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了位於地下金庫的八十八師作戰室,師長孫元正在對著電話發著火,好像是又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在發生。 x更新最快
盡管身處在地下金庫之中,他們還是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一聲聲的炮擊與炸彈炸裂的聲音。那些爆炸聲,有敵人九二式山炮發射出來的炮彈,有黃浦江上的敵人軍艦打出來的炮彈,還有二十毫米戰防炮,以及三十七毫米戰防炮發出來的怒吼。甚至於他們還聽到了一百五十毫米的榴彈炮震耳欲聾的呼嘯聲。
有的時候,仿佛爆炸聲就在身邊響起,大地跟著也顫抖起來,令人突如其來的一陣恐懼。
孫元放下了電話,已然看到了來到身邊的卓同峰,他的面色不是很好,乾巴的臉上皺皺地髭出些黑色的胡子渣來,這明他有幾天沒有洗臉,沒有刮胡子了。
在卓同峰的印象裡,孫師長是一個十分愛乾淨整潔的人,他這個習慣與蕭凌虎應該有得一拚,雖然他長得沒有蕭凌虎那般英俊好看,但是在年青的時候,也是裡的一個漂亮生。這位孫師長可是黃埔一期的畢業生,所以很得委員長的器重,只不過在裡,他還有一個更響亮的綽號,那就是“飛將軍”,並不是他有飛將軍李廣那般的勇猛,而是因為他逃跑的本事比任何人都要快,像飛起來了一樣。
卓同峰真得不知道,在這個上海的戰場之上,這位有“飛將軍”之譽的孫師長,能不能堅持到最後呢?
“孫師長!”卓同峰向這位老上級立正敬禮。
孫元還了一個禮,卻又發出一聲苦笑來:“老卓呀,我知道你是來督戰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呀。你知道那些鬼子有多狠嗎?他們如今是困獸猶鬥,所以是在拚了命的反擊。上午的時候我們還佔著八字橋、寶山橋、青雲橋等幾處要,但是這些鬼子卻是多突擊,尤其是對著橫浜河上的這三座橋,他們是想以橫浜為界,固守待援。”
卓同峰著頭,參謀出身的他,已然對這一片的地圖研究了個透。孫元所的橫浜,是與蘇州河相通的一條水汊子,在淞滬一帶,這種水汊很多,這也是江南水鄉的一個特色,舊時在沒有汽車和公路的情況之下,四通八達的水運成為了當地最為重要的運輸方式。
“那兩座橋呢?”卓同峰問道。
“那兩座橋我們還堅守著,沒有讓敵人奪去。但是八字橋卻有些遠,等我們的援兵趕到的時候,已經晚了!”孫元告訴他。
卓同峰知道孫元的話裡還有幾分的辯解,作為師長,他早就應該知道何處是要,何處是必守,何處是必攻的。之所以另兩個橋沒有丟,而偏偏丟掉了八字橋,是因為這處要毗鄰八十七軍的陣地,而且也的確離著八十八師的師部較遠。
八十八師從十三日開到閘北與敵作戰,到如今到十六日,三天過去,也將將與八十七師把敵人合圍在橫浜以東、中山北路與華德路以南,以匯山碼頭和楊樹浦碼頭為中心的,沿黃浦江的一段狹長地帶上,這裡也是傳統的日租界。並不是這兩個主作戰師不努力,的確是敵人很頑強。
卓同峰道:“兩天前,第二十旅不是已經接替了你們八十八師防守的上海愛國女校、持志大學等要,而且還讓他們擔負起攻擊虹口公園和江灣路日軍司令部的任務,你們八十八師應該撤出了不少人,為什麽沒有加強八字橋陣地呢?”
第二十旅,就是那個先期裝扮成保安團進入到上海虹橋機場的部隊,那時,他們是第二師補充旅,如今軍委會給了他們一個嶄新的番號第二十旅。
蕭凌虎著頭,卓同峰問到了關鍵上。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把兵力布置到位,派再多的援軍過去,也是拆東牆補西牆,完全就是馬後炮了。
孫元發出了一聲苦笑,有些無奈:“老卓,民國二十一年的上海抗戰,你也參加了,當年十九路軍跟鬼子幹了一場,那個時候的鬼子的確好打。但是如今的鬼子卻是今非昔比,他們的進步太快了,而我們卻還是幾乎在原地踏步,無論是作戰技術上,還是單兵能力上,我們都與他們相差甚遠。”
卓同峰皺著眉頭,問:“孫師長,你跟我談這些作什麽?”
他本意倒是想問一問,難道敵人強大,我們就不打了嗎?就不抵抗了嗎?但是,對方終究還是師長,而且曾是自己的上級,那種傷人的話還是收回到自己的肚子裡吧。
孫元道:“我此話的用意,就是要告訴你,敵人吸取了上次上海事件的教訓,他們在工事上還有火力配備上,都得到了加強。雖然二十旅接替了我們的陣地,但是你知道在那些陣地上,我們被敵人的炮火,還有反製,打死打傷了多少人嗎?”
卓同峰一怔,忙問道:“傷亡比例有多大?”
孫元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了一個數字來:“百分之七十!”
不僅僅是卓同峰,便是蕭凌虎也不由得渾身發顫。百分之七十的傷亡率,那也就意味著一百個人上去,下來的時候,只剩下三十人可能行動。如果真得是一個連、一個營上了陣地,等撤下來的時候,基本上便已經被打殘了,又哪裡能夠去當後備隊、當援軍來用呢?
正之時,忽聽得門口處傳來一陣的嘈雜聲,還有警衛在那邊不停地高喝,但是,如何也擋不住一個人近乎瘋狂的嘶喝聲:“我要見師座!你們放開我,我要去見師座!”
話音落時,一個高大魁梧的身軀已然掙脫了門口一堆人的阻攔, 衝了進來。
“劉金鋼,你又要鬧什麽事?”林參謀已經來到了門口,一聲大喝,將闖進來的人喝止。
大家都轉頭看向那邊,蕭凌虎不由得眼睛一亮,這是一個五大三粗,面色黝黑的漢子,他的臉也有幾天沒有洗過,烏裡麻黑的,好像是剛剛從煤堆裡鑽出來的惡鬼,他的衣服又髒又破,身上雖然被檄了武器,但是看他背著一個盒子槍的皮套,便知道他最少也應該是一個連長級的人物。而令蕭凌虎一眼見到便不能忘懷的,是他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雖然眼中滿是血絲,但是那眸子精亮得如同玻璃球一般,這明他並不傻,相反,應該還是一個非常精明的人。
“我要見師長!”劉金鋼倔強得如同一頭牛。
“師長沒有空見你!”林參謀作著主張,喝令道:“將他給我拉出去,若是再這麽胡鬧,就地正法!”
話意落時,跟著他進來的一群警衛,已然不由分得擰住了他的胳膊,將他向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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