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軒並沒有將戲看完，推說有事情要去辦，匆匆地離開了新都戲院。頂點小說更新最快馬路對面是高家酒店和中央日報社，在這兩個建築之間有一個不大的門市，那是新僑咖啡館。南京人雖然沒有上海人那麽新潮，但是並不排斥西方的文化，咖啡館也是遍街的存在。

馮軒走過馬路，來到了新僑咖啡館，這裡在中午的時候人不多，只有到下午傍晚前，生意才會好起來，因為許多新潮的青年男女，會跑到這裡來約會。

走進咖啡館，抬頭看到空蕩蕩的廳堂，在裡面靠牆的位置上，蘇先民已經坐在了那裡，好像懷著心事一般喝著面前的苦咖啡。見到馮軒過來，向他微微點了點頭。

馮軒坐到了蘇先民的對面，一名男侍者拿著咖啡單走過來，他隨便點了種便將侍者打發了下去。不一會兒，侍者端著他點的咖啡，放到他的面前，走開了。

“在甘露巷五號！”蘇先民低低地說著:“外面保護嚴密，明哨暗樁不少於十個人，根本無法下手！”

馮軒的眉頭緊鎖著，英俊的臉也因為這種愁苦，顯得越發深邃。

“不過，附近有一個釣魚台茶樓，三樓西窗有一個房間可以俯視到那個院子。”

“哦?”馮軒的眼睛馬上亮了起來。

“如果有一位神槍手，或許可以一擊而中。”

“非要神槍手?”

“是！”蘇先民肯定地點著頭:“那可是五百米的距離，除此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有其他的什麽辦法。”

“神槍手?”馮軒發出一聲苦笑來:“我們沒有神槍手！”他說著，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眼睛再一次睜大了起來。

他的表情沒有逃過蘇先民犀利的目光:“是不是想到了誰?”他問。

馮軒點了點頭，輕輕地念出了三個字:“沙文華！”

“民國第一殺手?”蘇先民一驚，依稀還記得這個家夥上一次露面，是在玄武湖的翠洲餐廳，擊殺了號稱為黑龍會第一殺手的下間訓吉。

“你能找到他?”蘇先民有些懷疑得問道。

馮軒搖了搖頭，卻又道:“雖然我不能找到他，但是有人能夠找到他。”

“誰?”

“蕭凌虎！”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蘇先民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不由得道:“這個小子怎麽這麽能耐?到哪裡、幹什麽都少不了他呢?”

馮軒也笑了起來，隻得道:“他幸虧去上學了，如果他再在南京混個半年，只怕整個南京城都裝不下他了。”

“你有多大把握說服沙文華替我們辦事呢?”

“殺手要的是錢，只要我們把錢給到位，就行了！”

“只怕沒有那麽簡單！”蘇先民道:“據我所知，沙文華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殺手！”

馮軒怔了怔，問:“他怎麽不普通了?”

“他並不是什麽人都殺的！”蘇先民道:“有時候，就算是給的錢再多，他也不去接單;有的時候，哪怕是一文錢沒有，他也會去做的！”

馮軒沉吟良久，只能無奈地道:“看來，我們還是必須要把凌虎發展成我們的人！”

“那小子已經一頭鑽進了升官發財的美夢裡，只怕一時半會兒根本說服不了他！”

馮軒喝了一口咖啡，不急不燥地道:“那就慢慢來吧！”

蘇先民點了點頭，又坐了一會兒，然後當先地離去。

馮軒等一等，付了帳，也跟著離開了。

*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蕭凌虎一大早就和易偉、馮熠一起離開了學校，三個人沿著滿是梧桐樹的黃埔路走到了中山東路，然後在這裡搭上公共汽車，

往新街口，馮熠要回青石街的康保藥店，蕭凌虎和易偉要去的是水西門外的蕭公館。如今正是暑假，蕭凌素和蕭凌霜姐妹都在家，實際上此時的蕭凌虎和易偉不僅僅是同學加朋友，還是姐夫加一擔挑的關系。

回到蕭府，母親嚴美鳳並不在，跟著舅舅嚴世繼去了上海，所以整個家中，成了四個年青人的天下。在易偉和蕭凌素的提議之下，他們在一樓大廳裡放著留聲機，跳起了舞來。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閑暇的時機，跳跳舞的確是一件十分愜意的事情。

可是，蕭凌虎與就與蕭凌霜跳了兩支曲子，馮軒便帶著馮熠一起來到了蕭公館。

“別怪我喲?”馮熠有些無奈地對著蕭凌虎道:“大哥非要我帶他來，說有事要找你談。”

“什麽事呀?”看到馮軒這麽神秘兮兮的樣子，蕭凌虎雖然有些好奇，卻又怕被這位大哥利用，所以看著他的眼神還有些古怪。

“我們到會客室裡去說！”馮軒道。

蕭凌虎想了想，隻得點了點頭，讓馮熠和蕭凌霜去跳舞，自己帶著馮軒走進了會客室，嘴裡還在報怨著:“大哥，你真得不讓我消停一下，好不容易放個假，你又找了來，說吧，到底又有什麽倒霉的事讓我做?”

馮軒笑了一下，然後收攏了笑臉，一本正經地道:“我想要去見沙文華！”

蕭凌虎渾身不由得一哆嗦， 馬上警惕起來，問道:“你要見他作什麽?”

“你別管，我就是要見到他。”

“你可以讓孫醫生帶你去！”

“我也知道他住在哪裡，但是我不想這麽突兀。孫醫生是不會做這些的，你也知道，他只是一個醫生。我需要你帶著我去，我知道你們兩個人的關系很好！”

蕭凌虎想了想，拒絕著:“他不會見你的！”他想到了柳飄飄，如果真得帶著馮軒去見沙文華，就一定會見到柳飄飄，到那時，他這個大哥不知道要怎麽面對自己曾經墮落的妹妹呢！更何況，他也答應了柳飄飄，任何時候也不把她的消息透露給馮軒和馮熠。

“你又不是他，怎麽會知道他不見我?”

“我就是知道！”蕭凌虎並不願意跟他多作解釋。

“那要怎麽樣，他才願意見我呢?”

“你到底要做什麽?我可以幫你轉告他，看他的心情。”

“好吧！”見到蕭凌虎如此堅決，馮軒只能退而求其次:“幫我問問他，我要和他做一筆生意，不知道他有沒有興趣?”

“你要殺人?”蕭凌虎嚇了一跳，忙問道:“你要殺誰?”

“一個叛徒！”馮軒並不打算向蕭凌虎隱瞞，他自己就曾經親自殺過人。

蕭凌虎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應不應該幫他這個忙。

“至於價錢，只要是能夠成功，他要多少都可以！”馮軒也是下了血本。

“這件事我沒辦法現在給你回答，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就來！”

“好！”馮軒答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