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宏一開始沒有使用墨鏡是因為在完全的黑暗中還戴著遮光能力強的墨鏡那就成為徹底的瞎子,強光手電筒的突襲效果對羅貝爾特這種經驗豐富的士兵隻能起一次作用,打碎她的右手後雲宏現在就沒有必要還將手裡的手電筒當成製勝法寶。
他在超市的各個角落都放了強光手電,並且用煉金術強化那些手電筒的時候還在上面做了一些手腳,現在他發動控制這些手電筒的煉成陣自動打開電源開關。
“哢~哢~哢~哢~哢~”
漆黑超市陡然一亮,接下來就是令人頭暈目眩的高頻率閃光模式,手電筒發射的強光照亮超市每個角落,置身其中便會產生一種奇怪的視感,空間錯落,大地顛覆,視界無法捕抓完全的事物。
雲宏戴著的墨鏡鈍化了強光的效應,他所看到的是普通的忽明忽暗,因為強光閃爍頻率非常快,他現在看到的超市場景反而比漆黑一片時更加清楚。
這才是雲宏布置手電筒真正的用意,漆黑的環境中強光以極快頻率閃爍會讓人的眼睛無法調節,若沒有保護措施連睜開眼睛都極為困難,待久了還有造成失明的危險。光源來自各個角落,若是哪個手電筒突然熄滅了雲宏就可以據此找到羅貝爾特的位置。
雲宏不是很擔心羅貝爾特逃走,一來【弗洛倫西亞的獵犬】不像是會逃走的類型,二來她的右手完全被鋼珠成肉泥,若沒有及時得到現代醫院的救治遲早失血過多而死。
卡巴內對血液的味道非常敏感,她是否會感染卡巴內病毒雲宏也不清楚,她那一身女仆裝早已經被卡巴內的鮮血浸染成暗紅色,鋼珠打爛了她的右手,隻要傷口沾上女仆裝的卡巴內血液就會有感染的可能性。
他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狂犬臨死前的反撲。
“哢擦~”
雲宏舉起機械義肢,複合弓弩彈射出去的鋼珠猛然貫穿了想要襲擊他的卡巴內心髒,巨大衝擊力將卡巴內的身體拋飛撞在貨物架上,他順著地板血跡尋找羅貝爾特的身影。
・・・・・・
“哢~哢~哢!”
羅貝爾特躲在貨物架的背後,左手顫顫巍巍從口袋中掏出一瓶抗抑鬱藥,單手揭開瓶罐往嘴裡倒去。左手拿起柯爾特手槍對準剛才從貨物架拿出來的高純度白酒開槍,崩碎瓶口後抓著還剩下半截酒瓶的白酒大口大口往嘴裡灌著,女仆服的長袖剛好包裹她剩下的半截右臂。
超市強光手電的閃爍令她眼睛非常不適,那股無法抑製的狂躁讓她有毀滅所有東西的衝動。她先用嘴巴撕開女仆裝的長袖,卡巴內鮮血的腥臭味與她自己血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艱難咬住撕出來的布條環繞自己的斷臂,再猛然用力拉住暫時壓迫血管阻止斷手留血。
強光閃爍她不得不眯著眼睛,嘴巴狠狠咬住布條,左手從身上披著彈夾皮帶取下幾顆霰彈槍拆開,將裡面的火藥全部傾倒在自己的斷臂傷口上,再用剛才從貨物架上拿到的打火機點燃火藥。
“噗~”一聲悶響,斷臂傳來的撕裂痛苦和火藥灼燒皮膚的劇痛讓她額頭留下陣陣冷汗,墨黑色的秀發沾上了血汙亂糟糟的,留海下她的眼神就如同一位已經死去的人。
火藥燃燒的高溫能灼燒傷口燒壞組織,能迅速起到止血和消毒的作用。這種止血方法流行於非正規軍隊或者雇傭軍之中,缺少醫療藥品情況下如果身上還有槍傷,那麽用火藥止血就成為少數能保住性命的手段。
她這狀態消不消毒無所謂,但是不快點止血體力也會迅速流失。
卡巴內病毒正在加速吞噬她的身體,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虛弱,大概撐不過今晚她就會變成那些只剩下醜陋的怪物。
雖說她知道雲宏大腿、肩膀以及胸膛分別中槍,冥冥中那股直覺卻告訴她雲宏現在還扮演著獵人的身份,這種直覺來源於她看到雲宏那冰冷無情的眼神,即便身中三槍,這些常人本該必死的傷勢沒有動搖他意志絲毫。
羅貝爾特內心第一次感覺到無力,無法找到擊敗雲宏的突破口,被他人視作待宰羔羊的感覺讓她憤怒。
她有點搞不清楚自己的追求,對復仇的執著,對她視為弟弟的少爺的眷戀,或者是身為【弗洛倫西亞的獵犬】信仰崩塌之時就早已經在想著自我毀滅,發現自己感染了病毒就給了她一切借口。她原本是哥倫比亞革命軍FARC的戰士,殺人無數連老人或者婦女兒童都不放過,但當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不是為了革命,隻是替一位保護毒品基地,她的人生信條就崩潰了。
收留她的拉布雷斯家就成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所堅持的信念變成拉布雷斯家的家訓。
“A Blessing For The Living(給予生者施舍)
A Flower Branch For the Dead(給予死者鮮花)
With The Sword Of Justice(為正義握劍)
A Punishment Of Death To Evildoers(給惡徒死的製裁)
And We Will Arrive At The Altar Of The Saints(並且我們不會加入聖者的行列)
I swear on the name of Santa Maria to smite the unrighteous with my hammer!(向聖母瑪利亞起誓,對一切不義予以鐵錘的製裁!)”
好景不長,拉布雷斯家的家主之死再次讓她信念崩潰,她所想追求的是瘋狂的復仇,發泄自己所有的怒火,再然後隨著怒火一起自我毀滅。
羅貝爾特強忍著痛苦,神色恍惚閉上眼睛握住自己胸前的十字架向天父虔誠禱告。
“請主聆聽我的軟弱
因為沒有主的聖寵我無法實現任何事情
請應我所求將其賜予
遵循主的訓誡, 避免一切罪惡
奉主之令行善
面對主賜予我的種種痛苦,授予我承受忍耐的力量。
請主聆聽我的軟弱
因為沒有主的聖寵我無法實現任何事情・・・・”
強光耀眼,封閉空間內黑暗與光明的瞬間交替,整個世界都變得虛幻起來,大量抑鬱藥以及現在精神狀態讓她精神極度不穩定,恍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還要繼續服用這種藥嗎?”
她不予理會繼續祈禱:“請應我所求將其賜予”
那個聲音用平淡的語氣說道:“你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奉主之令行善。”
“還要繼續下去麽,你已經輸了。”
“遵循主的訓誡,避免一切罪惡。”
“回到南美的庭院,那是你的夢想,那孩子還在等著你。”
羅貝爾特猙獰怒吼:“閉嘴!我沒有回頭路。”
“你回歸了獵犬的本性,一直想著自我毀滅,以前信奉的信條不過是你的自我安慰。”
“閉嘴!閉嘴!給我閉嘴!”唯一能活動的左手拿起手槍指向身後,開槍擊碎那幾隻撲向她的卡巴內心髒。
處理完傷口,她拿出背後背負的弗蘭基SPAS12式12號霰彈槍,將剩余的霰彈槍子彈全部塞進去,一共可以容納八發子彈。剩下的子彈已經沒有意義了,她失去了右手,敵人不會給她慢慢裝彈的時間。
獵物最危險的時候往往是臨死前的反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