!”她突然痛叫了一聲。
孫琿感覺自己的手似乎撫到了她身上的一處傷口,心裡一驚,立刻放開了她,“你受傷了?怎麽樣?要緊嗎?我能看看嗎?”
“沒事……別看!”葉楚楚脫開他的懷抱,後退了一步。
孫琿注意到她依然把臉隱藏在鬥蓬的頭罩裡,不肯露出來,有些明白過來,他伸出手,想要揭下頭罩,但葉楚楚又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就跑。
孫琿猛地大步追了過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將她抱住,然後閃電般的伸出手,揭下了她的頭罩。
看到她的臉,孫琿一下子呆住了。
她的面孔依然那麽的精致美麗,但右臉頰的三分之一處有如給人抹上了泥巴一般,全是燒傷的厚痂,讓孫琿想起了熊孩子惡作劇在美麗的雕像上胡亂塗鴉的作品
“半邊臉都給燒掉了,很嚇人是吧?”葉楚楚歎了口氣,她的長發也都燒掉了,頭頂也有燒傷的痕跡。
但孫琿注意到,這些傷痕在寒風中微微冒著熱氣,似乎正在恢復,並且速度很快。
“疼嗎?”孫琿愛憐的看著她,輕撫著她的臉蛋,柔聲問道。
“不碰的話不疼,現在倒是有些癢。”葉楚楚看著孫琿的眼睛,“已經好了不少地方了。”她伸出手,纖長的手指輕撫過孫琿的臉,“孫哥,你是不是還不知道自己現在什麽模樣?我剛才差一點都沒認出你來……”
孫琿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臉上結的厚痂似乎比她臉上的面積要大得多,而且更厚,更讓他感到吃驚的,是他的頭皮似乎都沒有了,骨頭上面僅有一層薄膜包著,摸起來鑽心的疼。
他能想象到,自己在坦克裡受了什麽樣的傷。
按常理推斷,他現在傷成這樣,早就應該是個死人了。
但他並沒有死。
“這特麽是怎麽回事啊?”孫琿咧了咧嘴。
“我也不知道,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雪地裡,身上都是燒傷,也沒穿衣服,接著有德國人追過來朝我開槍,然後……我殺了他們。”葉楚楚的臉上現出了一絲潮紅。
孫琿聽了她的話,不由得一驚,他試著想象了一下光著身子的她徒手把德軍士兵一個個殺死的情景,卻怎麽也想象不出來。
“你徒手殺了他們?”孫琿抬頭看了看吊在樹枝上的德軍狙擊手的屍體,那屍體軟軟的,顯然不少骨頭都碎了,前胸和腦袋全都血肉模糊,還在往下滴著血。
“是啊。”葉楚楚瞥了一眼樹上的屍體,“象這個家夥,就三拳兩腳的事。”
孫琿難看的咧了咧嘴。
“她們三個呢?你看到她們去哪兒了嗎?”孫琿望了望四周,問道。
“沒看到。”葉楚楚答道, “我正找她們的時候,聽到這邊有槍聲和狗叫,就過來了,結果碰到了孫哥你,然後我乾掉了這個家夥,想把他的衣服剝下來穿,然後再見你,沒想到你就這麽跟過來了。”
“咱們倆沒事,她們三個也應該沒什麽事,當然可能也會受和咱們差不多一樣的傷。”孫琿又看了看葉楚楚的頭頂,發現她的頭髮正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著,他聯想到了那個筆記本,心裡有了一些基礎的判斷。
“現在咱們怎麽辦?”葉楚楚問道,“上哪裡去找她們三個呢?”
“咱們先找到坦克吧。”孫琿略一思忖,答道,“我覺得她們三個要是恢復意識後,也許會回去找咱們的坦克,畢竟那裡是咱們的家。坦克還可以自動修複,補給也能自動補足。”
“好,先回坦克裡再說。”葉楚楚同意了孫琿的建議,向四周看了看,辨認了一下方向,指了指一處黑煙騰空的地方,“應該就是那邊。”
兩個人相互攙扶著在雪地中行進,孫琿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腳踩進厚厚的雪中,卻並不怎麽感到冷。
“楚楚,你沒穿鞋,不覺得凍腳嗎?”孫琿注意到葉楚楚似乎也沒有多冷的感覺,不由得問了一句。
“不冷啊……哦,不,好冷哦!我走不動了,孫哥你背我走吧!好不好?”葉楚楚突然撒起嬌來。
孫琿呵呵一笑,俯下了身子,葉楚楚頑皮的撲到他厚實的背上,張開雙臂,摟住了他的脖頸。
孫琿負穩了她,便邁開大步向前跑去,讓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背著她奔跑,竟然並不覺得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