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路相逢勇者勝。
臨陣交兵,最重要的就是這股勇氣。李傕、郭汜策騎分開,分從左右包抄而上。徐榮指揮六百騎急往前衝,一來接應李傕、郭汜,二來迎上丈八左豹的麾下精騎。近處周邊的其余漢騎紛紛讓開,給他們空出交戰場地。
漢之馬槊長一丈八尺,折合後世的單位換算,長有四米余,四米多長的馬槊挺在手上,胯下是飛奔的駿馬,給人的震撼力非常強。李傕、郭汜皆用矛,長度不及馬槊,不能硬拚。此前與丈八左豹對陣,他兩人就吃過兵器不如對方長的虧,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卻是學的聰明了,兩人仗著高超的馬術,提矛在手,用雙腿控馬,先分別向左、右沿曲線行,避開別的黃巾精騎,再輾轉騰挪,或用矛架,或俯身閃躲,接連擋避開丈八左豹的馬槊,迂回到其近處。
兩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馬不停蹄,繞著丈八左豹疾奔,一邊奔馳,一邊呼喝怪叫。郭汜是盜馬賊出身,嘴裡發出尖利的嘯聲,簡直是把丈八左豹當成了獵物。
丈八左豹毫不畏懼,因李傕近,所以舍棄郭汜,先擊李傕。
李傕掉馬轉走,一邊走,一邊扭腰轉頭,把長矛放在腿邊,取出弓矢,搭弓射之,卻是回馬箭。丈八左豹早就防著他這一手,豈會被他射中?馬槊略微揮舞,即把箭矢砸開。便在這時,陡然聞得風聲,他扭臉一看,卻是郭汜不知何處也收起了長矛,取出了一個套索,拋擲過來。
郭汜盜馬賊的出身,盜馬時套索這東西少不了。他用得極為熟練,準頭很正,正對著丈八左豹的脖子來。丈八左豹的馬槊太長,卻是回之不及,沒法把套索挑開,躲避不及,正好被套索套中。這卻是李傕、郭汜兩人的聲東擊西之計。
他兩人雖性子粗野,可久經沙場,卻也是頗有智謀的。
眼見丈八左豹被套中,李傕大喜,正待回馬操矛去殺,卻聽得丈八左豹大呼一聲,將馬槊交於一手,另一手反手抓住了套索的繩子。郭汜手拽長繩,打馬轉走,想把他拉倒,卻隻覺手中一沉,非但沒有把丈八左豹拉倒,反而被丈八左豹拽落下馬。
郭汜在打馬轉走時,也防著自己可能會力氣不如丈八左豹,故此另一隻手緊抓著坐騎的轡頭,希望能夠借助奔馬之力,卻沒想到還是不抵丈八左豹。在丈八左豹的神力之下,他壓根抓不住轡頭,戰馬的頭被他拽得生疼,硬生生止住奔騰之速,揚蹄長嘶,而他本人則被拉扯得騰空而起,“撲通”一聲,重重地跌落在地。丈八左豹奮力向後拉繩,把他拽得在地上滾動。
郭汜急忙松開手,丟掉繩子。
短短片刻,他的手被繩子磨爛,從馬上掉下來摔得太狠,兜鍪給震飛了,頭暈眼花,好在是屁股先落地,雖好像被摔成了好幾瓣,疼得都麻木了,總比腦袋或者手臂、腿腳先落地的好。
漢兵營門口的望樓上,聽完了前線觀戰軍官的急報,周澈吃驚地說道:“力竟能敵奔馬?”
這真是一員悍猛大力之將。
郭汜跌落馬下,摔得頭昏腦漲,一時起不得身。
在戰場上起不來身,尤其是敵人的勇將就在旁邊時,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丈八左豹撥馬挺槊,便來取郭汜。要說離郭汜最近的本是李傕,可一見郭汜落馬,李傕嚇了一跳,催馬就逃,只顧著自家性命,哪裡還顧得上郭汜?虧得徐榮及時趕到,急調麾下數十騎拚死攔住丈八左豹,搶回郭汜。
丈八左豹揮動馬槊,虎虎生風,高聲大叫,攔他的這些漢騎皆為精銳士,卻無人能阻得住他,
丈八左豹舞槊大吼:“下!下!下!”每一大吼,常常便有一個漢騎被擊落馬下。馬槊的槊頭乃是用精鋼所製,丈八左豹力氣又大,每一擊都能把對方的鎧甲、兜鍪擊碎,就算沒有擊碎的,凡中馬槊之人也皆胸骨陷落、腦袋開花,摔落地上,或口噴鮮血,或當場氣絕。徐榮叫道:“好個悍賊!”
李傕撥馬繞了一圈,見丈八左豹被纏住,這才返回到徐榮、郭汜的邊兒上。
丈八左豹雖然悍勇,但在追擊李傕、郭汜的時候卻不知不覺地被調離了大隊,此時孤身被圍。徐榮一邊親自帶了百騎上去重重把他圍住,近以矛刀擊殺,遠以弓弩射之,一邊令李傕和重新上馬的郭汜帶領余下的五百騎改去攻擊與丈八左豹隔絕開來的那百余騎黃巾騎兵。
沒有了丈八左豹的帶頭,余下的黃巾騎兵雖然精勇,卻也談不上遠勝秦胡騎士,被幾倍於己的漢騎包圍,加上他們深入三河騎士陣中已久,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丈八左豹那樣天生神力,力氣好像用之不竭似的,早就較為疲憊了,在李傕、郭汜的帶頭猛擊下,他們很快就支持不住,接連有人落馬。落馬之人臨死之時無不奮力大呼:“殺漢賊!立黃天!”
這一聲聲悲壯的死前呼聲傳入到丈八左豹的耳中,他眼睜睜看著部眾一個個的戰死,眼都紅了,想衝過去,卻被徐榮指揮的這百騎牢牢困住,突之不得。
一刻多鍾後,百余黃巾騎兵死傷殆盡,還在拚命抵抗的只剩下五六騎,這五六騎自知必死,視死如歸,一邊不顧性命地與漢騎拚殺,只求死前能多拉一個漢兵陪葬,一邊高聲大叫:“左帥不用再顧及我等了!快回陣中去,留得性命給我等報仇!”
丈八左豹見事不可為,知道是救不回他們了,虎目含淚,再又深深地看了剩下的這幾騎一眼,撥馬轉走。徐榮適才雖困住了他,這會兒他一意突圍,卻竟是留他不住。
丈八左豹身上的鎧甲縫隙與馬身上的甲衣縫隙裡插滿了箭矢,人與馬的身上盡染鮮血,一人一馬就好像一隻鮮紅的大刺蝟似的殺出漢陣,歸本陣去了。
丈八左豹一走,余下的那數騎沒過多長時間就被先後擊落馬下。
跟著丈八左豹入漢陣的百余黃巾騎兵陣亡大半,余下十幾個未死的都身負重傷。這十余人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彼此看了一眼,齊齊大呼:“殺漢賊!立黃天!”橫刀自刎。
李傕、郭汜非但沒能擊殺丈八左豹,郭汜反還被丈八左豹扯落馬下,險些喪命,兩人惱羞十分,衝馬奔入黃巾騎兵的屍體堆裡,在馬上揮矛亂刺,刺這些屍體以泄怒氣。
丈八左豹敗走,漢軍右翼的騎兵士氣大振,舉矛刀歡呼,馳馬衝鋒,接著擊黃巾左翼騎兵的主陣。士氣是相對的,漢軍士氣大振,黃巾就士氣大落,兼之黃巾右翼的騎兵已被擊潰,左翼的黃巾騎兵皆驚亂,節節敗退,戰至快天亮,漢軍右翼徹底擊垮了黃巾騎兵的左翼。
至此,黃巾軍的兩翼騎兵相繼戰敗。
皇甫嵩適時下令,從漢軍右翼的騎兵裡分出一部分人馬追擊潰逃的黃巾敗騎,余下的則與漢軍左翼的董旻、牛輔等一塊兒衝擊黃巾步卒的中軍主陣。
經過這一個多時辰的騎兵鏖戰,黃巾步卒的中軍雖已布好了陣,但步卒難與騎兵爭鋒,卻還是處於下風。不過好在張梁早已做好了萬一騎兵戰敗的打算,準備得比較充裕,在中軍主陣的兩側和前邊安排了很多的盾牌手、長矛手和弓弩手,倒是堪堪擋住了漢軍騎兵的衝擊。
漢騎久戰,人馬疲憊,衝了兩次也只是把黃巾步卒陣衝得動搖了一下,沒能衝亂。不過,這就足夠了。皇甫嵩仰望天色,見天已微亮,便即下令,命騎兵稍退,就地暫歇,令步卒前擊。
漢軍的步卒休息了一個多時辰,旁觀騎兵對壘,看得盡皆熱血沸騰。
驍勇如周倉、典韋等早就按捺不住,躍躍欲試了。
劉備、關羽、張飛也摩拳擦掌。這時聞得將令下來,關羽細心地擦拭矛柄,張飛急不可耐,說道:“劉君,該步卒上陣了,我等是不是也上去?”劉備轉望望樓,說道:“督帥尚未給我等軍令,且再等等。”
漢兵的步卒在鼓聲中從地上站起身來,拿起長矛列陣向前。為了節省體力,在戰前,就像騎兵不騎馬一樣,步卒也不站著,都是坐在地上的。鼓聲陣陣,三萬漢兵步卒齊動。漢兵的步卒不止三萬人,不過不能全部用在此處此時。皇甫嵩調了一部分去看住城門,監視城內,留下了一部分充當預備隊。雖然如此,三萬披甲持矛的步卒一起移動也是聲勢驚人。
從漢營的望樓上遠望之,周澈只見前邊的陣地上一望無際盡是人頭,晨曦下黑壓壓的,同時長矛如林,鎧甲如雲,當一個個方陣相繼向前移動的時候就好像是一朵朵的烏雲遮掩住了整個的大地。對面黃巾主陣的步卒比漢軍還多,足足四五萬人,也跟著動了起來。
敵我步卒向前,前部在陣中接近,先是彼此射箭,箭如雨下,雙方都有大片大片的兵卒中箭摔倒。從漢營裡的望樓上望去,發白的天光下,周澈只見敵我各自綿延數裡的陣型中就好像是被風吹倒了似的,分別各有成片成片的空當出現,這卻是中箭摔倒的兵卒們空缺出來的。
不過很快,敵我各有更多的兵卒從後邊湧上來,補充到了這些空擋裡。
臨敵不過三矢,沒射幾箭,敵我前部的步卒接近。弓弩手向後,長矛手頂上。如把敵我兩陣比作是兩隻巨大的野獸,那麽現在頂在前邊的密密麻麻的長矛就是這兩隻野獸的銳利牙齒。
在彼此還有百步遠時,漢兵率先發起了衝鋒。呐喊震動遠近,周澈在望樓上都覺得震耳欲聾。
長矛對鎧甲,鎧甲迎長矛。不是長矛刺穿了鎧甲,就是鎧甲折斷了長矛。百步距離轉眼即過,兩軍的前部撞上,血腥的步卒肉搏廝殺開始。
漢軍營門口的望樓上,周澈目不轉睛地遠眺前部交戰的地方,因為長時間不眨眼,眼澀,忍不住眨了一下,隻這一眨眼的功夫,睜開眼後就覺得和閉眼前不一樣,就在這麽短短的一瞬間,隻他眺望的這一片戰場上就差不多出現了上百個敵我兵卒的傷亡。
清晨風涼,迎面吹來,本該帶來的是泥土和遠處田野的潮濕芳香,而此時嗅入鼻中的卻是一股股的血腥氣味。敵我所有的兵卒,不管是戰前勇敢的或恐懼的,當與敵人相碰時,當清楚地知道除非殺死敵人才能活下來,否則就是身死陣亡後,所有的人都只有一念頭:殺死敵人。
如果殺不死,那麽就被敵人殺死。
營門外,劉備翹足觀戰,他沒有細看敵我前部的廝殺,而是焦急地在黃巾陣中尋找廣宗死士,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廣宗死士很好認的,兩個特征,一個是不穿甲,肉袒,有的乃至赤身,一個是皆用大斧,在他視線所及的黃巾軍步卒陣中他沒有看到有這樣的部隊。
他喃喃自語地說道:“廣宗賊的死士呢?”可以肯定的是,廣宗死士肯定是會出現在這場決戰中的,不確定的是不知道他們會何時出現。劉備激動而又忐忑的等待著。
前線的戰場上,到處是刀劍相撞之聲,到處是慘叫和呼喝。敵我雙方的步卒在陣中廝殺,較近處是暫歇的漢騎,遠處是正在四野追逐逃跑黃巾騎兵的另一部漢騎。遍布十幾裡的方圓上,要麽是步卒們在奮戰,要麽是騎兵們在追殺,這簡直不像是戰爭,而像是純粹的互相屠殺。
敵我各部的將校、渠帥們在陣後觀察著戰場,不時地傳下軍令以調整局部的戰況,或是調動更多的人馬投入到出現頹勢的地方,以挽回敗局,或是調人去佔了上風的位置以爭取更大的戰果。數十成百的傳令兵騎著馬飛跑在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忠實地傳遞著長官們的命令。
一刻鍾、一刻鍾,時間在流逝,敵我的傷亡在增多,投入戰場的敵我兵卒也越來越多,戰場上處處是屍體、傷者和揮矛刀血戰的兵卒,鮮血浸透了大地,不但只有前部在廝殺,隨著戰局的發展,漢兵攻入了黃巾軍的陣中,交戰的場地隨之擴大了。不知什麽時候,天大亮了。
夜色褪去,遙遠的地平線上,初起的太陽噴薄著通紅的光芒。
周澈的注意力一直在戰場上,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朝陽升起,直到聽見邊兒上皇甫嵩的親兵竊竊私語,這才醒覺天已大亮。在最先出擊的漢兵裡有著周澈的部眾,即周倉、典韋、慶鋒、陳到、韋強、何儀諸曲,在所有進擊的漢兵前陣裡他們的表現是最顯眼的。
典韋、陳到兩個都是第一流的戰將,尤其典韋簡直就是為戰爭而生的。
他手中雙鐵戟的長度和環首刀差不多,因為不是很長,而又重量十足,一雙鐵戟重八十斤,折合後世的重量約四十斤,一支戟合二十斤,所以很厚,短且厚重,配上他的神力,揮動起來無堅不摧,敢擋在前邊的黃巾兵卒盡被摧折,不是矛刀被砸斷,就是鎧甲被砸裂,要麽趔趄後退兩三步頹然倒地,要麽直接被砸飛,一個接一個地給他騰開前進的道路。
典韋帶著所部陷陣曲的死士們浴血而前。他們處在周澈部這個銳陣的最前邊,在他們的帶領下,三千周澈部的兵卒步步深入敵陣。
周倉、慶鋒、陳到也是勇將,不甘落後。還有何儀勇不及周、典、慶,但他是降將,越是投降的人在殺戮以前的戰友時越是狠辣,一時間,在他的催喝下,他所部黃巾降卒的戰力竟是與周、典、陳所部之卒相差無幾。
韋強謹記著周澈的命令,率領本部兵卒跟在典、慶等部的後邊,不搶著上前爭功殺敵,而是牢牢地看住了他們的後陣,保證沒有一個黃巾兵卒能夠突入到他們的背後。
五人或前擊,或掩護,各取所長,互補其短,配合得十分得當,奮勇直進,幾乎沒有停過半步,一如此前的歷次鏖戰一樣,又是獨領風騷,遠遠地超過了前陣的漢兵各部,奮戰在最前。
他們的兵卒說起來不少,三千人,可是放在整個戰場上就不多了,現在投入廝殺的敵我兵卒差不多得有三萬人,他們隻佔了十分之一,然而佔的比重雖不算太大,作用卻十分明顯。
從漢營的望樓上望去,周澈只見在他們的衝擊下,當面之黃巾步卒的小陣接連被克,黃巾軍的前陣深深地凹陷了一大塊,這一大塊的凹陷又帶動附近的黃巾步卒小陣,間接協助了鄰部友軍的進攻,風起於青萍之末,勝利的天平已開始慢慢傾斜向漢兵。
就在這時,周澈遙見數十騎黃巾騎兵從張梁所在的陣後馳出,往前陣去。雖看不大清其旗幟,但隻數十騎就敢去前陣,不用說肯定是剛才逃回營中的丈八左豹。
周澈猜得沒錯。黃巾軍兩翼的騎兵已敗,步卒陣地是絕不能再敗了,一旦敗,黃巾軍就只有廣宗可守,孤城難守,所以張梁在看到前陣岌岌可危後,馬上就把休息了多時的丈八左豹再度派出,指望他能擊退周倉、典韋、陳到、韋強等的攻勢,穩住前邊的戰線。
周澈是在高處,是在遠處,所以能夠提早看到丈八左豹,周、典、陳、何、韋是在平地,是在近處,前邊人山人海的全是敵人,抬眼向前看,最多只能看出幾十步遠就被密密麻麻的人頭遮擋住了視線,所以他們沒有能看到丈八左豹正帶著數十騎兵向他們作戰的方向馳來。
周澈提心到口,有心想請皇甫嵩傳令給前陣,好讓典韋等警覺注意,可到底卻還是沒有提出這個請求,因為典韋等深陷敵陣,距離漢營太遠,而丈八左豹和他帶的那數十騎此時距他們則並不很遠,就算派人過去提醒,沒等提醒的人趕到,丈八左豹早就到了。
周倉、典韋、慶鋒、陳到雖然勇悍,可他們現在都是徒步,丈八左豹卻是騎馬,徒步對騎馬本就吃虧,兼之丈八左豹也是一個勇悍之將,徐榮、李傕、郭汜以及數百的秦胡精騎乃至更多的三河騎士都沒有能把他留下,無可奈何地任他在漢軍的騎兵陣裡來去自如,面對同樣的騎兵尚且如此,何況是面對徒步的漢軍步卒?又且丈八左豹是形同偷襲,直到現在周倉、典韋、慶鋒、陳到、何儀、韋強等人的注意力還都在前邊的黃巾步卒身上,並沒有發現他的即將到來。在這樣一個情況下,周澈很擔憂周倉、典韋他們會不會被丈八左豹突襲成功?
他緊張地握住拳頭,一眼不眨地眺望前邊戰場,目光時而落在疾馳的丈八左豹等騎身上,時而落在周倉、典韋等人身上。
皇甫嵩也看到了丈八左豹,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望樓上皇甫嵩的親兵們也看到了丈八左豹,好幾個人發出了驚聲,一人低聲說道:“這賊子又出來了!瞧他是往周度遼部曲去的,可千萬別被他偷襲住。”
望樓上所有人的目光此時都落在了周澈部和丈八左豹的身上。
丈八左豹越來越近,距周澈部的最前邊只有兩百步遠。一百五十步遠,周澈前部渾然不覺,仍在專注地與面前之黃巾步卒廝殺不休。百步遠,周澈前部仍似未覺,丈八左豹等騎將至!
望樓上的周澈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像現在這般焦急緊張了,恨不能身在前線,叫住周倉、典韋!
周澈沒在前線,韋強在前線。
當丈八左豹距離周澈前部只有五十步遠時,韋強第一個發現了他。
他驚呼叫道:“老典,老典!賊騎丈八左豹來了!衝著你去的!”韋強雖然位在最後,可他機靈,在戰場上從來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故此反倒是頭一個發現了丈八左豹。
從與黃巾步卒接觸起,典韋就一直身處最前,舞動雙鐵戟,無人可當,實為周澈部的先鋒矛頭,丈八左豹騎在馬上看得遠,早就注意到他了,所以頭一個就是奔他去,為了提升馬速,他呼喝驅趕前邊的黃巾步卒,若有來不及躲避的,他乾脆用馬槊將之挑開,也不管這些兵卒都是他這一方的人馬,四十步,馬速提了上去,三十步,馬快如風,二十步,馬槊挺出,長達一丈八尺的馬槊筆直地對準了剛剛擊殺掉兩個黃巾步卒的典韋。
漢營的望樓上,周澈雖看不清交戰的細節,但是卻能看到兩邊的接近,只能看到大概,卻看不到細節,這是最難熬的,雖明知不可能看清,他仍下意識地睜大了雙眼,手握出了汗水。
他心道:“我部最前的是典韋,希望丈八左豹不要第一個找上他。”
而此刻戰場上,馬槊帶著勁風,直直刺向典韋的胸口。
典韋剛擊倒了兩個黃巾軍的兵卒,眼見馬槊刺到,收回雙鐵戟,側步微轉,間不容發地躲過了這一擊。丈八左豹槊長,打擊面大,隨手一轉,馬槊又往典韋刺來,同時催馬筆直向典韋撞來。這一次,即使典韋再能躲過馬槊,恐怕卻也是難以避開緊跟著撞上來的奔馬了。
說時遲,那時快,卻見典韋再又一讓, 又躲開了刺來的馬槊,不過這次他沒有再給丈八左豹該變刺擊方向的機會,就勢展開左臂,把馬槊夾在了腋下,丟掉右手的鐵戟,抓住馬槊的柄,同時左手的鐵戟也丟掉,左臂前曲,左手亦抓住了馬槊的柄,右手在前,左手在後,兩腳不丁不八,牢牢站穩地上,扭轉腰身,渾身發力,口中大喝,用力向後扯動。
“撲通”一聲,就像郭汜墜馬一樣,丈八左豹被他拽落馬下。
丈八左豹雖掉下了馬,他胯下的坐騎並沒有停步,依舊直衝過來。典韋剛剛用過力氣,一時來不及回力,更來不及躲閃,眼看就要被奔馬撞上。這奔馬來速甚快,加上自身數百斤的體重,這一旦被撞上,就算典韋皮糙肉厚也擋不住衝擊力,不死也得重傷。
便在此時,猛然一人從旁邊躍出,正跳躍到奔馬必經之處的西面,氣沉丹田,驀然大呼,奮力打出一拳,正中奔馬的脖頸。這奔馳的駿馬本是向前衝的,頓時改為向東趔趄,趔趄兩步,轟然倒地,卻竟是被這人一拳擊倒,斜溜溜滑出多遠,哀鳴長嘶,想再立起來卻再三不能了。
這打倒奔馬之人正是周倉。典韋來不及道謝,見摔落地上的丈八左豹試圖爬起來,急忙丟掉馬槊,彎腰撿起自家的雙鐵戟,縱步跳躍過去,一腳將剛支起身子的丈八左豹踢倒,提鐵戟下刺,將之刺死。
這時前線的觀戰軍官疾馳歸營,沿路大呼:“典韋陣斬丈八左豹,周倉一拳擊倒奔馬!”
漢營的望樓上,皇甫嵩聞訊,駭然而後大喜,讚道:“典、周二人,虎賁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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