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說，卻也知道沒有證據的話是不能亂說的。

“哦?你且說說看！”陳誠對這個警衛連長已經感起興趣來，不僅僅因為這個連長的手下，有兩個神槍手，更是因為這個連長的目光敏銳，而且判斷準確。

蕭凌虎一邊開著車，一邊道:“我們連是今天早才知道您要去上海的，在得到命令之後，沒有絲毫地耽誤便到軍委會待命，其間只有我一人知道任務的情況，別人都不清楚，我也沒有向第二個人提起過！但是，那兩個殺手顯然早就知道了您的行程，而且他們竟然還能夠知道您是坐在第三輛車上，這麽說來，只能是軍委會裡有敵人的內奸！”

陳誠點了點頭，卻又道:“南京城裡也有敵人的特務，他們難道不會在軍委會附近觀察嗎?”

蕭凌虎一怔，陳誠的話說得倒也不錯，看到他們的車隊從軍委會裡出來，然後再打電話、或者發電報給上麒麟門或者下麒麟門的敵人潛伏人員，再他們的車隊還沒有出城的時候，兩個殺手完全可以趕到橙子山先行潛伏。

見到蕭凌虎沒有答話，陳誠點了一下頭，問道:“你是蕭黃的兒子吧?”

“是！”蕭凌虎答著。

“不錯，虎將無犬子！”他說著，同時告誡著道:“只是以後想問題的時候，還是要想得全面一點兒，尤其是對於有可能引起別人懷疑的事情，一定要有確實的把握才好說出來，否則，到時候只怕打不著狐狸反惹了一身騷，成為別人的眾矢之的！”

蕭凌虎默然了，他明明感到陳誠是同意自己看法的，但是這位前敵總指揮還這樣謹慎，只能說明上頭的水更深，不是什麽人都能夠得坐得穩，坐得住的。

“難道就這麽放過了那些壞人嗎?”蕭凌虎還是有些憤慨。

陳誠長歎了一口氣，道:“如今這種事情不是我們應該去管的，也沒有那麽個閑心管得過來，這件事就交給那些特工們去調查好了！”

“可是，如果我們的情報都被敵人知道，這仗還怎麽打?”蕭凌虎不快地道。

“難道我們的特工總部、憲兵司令部，還有力行社都是擺設嗎?”陳誠反問著他。

蕭凌虎無法反駁，他覺得在與日本人的爭風之中，那些特務組織真得就是一群擺設，這令他又想起了江陰封江泄密事件，好好的計劃，卻因為泄密，令鬼子在長江中橫行的軍艦逃脫，把江陰炮台當成了擺設。那些日本間諜固然厲害，但是更為可恨的還是軍委會裡的隱藏著漢奸敗類。

雖然有一萬個理由來反駁陳誠，但是作為一個中下級的連長，蕭凌虎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他怎麽可以跟長官們理論呢?

陳誠見到蕭凌虎不再答言，以為他是被自己問得啞口無言了，卻也對他有了些許的好感，問著他:“蕭凌虎，你一直在三戰區的後方嗎?”

“不是！”蕭凌虎如實地道:“只是這幾天護送馮長官和顧長官，才從南翔去了蘇州，之前一直在前線的！”

“那麽，你參加了幾場戰鬥?”陳誠又問。

蕭凌虎道:“我跟著八十八師在江灣那邊打了幾天。”

“那麽，你認為，我們為什麽沒有能夠把敵人趕下海去呢?”

這個問題問得令蕭凌虎有些難以回答，實際上圍攻鬼子陸戰隊司令部的有三個師一個旅，大家都沒有能夠打進鬼子的核心陣地。

“我一直跟著八十八師，別的部隊不清楚！”蕭凌虎首先把自己的話縮小到了一個師裡，這樣以免說錯話的時候，打擊面過大。這也是他這些年來，在軍中、在官場上學會的保護自己的辦法。

“那你就說說八十八師吧?”

“是！”蕭凌虎道:“首先，鬼子的工事很堅固，他們建了很多鋼筋混凝土的碉堡暗堡。其次，鬼子也很頑強，他們的火力配製很高，作戰能力也比我們強大，一個鬼子完全可以抵得上我們三個士兵！”

“嗯！”陳誠點著頭，卻有些不滿意地道:“你說的這些，他們都說了，尤其是那些團長、師長們，說得比你還要多，我隻想聽一聽你們基層人員的真實想法，不是客觀的原因！”

猶豫了一下，蕭凌虎道:“好吧，那我就說一下吧，我覺得吧，咱們的戰術和作戰方式都很僵化，一點兒不靈活，跟鬼子硬碰硬，自然打不過！”

“僵化?”陳誠愣了一下，問道:“你舉個例子說說看?”

蕭凌虎道:“就說攻打鬼子的匯山碼頭吧，因為害怕鬼子的軍艦從江面上的火力支援，所以放著開闊的沿江碼頭不走，非要沿著狹小的百老匯大街向東進攻，這樣一來，先是被鬼子的一個暗堡攔住了，我們又缺乏有效的攻堅武器，這一打就是半天。後來，又被一個鬼子狙擊手生生地攔阻了半天，時間就這麽被耗沒了！”

百老匯大街，就是地圖上標注的東大名路，老百姓還是習慣性地這麽叫著。

陳誠點了一下頭，對於匯山碼頭的攻奪戰，他也聽說過了，道:“不是吧，我怎麽聽說八十八師是從街道和碼頭兩面對匯山碼頭進行的攻擊呀?”

蕭凌虎道:“那是後來了，因為被鬼子的暗堡阻滯，一直拿不下來，所以隻好另辟蹊徑，但是時間已經追不回來了。還有，我們的團長竟然被鬼子的狙擊手狙殺，您不覺得我們的布置真得有問題嗎?”

陳誠有些無言，他是高級指揮官，主要負責的還是全局的把控，至於像蕭凌虎所說的點面的具體戰鬥，不應該是由他來過問的，指揮具體戰鬥的人，應該是營長、團長，再高一點兒也便是旅長、師長而已。但是，蕭凌虎在這裡也的確是向他提出了一個很大膽的問題:那就是各部隊，在面對著具體的戰鬥之時，所能夠用的辦法的確不多，這也說明了的營長，團長，甚至於旅長、師長等中堅力量的不足，有能力的人還是太少了。

二六章登陸(三)

直到傍晚時分，蕭凌虎才帶著車隊到了南翔的第九集團軍司令部，因為陳誠的到來，如今這裡也成為了第三戰區前敵指揮部。

蕭黃與陳誠原本是同學，所以兩個人一見面便十分得親熱，蕭黃特意地把自己的兒子蕭凌虎叫過來，想要當面地向他作著介紹。

陳誠笑道:“你這個麒麟兒我早就知道了，今天若是他機變，我可能就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一聽他這麽一說，眾人都是一驚，忙問著路上發生的情況，陳誠簡要地說了一遍，說到最後，道:“如今戰事這麽緊張，所以就算是天上下起了刀子，我也要來呀！”

“辭修兄來得正是時候呀！”張治中將軍忙道:“今天下午，鬼子先頭部隊已經在張華浜上岸了！”

“這麽快?”陳誠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已然顧不得一路上旅途的疲勞，在張治中將軍的引導之下，走進了作戰指揮室。

聽到剛才張治中的話，令蕭凌虎也不由得渾身一顫，日本人真得在長江沿岸登陸了，他們並沒有傻地往黃浦江的碼頭去靠岸，這是要從外側包抄呀?

蕭黃並沒有馬上跟進指揮室裡，他來到了蕭凌虎的面前，拍了拍的他肩膀，問道:“回家了嗎?”

蕭凌虎點了點頭，道:“回家了，隻呆了一個小時就出來了，那天太晚了！”

“見到毛毛了?”

“是！”蕭凌虎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一股幸福感馬上油內心裡升騰出來，這是一個初為人父的喜悅之情。

“凌霜呢?”

“我沒看到她，她當時在陸軍醫院值班，陸軍醫院的醫生都到上海來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蕭黃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麽，對著蕭凌虎道:“你也很累了，帶著你的人趕緊找地方去休息一下，或許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呢！”

“嗯！”蕭凌虎感到一股暖流從身上湧出，這是一種深深的父愛之情，是他久未體驗的。

望著蕭黃轉身要離去，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對著蕭黃喊道:“爹！”

蕭黃轉過了身來，看著蕭凌虎。

“對了，我還沒有跟你說呢，母親大人身體還好，她在帶著毛毛呢！還有大姐，我跟她們講，讓她們往鄉下去住一段時間他們也答應了。還有，易偉也到上海來了，他們教導總隊也在今天過來了，或許過幾天你就能夠看到他！”蕭凌虎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好像要把他知道的一切一股腦地告訴父親一樣。

蕭黃微笑著點了點頭，道:“知道了！”然後轉身走進了指揮部裡，消失在了門內。

林驚寒從後面走了上來，他剛才也聽到了張治中的話，來到蕭凌虎的身邊，擔心地道:“張華浜，那已經很近了呀！”

張華浜，位於吳淞口附近，在保山城的南面。顯然，鬼子也是在避重就輕，躲開了防衛森嚴的寶山城防線，由長江進入吳淞口，在黃浦江的西測灘塗處登陸了。

“這仗已經打大了！”蕭凌虎有些無奈，歎息一聲，道。

一枝梅走到了他們的身邊，聽到了蕭凌虎的話，不由得道:“我說凌虎兄弟，要不我先走了，你們在這裡打?”

蕭凌虎衝著他一瞪眼，一字一板地告誡著他:“嚴新，你要是敢跑，就是逃兵，抓到後我可以不讓你作任何辯解，直接把你槍斃掉，你信不信?”

一枝梅的本名就叫作嚴新，因為一枝梅的名聲太大，所以還真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本名，蕭凌虎替他注冊的時候，便沒有用他的化名，直接用了他的本名。

看到蕭凌虎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一枝梅不由得渾身打了一戰，連忙笑道:“我又沒逃，說一說都不行嗎?”

“不行！”蕭凌虎道:“那會影響軍心！”

“那算了，就當我沒說好了！”一枝梅說著，準備轉身離開。

但是蕭凌虎還是叫住了他，聲音放得和緩下來:“等一等，嚴哥，我再說一遍，如今你可不是一個盜賊了，你可是堂堂的國民革命軍的士兵，而且我是你的連長，你必須要無條件地服從我的命令！”

一枝梅怔了一下，轉頭指著不遠處的沙文華，問道:“那麽他呢?”

蕭凌虎看了一眼沙文華，道:“他也是一樣！”

“好吧！連長！”一枝梅不快地叫了一聲，轉身往後面去了，一邊走，一邊還在嘟囔著:“開始的時候，還當老子是垃圾，要買一送一，如今還不放老子走，這世道真得不叫人活了！”

蕭凌虎差一點兒被他的話逗笑了，想到自己此時還是連長的身份，強自板著面孔，倒是身邊林驚寒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聲來。

*

蕭凌虎帶著自己的人把車放好之後，讓小江帶著林驚寒和其他們先往廚下去做飯，他自己帶著張順，拿著繳獲的兩把鬼子九七式狙擊步槍，前往第九集團軍的後勤部找到了負責的秦主任，用這兩把此時還算是稀罕的狙擊步槍，換來了兩套軍用裝備和一把嶄新的中正式步槍。

這些軍用裝備裡麵包括子彈袋、飯盒、軍用水壺、刺刀及皮鞘、米袋子、德式鋼盔、行軍挎包等等，畢竟是第九集團軍的後勤部，又是嫡系的中央軍，相比其他的部隊來說，已然算是十分富庶了。

當蕭凌虎和張順抱著這一堆的東西回到廚下來的時候， 一枝梅和沙文華正躺在牆腳處睡覺，其他七個人有的在生火，有的在作飯，有的在打水，有的在洗著鍋碗瓢盆，林驚寒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個南瓜，正在案板上切著，準備當今天晚上的菜呢。

此時的第三戰區前敵指揮部，是以南翔中學作為據點的，他們的這個廚下，就是中學的食堂，所以各種炊事用具一應俱全。因為已經到了晚上，司令部炊事人員忙活了一天，也懶得起身來，便叫他們自己做飯。

對於大家來說，最不願意吃的東西就是行軍的時候帶著的炒米，所以這個時候，都寧願多費些事情，也要煮米飯吃。

“起來了！”蕭凌虎踢了踢躺在牆腳的一枝梅，同時和張順把手裡的東西全部丟到了地上:“這是給你們的，自己穿戴好！”

一枝梅伸了一個懶腰，睜眼看到蕭凌虎，有些不高興地道:“我怎麽發現，你最能欺負我?光踢我，怎麽不敢踢黑……嗯，文華呢?”

此時，沙文華也醒了過來，他站起身來，不高興地道:“你怎麽總是跟我比呢?”

“我不跟你比，我跟誰比呢?”一枝梅沒好氣地道:“咱們這十一個人裡面，就你和我是兩個新來的，你說呢?”

沙文華不再理會，俯下身挑著裝備，自己截圖戴了起來。

看到沙文華有條不紊地一件件地把裝備穿戴到身上，蕭凌虎相信沙文華是真得當過兵的人，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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