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可是卻還不能取得勝利，也許抗戰的本身，就是一種對中華民族沒有盡頭的磨礪，不是一番寒徹骨，又哪來得梅花撲鼻香呢?即使是屢敗，也要屢戰，必須保持著一顆永恆的心，才有可能堅持到底吧！

“我們去哪裡?”林驚寒不由得問道。

倒是張順，一副不聞不問的樣子，隻跟在蕭凌虎的身後，有吃的就吃，有喝的就喝，說打就打，說睡就睡，他隻認準了蕭凌虎是他的連長，其他的什麽事都不管。

“先去醫院！”蕭凌虎道:“然後我們再回師部，爭取今天晚上趕回長官部裡去！”

“還要回長官部呀?”林驚寒有些詫異，長官部，也就是第九集團軍和第三戰區的司令部，此時就位於上海西郊的南翔鎮。

“是！”蕭凌虎答著:“我覺得這裡的戰事已經發生了變化，不知道長官部裡怎麽安排的，反正如今我們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麽用了。還是早點兒回去吧！”

“變化?”林驚寒忙問道:“能有什麽變化?”

蕭凌虎道:“我從長官部裡出來的時候，就聽說上面從各處抽搞了三十萬的部隊過來，準備應付有可能到來的鬼子援軍。只是我們的作戰太拖了，還是沒有能夠把鬼子趕下海，所以這個時候，鬼子的援兵過來，只怕這場仗我們已經輸了！”

林驚寒道:“怎麽就輸了呢?他們能在匯山碼頭上幾個人呢?匯山碼頭就那麽大！再說，我們在岸上又不是沒有炮火，他要真得敢大規模進入內河港，我們一人丟顆手榴彈也能夠把他們炸沉！”

蕭凌虎轉頭驚訝地看著他，有些奇怪地問道:“寒哥，你這話說得怎麽跟孟繁偉一樣呢?”

林驚寒愣了愣，忽然覺得自己的話的確趕上小孟了，也難怪蕭凌虎會這般得看自己。相對來說，也只有孟繁偉那個浮臊的小子，才會說出這樣吹牛的大話來，而他，應該表現得要比孟繁偉穩重才是呀！

想到這裡，林驚寒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二二章怠戰(三)

“到了醫院，還是盡快把燕飛和小孟轉移走！”一邊走著，蕭凌虎一邊對著林驚寒道。

“為什麽?”林驚寒又問。

“只怕這裡很快就會變成戰場了！”蕭凌虎擔憂地道:“可能鬼子會對市區進攻！”

“怕什麽呀?”林驚寒道:“我們那麽多的人，如何也能夠頂住他們些日子吧?”

蕭凌虎搖著頭，無奈地道:“從十三號我們開始進攻，到把鬼子全部包圍起到，用了三天，從十六號開始攻打鬼子的中樞司令部，到今天都已經六天過去了，我們連他們的司令部外圍都沒有拿下來，固然鬼子的防禦工事做得好，但同時也說明我們的戰鬥力是多麽得差！”

林驚寒無言以對，他隻經歷了兩次戰鬥，而且還是蕭凌虎帶著的，尤其是這一次面對鬼子狙擊手的時候，那種無可奈何，也便說明了的戰鬥力的確不行。

“別以為鬼子只會在黃浦江的碼頭登陸！”蕭凌虎繼續地道:“他們的大部隊過來，肯定不會局限於那麽狹小的環境裡，尤其是長江口附近的淺岸灘塗，都是他們登岸的目標。”

“原來這樣呀！”林驚寒恍然大悟起來，他沒有當過兵，卻也懂得一些軍事知識，再被蕭凌虎一點，便透了。

蕭凌虎又道:“據我所知，當初開戰之前，參謀部曾想要在江陰封堵鬼子的軍艦，他們不是跑到南京炮轟嗎?那麽就讓他們有去無回，所以軍委會計劃在江陰的長江江面上，以沉船封堵航道，

然後再來一個甕中捉鱉，加大江陰炮台的炮力，把鬼子的軍艦炸沉在長江裡。但是不知道怎麽的，這個計劃就走漏了，被鬼子的間諜得到了消息，他們的軍艦在頭一天裡，便全部跑到了長江口，不過，江陰的長江江面，還是按計劃進行了封堵，聽說沉了四十多條船，把全部的航道都堵死了！呵呵，要是有可能，我想乾脆把長江口給封堵，這樣鬼子就別想從長江裡進來了。”聽到蕭凌虎講起戰前的一些事情，林驚寒不由得有些擔心，道:“凌虎，你說要是抵擋不住鬼子的進攻，會不會也在黃浦江裡沉船，以堵塞航道，不讓鬼子軍艦逆流而上呢?”

蕭凌虎想了一下，點了點頭，道:“這種事情也很有可能，怎麽?你是不是擔心你的那三條船?”

林驚寒不好意思地一笑，點了點頭，如實地道:“你也應該知道，那三條船，可是我這幾年來的心血呀！我和阿飛、阿鵬三個人來到上海灘的時候，全是白手起家，什麽也沒有呀！那個時候要多難就有多難，我真得不敢去想，把我的三條船沉到黃浦江裡，也就是砸了我的飯碗！”

蕭凌虎稍作沉默，勸慰著道:“寒哥，不要去想那麽多了，如今大勢如此，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是政府把你的船征集了，我想，他們也會給你一些補償吧?”

林驚寒發出一聲苦笑來:“補償?呵呵，那只是每條船的零頭而已！哪有多少呀?”

蕭凌虎無言以對，他也知道，政府的征集，很多的時候，其實就是明搶！

“只要能夠把鬼子擋住，就應該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蕭凌虎最後只能歎上一口氣。

林驚寒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答話，他也知道，蕭凌虎的話，也只是一種美好的希望，就像他剛才自己所說的，這種戰鬥打到如今這個局面，已然是敗了！

林驚寒當然不知道蕭凌虎的判斷是從何而來的。

此時，蕭凌虎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與立花俊的沙盤對戰，便是在那種虛擬的狀態之下，他的對局發展下來，也比如今的局面好了許多。

*

三個人來到了三民醫院，在門口便碰到了劉金鋼，這個醫院裡，二六三團二營的傷員尤其多，劉金鋼是二營的一個連長，只是他這個連長手底下的人，也只有一個排而已，其他的人不是傷了，就是亡了！

燕飛今天比昨天要好了很多，不打吊針的時候，他自己能夠下床來觸手;只是孟繁偉有些難過，醫生從他的屁股上取出了子彈，剜了一塊肉去，估摸著最難過的是他解大手的時候。

蕭凌虎讓林驚寒去給燕飛辦理出院，他自己去找孟繁偉。

“怎麽?這麽快就出院?”劉金鋼看到蕭凌虎的安排，不由得奇怪地問道。

蕭凌虎點了點頭，把他拉到了一邊，如實地告訴著他:“鬼子可能很快就要登陸了，他們的援軍已經來了！”

“啊?”劉金鋼隻覺得自己渾身一緊，忽然明白了什麽。

蕭凌虎道:“老劉，你們八十八師後面的任務只怕要更緊了，今天晚上我要回長官部了。咱們兄弟一場，也該到道別的時候了，來日方長！但願以後我們還能夠見面！”

劉金鋼愣了愣，雖然有些不舍，但是臨別之時，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重複著蕭凌虎的話語:“來日方長！我們以後一定可以再見面的！”

說著，當先地張開臂膀，走過來將蕭凌虎擁抱起來。

蕭凌虎也緊緊地摟住劉金鋼，兩個人便這麽使勁地拍了拍，這才松開來。

張順一直跟在蕭凌虎的身後，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面前的兩個連長，也許他還不明白這兩個人的擁抱代表的是什麽，是惺惺相惜呢?還是戀戀不舍呢?又或者是一種特殊的告別吧！

林驚寒的卡車就在三民醫院的附近，當蕭凌虎把孟繁偉背出醫院的時候，林驚寒已經和燕飛等在車裡了。

張順拿著一床被子墊在車鬥裡，蕭凌虎讓孟繁偉趴在被子上，張順坐在孟繁偉的旁邊，扶著他的頭。

林驚寒從車樓裡探出頭來，問了一句之後，便慢慢地開著車，沿著天潼路向西開去，他們要乘著天還沒有黑下來，先往八十八師的師部去向孫元師長和卓同峰告別，然後把這兩個傷員送到林驚寒位於英租界的住所，那是一套兩層複式的公寓房，位於跑馬場附近，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也是林驚寒今年才置辦的房產。

林驚寒還雇了一個老媽子作保姆，負責打理自己和燕飛、阿鵬的起居與飲食。只不過阿鵬後來搬出去與他的女友同居了，只有林驚寒和燕飛住在那裡。

原本，林驚寒打算是要把墨雲和兒子一起接過來住的，但是此時的墨雲已然成為了汪天宇夜總會的台柱子，墨雲覺得就這麽離開大世界夜總會，有些對不起汪天宇，所以她堅持著要把合同履行完再走。

墨雲與大世界的合同，要到明年的三月份才到期。

二二章怠戰(四)

按照蕭凌虎的計劃，林驚寒先開車來到了四行倉庫的八十八師師部，把車放在了門外，蕭凌虎陪著林驚寒走進了師指揮部。

來到這裡的主要原因，還是要求孫元兌現開始時的諾言，其一是要拿同意林驚寒和燕飛調動的手續，另一個是要拿阿鵬的英烈證和撫恤金。

走進師指揮部的時候，孫元正頹喪的坐在靠牆的椅子上，閉著眼睛好像是在打盹一樣。

見到蕭凌虎走進來，林參謀和卓同峰一起迎了上來，他們對於這個特別能夠啃硬骨頭的連長，如今可是刮目相看的。

蕭凌虎看了一眼還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林驚寒，對著林參謀和卓同峰道:“我們過來是要向你們辭行的！”

“準備回去了?”林參謀忍不住問道。

蕭凌虎點了一下頭，問著卓同峰:“卓大哥，你不回長官部嗎?”

卓同峰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張將軍打過了電話來，要我繼續在這裡督戰！”

蕭凌虎笑了一下，自然知道第九集團軍司令張治中的苦衷，他的頂頭上司馮玉祥將軍，可是有名的火爆脾氣，可是偏偏遇上了那麽一個溫文爾雅的張將軍，有的時候，火發不出去，就只能衝著這些參謀來，對於卓同峰這個在長官部裡，還比較低級的參謀來說，與其在長官部裡挨罵，還不如到下面的師部裡督戰，反而會受到別人的尊重。

“對了，凌戰，你把咱們開來的軍車開回去吧！”卓同峰同時告訴著蕭凌虎:“我在這裡可能呆得時間要很長，也用不著那輛車了，還是留給長官部裡，讓別人用吧！”

“好！”蕭凌虎也不客氣，的確，從四行倉庫，再回南翔鎮，如果沒有車用，光靠著腳走過去，只怕在走半天了。

卓同峰又叮囑著他路上要小心，在這些事情安排完了之後，蕭凌虎這才問著林參謀:“林參謀，孫師長答應我們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

林參謀點了點頭，道:“你等一下！”說著走去了師指揮部的最裡面，不一會兒便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公文袋，遞給了蕭凌虎。

蕭凌虎打開牛皮紙的公文袋，首先看到了阿鵬的英烈證，那裡蓋著八十八師的大印，還有師長孫元的親筆簽名。他點了點頭，把這個證交給了林驚寒，又掏了掏裡面別的東西，有幾張同樣蓋著師部大印的調令，那是給林驚寒和燕飛準備的，因為此時林驚寒也是一個少尉，而他又沒有正式安排到哪一個團、哪一個營和哪一個連裡去，只能算是師部的人員，所以也要蓋上師部的紅章。其中還有一個帶著章的空白信紙，也是為了給他備用的。畢竟要將林驚寒調到蕭凌虎所在的部隊裡去， 還需要回南京的。

看到這些東西都很齊全，蕭凌虎比較滿意，但是又掏了掏，臉色變得看起來。

“怎麽了?凌虎?有什麽不對嗎?”卓同峰仿佛是看出了什麽，忙問道。

蕭凌虎點了點頭，問道:“還有一個阿鵬的撫恤金呢?”

一聽蕭凌虎原來提的是這個，林參謀道:“按照國家的規定，算是英烈的話，除了撫恤金之外，還會有額外的獎勵。其實撫恤金沒有多少錢，但是獎勵不同，少則三五百大洋，多則有上千甚至於上萬的大洋呢！”

“那以，那些錢呢?”對於蕭凌虎來說，如今就算是答應給一萬大洋，那也是一個空頭支票，他們需要的是現錢，那樣才能夠解決現實的問題。

林參謀道:“我們正在向上面打報告，你們的功勞我們師也不會白得，就是想給你們多要些獎勵！”

蕭凌虎卻是知道，他們所謂的多要些獎勵，大部分的時候，都會有所截留，如果上面給五百，那麽他們一定會留兩百;如果上面給一千，那麽他們一定會留下一半來。這些當官的人就是這樣，平時吃空餉，打仗的時候再拉壯丁，這就是所謂的“喝兵血”。

“算了，你只要先把撫恤金給出來就行，至於獎勵，以後再說也不遲！”林驚寒道。

林參謀的眉頭緊緊地鎖了起來，他雖然不敢再對蕭凌虎指責，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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