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琿知道護兵說的也是實情,他並非沒見過沙塵暴,只是他一直生活在內地,沒去過沙漠,沒見過沙漠裡的沙塵暴,但他大學畢業後曾去北京漂過一陣子,工作沒找到,沙塵暴倒是見過了幾回,和這裡的大不一樣,規模要小得多。其實對北京人來說,沙塵暴已不是什麽新鮮事,每年都要來一兩次,剛開始的那點恐懼,早已煙消雲散了。就象高檔家具要配高檔住宅一樣。高樓多了,森林少了,沙塵來訪也就是必然的事了。財富多了,生活好了,這是社會的進步,可沙塵暴進城就不是什麽好事了。這可能是人類向大自然開了一個玩笑,不過玩笑確實開大了點。好在隨著這幾年的綠化,它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弱了。
但現在發生在河州城的這場沙塵暴,卻來得頗為凶猛和怪異。
此時佔領河州城的宋軍將士已經開始各自找避風的地方,孫琿和嶽飛也離了城樓,在一處較為厚實的城牆後停了下來。
有了城牆的遮擋,身邊的風沙看起來象是小些了,但周圍仍是灰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這黃沙會持續多久,會不會更大。”嶽飛有些擔心的說道。
“還能比現在這樣更大?”孫琿有些吃驚的問。
“不好說。”嶽飛答道,“我是見過咱們軍中裝載輜重的大車連人帶馬都給卷走的。”
聽到嶽飛的話,護兵有些難看的咧了咧嘴,孫琿則聽得心驚不已,但表面上卻顯得比他們都鎮定。
孫琿看著周圍,雖然四周能見度有所提高,但風力明顯的還在不斷的增強,因為他看到不斷有拳頭大小的碎石從城堞的空隙入飛進來,流星般的從他們邊掠過。孫琿的腦海裡登時湧出了“飛沙走石”這個詞。
“這可不太好。”嶽飛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面色微變。
護兵顯得更為緊張,他緊盯著前面的那輛車,似乎在擔心什麽。
風號聲變得更加淒厲了,有如萬鬼齊歌,雖然有城牆的遮擋,但他們所在的城牆前方的巨大櫓車還是給刮得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可能翻倒。
就在這時,一塊磨盤大小的巨石突然飛來,砸在了城牆的牆頭,“轟”的一聲巨響,土牆有如被大口徑火炮射出的炮彈擊中一般,登時崩裂了一大塊,碎石泥屑紛紛揚揚的落在周圍,發出駭人的聲響。
孫琿和嶽飛及避風的將士們全都嚇了一跳,孫琿看著那塊巨石翻滾著在風沙當中消失,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孫琿現在明白,為什麽在沙塵暴面前,17萬遼軍精銳會大敗虧輸了。
在這樣的風沙肆虐前,哪怕是擁有高科技裝備的現代軍隊,也是無能為力的。
不斷有巨石擊中城牆,從他們眼前翻滾而過,孫琿不敢想象如果這些巨石擊中了人,會有什麽樣的結果。
突然間,一塊巨石猛地擊中了前方的一座土牆,竟然將土牆的上半截生生的擊碎了一大塊,然後翻滾著擊中了不遠處的一輛櫓車!
那輛櫓車一下子給打翻了,搖晃了兩下,但因為土牆的下半截並沒有被巨石毀壞,所以櫓車沒有給狂風吹走,但也是險象環生。
孫琿心下焦急,這時他忽然聽到刺耳的風聲中隱隱似乎有男人的笑聲。
孫琿下意識的抬頭想要向天空望去,看到嶽飛和護兵也都抬起了頭。
“鵬舉你也聽到了?”孫琿從嶽飛和護兵臉上的表情明白剛才自己聽到的笑聲絕不是幻覺,問道。
“是。”嶽飛點了點頭,抬眼向天空中望去。
孫琿和護兵也抬頭望向天空,三個人全力搜索著天空,但除了漫天的黃沙,什麽也沒有發現。
嶽飛和護兵都身著甲胄,仰著脖子時間一久,便有些累了,低下了頭,但孫琿仍一動不動的緊盯著天空。
嶽飛休息了片刻,這時那笑聲再次傳來,比上次要大得多,很多的宋軍將士也聽到了,各自驚懼不已。
孫琿聽出了笑聲是誰發出,不由得冷笑了起來。
這時滿天的黃沙當中突然伸出了一隻巨大的人的手掌,直向城頭抓了過來,孫琿看到巨手腕部的暗褐色護腕時,心中一時雪亮。
他明白了這沙塵暴因何而起,也知道這巨手是怎麽回事了。
看到風沙之中現出這無比妖異的巨手,宋軍將士們無不大駭,連嶽飛都面上變色,這時孫琿猛地起身,化身成了羽人,雙翼疾張,箭一般的直向天空中的巨手飛去。
巨手見孫琿飛來,便直向孫琿抓了過來,但就在靠近巨手靠近孫琿的一瞬間,孫琿張開口,噴出了一道長長的烈焰。
烈焰瞬間將巨手包圍,天空中瞬間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巨手帶著火焰往回一縮,接著便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巨手甫一消失,天空中又傳來了一聲女子的驚呼,接著滿天的風沙便突然間消失了,重新現出了萬裡晴空和一輪烈日。
看到巨手和沙塵暴就此消失,宋軍將士們紛紛歡呼起來。
孫琿在天空中盤旋了一圈,重新降落到了城牆上。
“您沒事吧?”看到孫琿平安歸來,嶽飛禁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此等旁門左道之術,還傷不了我。”孫琿沒法和嶽飛解釋是怎麽回事,解釋的話他可能也聽不懂,便簡單的應了一聲。
因為他知道那是誰的手。
“想不到黨項人竟也懂得使用旁門左道,今日若非您在這裡,我們還真就麻煩了。”想起剛才的情形,嶽飛仍心有余悸。
作為一名勇將,他在戰場上面對多少敵人都不會害怕,但剛才發生的事,卻讓他感到恐懼和深深的無力感。
“鵬舉不必擔心,我已經知道了他們在搞什麽,這就去解決他們,你照常進兵便是。”孫琿拍了拍嶽飛的肩膀,安慰他道。
“他們難道就在這河州城附近?”嶽飛的反應很快,馬上便猜到了。
“沒錯。”孫琿抬頭看了看天空,冷笑了一聲,“剛剛燒了他一隻手,他只怕也逃不了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