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智來棲把日本刀橫在胸前緩步走向卡巴內,已然掙扎站起來的卡巴內隱約察覺到動靜,肉瘤狀態的腦袋豁然轉向他這邊,心臟部位的血紋自脖子朝新生的肉瘤腦袋擴散,它發出詭異的低吼聲轉過身來亦朝著九智來棲走去。
“咿~!”
高台上的四方川菖蒲掩嘴發出一聲驚叫,被嚇得別過小臉又忍不住轉過來一臉擔憂,好幾次想要勸告自己的父親停止這次危險的真人測試。
注意到訓練場變化的武士面色一喜,目光漏出興奮之色,就是這樣!卡巴內理應毫不留情撲在九智來棲身上撕咬,咬下一口肉,咬斷他的手臂,只要這場面足夠慘烈他當初想要斬殺雲宏的決定就顯得越明智!
“全員戒備。”
“準備!”
訓練場周圍舉著蒸汽槍的武士手指已經扣在了扳機上,半眯著眼睛瞄準那顆明晃晃的心臟,一旦卡巴內撲向九智來棲他們就會第一時間開槍。
四方川堅將神色肅穆,握成拳頭的發白手指不難看出他緊張心情,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希望雲宏的項鏈真的具有免受卡巴內攻擊的奇效,研究出了這些道具那麽距離人類返攻卡巴內的時間就不遠了。他經歷過最慘烈的時代,二十年前他還是一個青年被迫固守於駿城之內眼睜睜看著卡巴內病毒蔓延肆虐。
雲宏這邊神色就輕松多了,洛克還有無聊得打了一哈欠,黑礁商會是第一批得到項鏈的人,對其神奇功能見怪不怪。
所有人屏息不語,全神貫注盯著卡巴內和九智來棲接觸的瞬間。
一人一卡巴內相互靠近,九智來棲肌肉緊繃,額頭冒出細密的汗水,手中的劍勢再一變內心估算卡巴內襲擊他的所有動作。卡巴內擁有非人的力量,然後哪怕是被它抓傷那麽簡單都具有致命性,對於普通人類而言是一隻徹頭徹尾的無解夢魘。
“咕~咕~~咕嚕!”
近了,九智來棲清楚聽到卡巴內咽喉的咕隆低吼,他不敢大意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卡巴內身上。
再進一步,他感覺到一股熱浪夾雜腥臭的腐屍味撲面而來,他的胃部隱隱抽搐,身體本能和理智都在警告他不能再靠近怪物一步。
最後,他已經看到了卡巴內朝他舉起雙手撲過來······
長刀一揚,就要以力劈華山之勢斬下!
“唰!”
長刀劃破空氣的尖嘯短鳴,九智來棲的武士刀猛然停在了卡巴內的額頭前,眼睜睜看著卡巴內視他為無物從他身邊跑過,卡巴內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是他,是他身後高台上那一個個鮮活的人類。他咽了咽口水,冷汗從臉頰滴落到地面,最後一刻他停手同時跨過了生死線。
那位對雲宏抱有敵意的武士雙眼一閉,面如死灰還不敢相信喃喃自語:“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不是真的。”
“開槍!”訓練場周圍控制現場的武士領隊一聲大喝,所有看呆的武士隊員大夢初醒紛紛射擊那隻朝著看台跑去的卡巴內。
“啪啪啪啪啪!”
蒸汽動力發射出來的鉛彈貫穿了卡巴內的身體,它撲倒在地面上掙扎,不過鉛彈是無法突破卡巴內堅硬的金屬心臟薄膜,不一會它身上血紋變亮,傷勢短短幾秒就愈合完畢。
不等武士隊再開槍,看台上心如死灰的武士拔出腰間長刀跳下來,轉頭對四方川的家主四方川堅將絕望匯報:“家主,我已經沒臉再留在您身邊,為了不玷汙四方川家的名譽請讓我親手解決這隻卡巴內,
然後我會用自絕袋自我了結。” 四方川堅將沉默一會拂袖同意,幕府統治下的日之本非常看重武士精神,武士犯下的錯誤就應該由武士承擔,然後他犯下的錯誤即便是切腹自盡都不能洗刷。
武士走到卡巴內面前長刀一揚橫切入卡巴內身體左側,他同時被卡巴內抱住身體一口咬在肩膀上。
“啊啊啊啊啊~!”
已經絕望的武士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神色猙獰將卡巴內壓在身下雙手按住刀背猛然用力,隨著一聲刺耳的金屬嘶鳴聲響起,啃著他手臂的卡巴內頓時沒有了生息。他看了一眼周圍的武士,回頭注視自己侍奉的四方川家主慘然笑了笑,從自己懷裡掏出一個圓錐形的物體按在自己胸膛上並閉上眼睛。
“六根清淨!”
自絕袋,內部填充火藥以及一些金屬碎片,一旦爆開金屬碎片會定向噴射,其威力足以貫穿人體,自絕袋就是武士面對絕境又或者被卡巴內咬傷後唯一的手段。
不過一般自絕袋都代表一位武士最為光榮的時候,將自絕看成是榮耀的武士大有人在,這代表著武士們戰鬥到最後,即便死了都不會變成卡巴內禍害同伴。而他使用的自絕袋卻隻代表結束他屈辱的一生,對於一名傳統武士而言沒有比這更為殘酷的懲罰。
旁觀的武士們不忍閉上眼睛,默默歎息又沒有一點想要阻止的意思。
武士將要拉開拉環。
“等等。”雲宏高聲叫道,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準備自絕的武士亦神色複雜看著雲宏。
四方川堅將訝然看向雲宏不解道:“雲先生,他自絕於您的面前的確不能抵消對您的冒犯,但是他已經被卡巴內咬傷,不快點使用自絕袋就會變成卡巴內。他是四方川家的武士,我們四方川家會補償他的犯下的不敬之罪。”
雲宏連忙擺手道:“四方川家主,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個人不介意他的冒犯,畢竟我們看起來的確很可疑。我也不認為無謂犧牲性命是好的行為,與其在這裡丟掉性命不如活下來保護顯金驛的百姓以此償還自己的罪孽。”
四方川堅將猛然睜著眼睛難以置信道:“雲先生,難道您~!!!?”
雲宏掏出了他製作出來的最後一瓶卡巴內病毒疫苗輕笑道:“既然項鏈證明了自己的用途,那麽我們研究小隊最值得驕傲的成果就不應該落下,它代表著一個時代新的開始,人類將會從卡巴內手裡重新奪回世界!”
雲宏的說話聲不大,卻比駿城蒸汽機關發動的聲音更為響亮,震撼著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項鏈擁有實際作用,也就是說這支病毒疫苗很有可能也是真的,人類從此免疫卡巴內病毒,那時候卡巴內的數量不再增長,人類終於不用再被困在這狹小的驛站之內苟且偷生。
雲宏跳下站台,來到跪倒在地武士的身前,他身上的卡巴內病毒傳播速度很快,從他被咬上的部位已經蔓延到脖子皮膚變成青黑色露出血紋,隨時會入侵大腦。
雲宏不急不忙將病毒疫苗按在一臉迷茫的武士脖子上按下注射開關,事實真的和他所說的一樣嗎?
客觀事實就是如此,不過雲宏可沒有那麽好心,這只是半成品疫苗,用掉就用掉,研究過無名身體後雲宏完全有能力從卡巴內身上提新的疫苗。 還有就是這名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實際麻煩的武士死了有什麽好處?死了就白死,現在的事態也是雲宏所想要看到的,所以雲宏反倒要感謝這位武士的“順水推舟”。
融合了瓶中小人思維模式的雲宏一直都在考慮如何最大程度壓榨這名武士具有的可利用價值,為他注射疫苗證明自己擁有的能力,博取外界美名,還可以賣武士們一個人情,在以後這一位注射了疫苗的武士又可以發揮宣傳作用和帶頭作用。
非常不錯的道具,也只有目光短淺的人會為了一時意氣看著武士自絕。
“真是一個不好笑的玩笑啊,雲。”
站在看台後方的洛克詭異笑了起來,他和莫斯科旅館一樣扮演旁觀者身份,正因如此他才看的比誰都要清楚,在甲鐵城內商量行動計劃他隱約猜到雲宏下一步要幹什麽。黑礁商會從一開始接觸雲宏的時候,洛克就感覺到雲宏和他的相似之處,他那時候救下萊薇分明抱著遊戲的心態,就像一位遊戲玩家接受了好玩的任務,掌控全局的傲慢和他回到日之本那段時間從莫斯科旅館的巴拉萊卡身上所感覺如出一轍。
洛克承認,他已經有點沉迷其中,然後那位莫斯科旅館的大尉也一定如此。
雲宏將這次事件視為一場遊戲而遊刃有余,洛克看穿了這點,心裡肯定如果現在只有他和雲宏以及巴拉萊卡坐在一起,三人大概彼此會相視默契大笑起來吧。
他們的遊戲范圍和雲宏的遊戲范圍不同,至於分界點是哪裡,結合雲宏現在做的事以及莫斯科旅館行動準備不難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