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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油條回古代》第5章 幸逢空林懸慧燈
靈泉寺坐落於雞冠山山巔,寺中高僧大德輩出,百載以來,香火鼎盛,信客無數,在郡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道場聖地。當今普方老和尚更是佛法精深,悲天憫人,頗得郡中諸世家敬重,傳聞更是與郡縣太守相交莫逆,是以寺內一派繁榮更勝從前。僅近十年間,便新添了供奉觀音菩薩的大殿兩座,伺候灑掃的小沙彌二三十人。

 五空便是頭兩年出家的小沙彌,他原是山腳水泉村牛氏的族人,因父母早亡,相近的族人不甚親厚,將之養到十二歲,便再也不肯多費一飲一食,隻好狠了心上了山,求了老師父剃了頭,安心的成為了一名傳揚佛法的和尚。

 傳揚佛法,不過是衣暖飯飽後的精神索求,入了靈泉寺近三年,他雖說是達成了從小衣食無憂的夙願,然而精神世界的探求,則全被灑掃塵除等瑣事所麻痹了。

 剛入寺的幾個月,五空還跟著老師父們唱了三四個月的經。隻是後來,老師父覺得他慧根太淺,五蘊不空,到不了西方極樂,故而命他負責寺裡的雜役,每日只需早晚功課即可。

 那日,他被指派砍二擔柴回來,本是個極為普通的差事。他雖年紀尚幼,但在寺中苦熬筋骨,跟著老師父們也學了些手腳上的本領,雖對付大蟲尚差幾分火候,一般野獸卻也不懼。怎奈碰巧撞見二子形如躺屍乍起,驚駭之下手中棍棒嗖的一聲拋出,不偏不倚砸在二子後腦杓上,也是他慈悲心腸,想著雖是惡鬼,終是生靈,不可趕盡殺絕,故而出手時力道弱了三分,否則二子隻有重新投胎了。

 ……

 二子悠悠轉醒,雙手慢慢撐起身子,靠在牆壁上,隻覺得腦袋昏沉沉的,用手摸了一摸,發現後腦杓頂著一個大包,手碰到時,不禁嘶的叫了出來。抬眼望了望屋子四周,料知自己被安置在了柴房,肚子裡咕咕作響,瞧著自由的四肢,慶幸這山匪也太沒職業水準了,哼,還是趕緊逃命要緊。

 剛一起身,正要推門而出,房門卻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只見一個清秀的小和尚嘿嘿嘿笑著進了來,雙手合十,問道:“施主,你醒了?”

 “這不是廢話嗎?你是哪裡的野和尚,膽敢擄掠百姓,哼,不怕諸天神佛嗎?”二子見這小和尚背上負有一大擔柴火,料知他力道與自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隻好先用言語恐嚇,再圖他計。

 “施主誤會了,小僧乃是靈泉寺的小沙彌,法號五空,並非野和尚。”

 “悟空,嘿嘿,看著也不像猴子啊,悟空啊,若非野和尚,怎可胡亂作惡?”

 “這,這確實是小僧的罪過,那日見施主驚起,小僧以為,以為是起屍了,無意之下打上了施主,還請施主海涵。”他越說越覺得慚愧,佛門中人居然害怕鬼怪,豈不是丟臉,說到最後一句臉都羞得緋紅。

 二子聞言,心中一怔,暗道:原來是這麽個回事,得,老天爺叫我來碰瓷,那也是沒法的事情了。當即乾咳幾聲,“悟空啊,你這是害人嘞,你瞧,我腦袋上現在還有好大一個包,嗯,從前的事也給我一下打忘了,你看,這事怎解決?”

 五空無言,唯唯諾諾道:“那施主看該如何解決?”

 “怎麽解決?哼,你害人不淺,快快帶我去見寺裡的大師父,仔仔細細承認你的罪過。”

 五空聞言,啪的一聲卸下背上的柴火,雙臂撐開,擋在門口,口中求饒道:“不行不行,施主你大人大量,就饒過小僧吧,小僧知錯了。若是叫監寺師叔知道了,非把小僧趕出去不可。”原來,不久前寺中有一位師兄因恃武力而傷了縣中一位公子,被監寺師叔逐出了山門。五空打傷二子,深怕步那位師兄的後塵,是以這兩日把二子藏在柴房,不敢叫人知曉。

 二子見狀,情知該給些甜頭了,便換了嘴臉道:“嗯,悟空啊,既然你知道自己犯下的罪過,唉,古人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那這事咱們就先揭過?”

 “多謝施主了。”

 “不過,悟空啊,你見了我的銀袋子沒有?”二子邊說邊用手掏了掏衣袖。

 “沒見過。”

 “悟空啊,你,真沒見過?”二子瞪了瞪五空,‘你’字拖得老長,佯裝嚴肅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真沒見過。”五空雙掌合十,亦正色回道,良久,見二子不答話,依舊直瞪瞪瞧著自己,才情知不妙,立馬自白道:“施主,小僧真沒拿你的銀袋子嘞,這事佛祖都可以作證的。”

 二子聽他把佛祖搬出來,差點笑出聲來,強忍著才斷斷續續回道:“悟空啊,我也沒說是你拿的,你不必驚慌。”

 “嗯,我瞧施主是個有見識的,定不會汙蔑小僧的,”五空也諂媚起人來了。

 “那是,悟空啊,我猜這銀袋子定是落在山裡了,你如何帶我回來的?怕是掉在路上也是未知的。”

 “嗯,定是如此。”

 “唉,那可是我家最後的資產了,可憐我老父老母臨終前再三叮囑我,要好生保管這銀袋子,留著娶媳婦嘞,就這麽沒了,”說到這裡,不忘秀了秀演技,掉了一把眼淚,續道,“不過,悟空啊,我這銀袋子雖不是你拿的,卻也是因你而丟的,這一點,你認不?”

 五空聽著說是娶媳婦的錢因自己丟了,心頭更是愧疚,嘴裡已說不出完整話來,隻斷斷續續道,“那,那,怎辦,辦啊?”

 “怎辦?先回去找找唄,找得到也罷了,找不到,那那才是要命的,唉,”說到這裡,二子眼睛瞟了五空一面,長歎氣道,“也沒個人賠給我不是?”

 五空卻是明白了,當即接話道:“是嘞,該小僧賠,該小僧賠,正所謂種因得因,種果得果,不知銀袋子裡有多少銀子,小僧當全賠才是嘞。”

 古人竟這般好騙,倒叫二子心裡不是個滋味了,想著這小和尚實誠,是個好孩子,在大寺裡當差,積蓄應是不少,隻好道:“也沒多少?就,就三五兩吧。”他本意是隨便給點就行了,哪知五空聞言,頓時大澹ㄚㄐΦ潰骸笆┲鰨┲鰨∩衷諉徽餉炊嗲希煞裨蓴盒┦比眨俊

 “啥?三五兩都沒有,哼,看來你們大寺裡的福利也不是多好嘛,那你有多少?”

 “有一角銀子,大概得有一兩了。施主,我全給你,其他的,能否緩一緩嘞?”

 二子見狀,實在沒忍得下心來騙過這如白紙般純淨的小綿羔,隻好道:“悟空啊,我也不是要你賠我嘞,你先去找找,若是沒找到再說也不遲嘛,唉,既然銀袋子丟了,那也是命數使然,又何必囿於執念呢?我瞧著你頗有慧根,應是懂得這些道理的。”

 五空聽得二子一陣胡謅,覺得頗有些高深莫測,特別是最後的‘我瞧你頗有慧根’更是說到了他心坎裡去了,看吧,世上千裡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寺裡的老師父們眼力有限,瞧不出我的慧根來,那也是他的問題,哼,當即道:“施主不必心憂,小僧立馬便去找一找,看能否找到銀袋子,若真是緣法如此,那小僧照樣該賠還得賠,這些時日,便委屈你住在柴房,一應夥食,自有小僧照料。啥時候把銀袋子還你了,啥時候為止,施主,你看成不?”

 “成,成成成,當然成,那就這麽說定了。”這可不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嗎?二子欣喜若狂,差點便漏了陷了。

 ……

 正所謂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二子呆在柴房,終於過上了每日裡不需勞作,吃了睡,睡了吃的悠閑生活。這幾日,五空雖還抱著希望去找了找那虛無縹緲的銀袋子,但內裡的期望早已破滅,每次失望而歸,二子總在他耳邊反覆提起,“唉,應是被山裡的野獸叼走了吧,可憐我娶媳婦兒的錢嘞。”

 時日愈久,五空的心裡也愈是慚愧,到得後來,每次見了二子的面,都好一頓勸慰告錯。當然,這對二子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這兩日,二子在小院裡呆得實在煩了,也往院外邊走一走,隻是每次都得繞著人,頗有些做賊的感覺,很是讓他激憤,想到此生窩窩囊囊,更是把氣發在了五空身上,所幸五空從不與之一般見識。

 晚飯後,五空照樣來收拾碗筷,二子又開始了碎碎念,“這是個什麽鬼地方,哼,老子本是個好中年,積極向上,樂對人生,怎就來了這裡?老天爺太不厚道了。”每次說到這裡,五空總是出言阻止道:“可不敢亂說,舉頭三尺有神明嘞。”今日卻一反常態,悶悶不出聲,二子詫異之下,也沒了心思抱怨,問道:“悟空啊,有啥事不開心了?說出來大家樂一樂嘛。”

 五空抬起頭來,眼眶濕潤,道:“明日就是月考了。”

 “啥?當和尚也有月考?”

 “嗯,小僧已經連續五次得了個末等,若是這次再得個末等,那就會被逐出山門了。”

 “這可不行,你若是逐出山門,那我去哪?悟空啊,你可得好好考,可不能被逐出山門了。”

 “嗯,小僧一定盡力而為,”五空也自己打氣,但話說到一半便如泄了氣的皮球又焉了下來,“隻不知該如何作答才是。”

 “不怕不怕,悟空啊,今晚就把之前學過的經書都搬出來看一遍,再熟悉一下,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嗯。”

 第二日上午,二子在柴房中度日如年,生怕五空出了什麽差錯,到了午飯時候,見五空低著頭沒精打采的過來,當即問道:“怎麽了?沒過嗎?”

 五空搖了搖頭,答話道:“還沒到我嘞。”

 “那你怎麽垂頭喪氣?”

 “上午乃是老方丈親自來考校我們功課,老方丈一反常理,卻不考經文,淨問些亂七八糟的,小僧擔心下午不知該如何作答?”

 “啥?都問了些啥?”

 “嗯,問了淨空師兄如何可致靈台清明,念頭通達?”

 “他怎麽答的?”

 “師兄說,努力心善,心寬體胖,弘道克己,幾可靈台清明,念頭通達。”

 “這不是很好嘛。”

 “但老方丈說師兄這是俗人之解,沒方外之士的本分。”

 “嗯,是了,莫若答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更妙嘞。”

 “那是啥意思?”

 “便是說萬物皆空,哎,諒你的道行也懂不了這些,快說說,還有其他的嗎?”

 “有啊,老方丈還問淨善師兄了,說是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聽到這裡,二子不禁笑出聲來,這不是寒山問拾得的名句嘛,怎在古代竟是個流行語不成?當即問道:“怎麽答的?”

 “師兄說,以德報怨嘞,二子哥,你說,聖人之言豈不是很好嘛?方丈怎的如何生氣嘞?”

 二子笑道:“這是哪家的聖人?你家方丈聽了,不氣才怪。嗯,若是你來答,略者可答曰,爾莫管他,且自由他,再過數年,爾且看他。詳者嘛,便可以,”說到這裡略作遲疑。

 五空急忙催問道:“如何作答?”

 “嗯,隻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二子一串話一氣呵成,抑揚頓挫,若非見他身著粗衣粗布,年紀輕輕,倒有些出塵之士的味道了。

 “啊,二子哥,你這答案確是要高明得多。”聽了二子這兩個答案,五空愈發覺得二子是佛祖賜給他的明燈,不禁感慨,低聲嘀咕道:“二子哥竟這般博學,從前到是我小瞧了。”聽得二子尷尬不已。

 到了下午,聽著上邊監寺師叔喊一聲‘五空’,五空打了個冷戰,顫顫巍巍起了身,走上前去,看著往日慈祥的老方丈,好似見了鬼似的,也不敢多看一眼,隻拜了拜,喊了聲見過方丈,便低著頭不說話了,心裡想著:諸佛保佑,今天老方丈可訓斥了不少師兄弟嘞。

 其實,這也不怪普方老方丈,他近來與人賭棋,第一盤贏了對方三子,後兩盤卻連輸半子,頗為懊惱,雖說最後沒怎麽吃虧,卻也叫那人好一頓嘲諷,自然把氣灑在底下的小沙彌身上。

 一上午,苛責了十幾個往日裡受盡讚揚的小沙彌,眼看著底下一派灰敗消極的神色,心情才有了些好轉。但老方丈心裡從不覺得是自己的心情悲喜作祟,反而以磨礪諸後生的意志為由, 到了下午愈加嚴厲。

 眼瞧著這次上來的是五空,五空是個單純可憐的孩子,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若是這次五空再得個末等,便要被逐出山門,惻隱之下,當即問道:“五空,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五空聞言,臉上一喜,抬起頭來,用脆生生的聲音答道:“隻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且看他。”

 老方丈本意是五空能答個大概便讓他過了,豈不料竟有這般見地,複又問道:“你入山門時,師父為你取名為五空,便是要你五蘊皆空,你在寺內已有三四載,我問你,你如何保證靈台清明,五蘊皆空的?”

 這問法雖不一樣,但答案應該所差無幾,五空瞧著上邊嘴角含笑的老方丈,低聲答道:“弟子不知什麽是五蘊皆空,隻道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如是而已。”

 老方丈聽了此言,哈哈一笑,“五空,你上前來。”待得五空戰戰兢兢上前幾步,老方丈笑眯眯地伸出手掌,摸了摸五空光光的頭頂,“這孩子終於開竅了,就記為上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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