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對他虎視眈眈著呢！

為了表示自己的無懼，所以他還是對著那堵牆上的破洞的洞口開了一槍，他知道此時這幢小樓已經不可能再呆下去，支那人肯定會繼續向這裡開炮，直到將這幢樓炸塌為止。如果他不跑，就肯定會被壓在廢墟中，不死也要死了。

所以，在打完那一槍之後，野田高彥便再不遲疑，收起了自己的槍，快速地奔向了樓梯口，向樓下跑去。

也就在他剛剛跑下樓來的時候，靈敏的聽覺便聽到了第二聲炮轟的聲音響起來，他發足狂奔，又一枚炮彈打中了這幢小樓，強大的爆炸聲再一次響起，已經經歷了多次炮彈的打擊，這幢小樓再也經受不住這最後的一擊，搖搖晃晃中，終於“轟隆隆”地跨塌了下來。

也就在小樓坍塌的瞬間，野田高彥一個箭步衝出了小樓的大門，身後揚起了衝天高的灰霾。只是到這個時候，他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弟弟的屍體還在樓內，此時已然被壓在了那堆廢墟之中，不可能再將之扒出來了。

便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得“啪”的一聲槍響，那是支那人特有的中正式步槍的響聲，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覺得左臂與左肋之間一痛，一發子彈再一次擦著他的小臂和左肋間而過，打出了血來。不過，緊握在手的這把九七式狙擊步槍隨之掉落在地，他緊捂著左臂，忽然意識到此時自己也已經成為了支那人的那個狙擊手狙殺的目標，剛才支那人狙擊手，分明瞄準的是自己的心臟，只是稍稍打偏了一點而已。

野田高彥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當下，連那掉在地上的槍也不敢去撿，迅速地轉身，拔腿狂奔而去。

這條街上，因為開始的時候他的壓製，幾乎沒有一個士兵敢明目張膽的出現在街頭，這也便造成了野田高彥能夠如此從容地離去。

遠處，張順從一堵牆後露出了頭來，望著已經跑遠的野田高彥，只能恨恨地咒罵一聲，咬了咬牙！

二二章怠戰(一)

蕭凌虎隨著劉營長的人一起趕到了倒塌的帽子樓邊，他當先地發現了那支被野田高彥遺落在現場的九七式狙擊步槍，拿在手裡仔細地把玩了一番，覺得這把槍唯一的好處可能就是加了一個瞄準托和瞄準鏡，想一想他的手下還有一個神槍手呢，當然這把槍還是要留給順子用。

畢竟此時在裡面，能夠帶有瞄準鏡的狙擊步槍並不多。

而此時，劉營長和郭連長還帶著人在廢墟裡翻找著鬼子的屍體，對於他們來說，那個殺死他們營十數人的鬼子狙擊手，就是他們恨之入骨的人，自然是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

在翻找中，他們還真得找到了一具鬼子的屍體，所以自然而然地將之當成了鬼子的狙擊手，所有的人都發出了一陣狂呼來，這是在戰鬥中被恐懼壓抑得太久，精神終於得到一種宣泄的興奮。

只是，蕭凌虎看了看地上帶滴著的幾滴血，很想要提醒他們，鬼子的那個狙擊手可能並沒有死，但是話到嘴邊又停住了，因為他也知道，氣可鼓不可泄的道理，畢竟一營的面前，還有一個硬骨頭要啃下來，那就是匯山碼頭路口的暗堡。

林驚寒和順子慢悠悠地從藏身的地方走了過來，來到了他的身邊。

林驚寒手裡拿著自己的那把花機槍，把蕭凌虎的機還給了他，卻又有些可惜地道:“我這把槍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呀?”

蕭凌虎接過了他的槍，仔細地察看了一番，道:“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等回到八十八師裡去，我讓卓大哥幫著找個槍管給你換上，

你這個槍管可能不能用了。”“要是能夠換個槍管就能夠用，那也不錯！”林驚寒點著頭，雖然這把槍是他從鬼子那裡奪來的，但是用了這幾天之後，也已經對它產生了感情。畢竟用花機槍來說，要比他最常用的盒子炮好了許多。

看到順子一聲不吭地望著自己手裡的這把帶著瞄準鏡的鬼子狙擊步槍，蕭凌虎想也沒想，便將之遞過去，同時道:“順子，這把槍給你！”

順子也不客氣，便接了過來，仔細地看了看，卻又還給了蕭凌虎。

“怎麽?你不喜歡?”蕭凌虎詫異地問道。

順子道:“這槍跟我的槍不一樣，子彈不能通用。”

蕭凌虎道:“是呀，鬼子用的是6.5毫米的子彈，而且他們適用這把槍的子彈還是特製的，裝藥少，不然會冒煙！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把這把槍上的瞄準鏡和瞄準托拆下來，給你那把槍裝上！”

順子道:“算了吧！我剛才能夠瞄準那個鬼子，就是因為他的這個瞄準鏡反光，所以我才能看得到;要是我也用這個瞄準鏡，被鬼子的神槍手看到反光怎麽辦?”

蕭凌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對著他道:“你小子想得也太多了！有這個瞄準鏡肯定要比沒有強，你視力再好，能看多少米遠呢?加上這個雖然有你說的那個毛病，但是它會讓你打得更準。”

想一想，蕭連長的話說得也的確不錯，要是剛才他的槍上也裝了瞄準鏡，那麽他的那發子彈也不會打偏。他剛才瞄準的是野田高彥的心口位置，但是最後打出去的一槍子彈還是偏了，雖然也讓那個鬼子狙擊手受了傷，但那並不是他所想要的。

“好吧！”順子重新接過了這把槍來，反挎到了另一個肩膀上。

林驚寒看著一營人地人歡呼著，從廢墟中拖出來的一具鬼子屍體，也不由得發出感慨來:“這個鬼子真得很能打呀，他這是賺著了，打死了我們那麽多的人，最後才被我們用炮轟死！”

順子卻搖著頭，道:“他不是鬼子的神槍手！”

林驚寒轉頭來不相信一樣地問道:“你怎麽知道?”

順子道:“因為我看到那個鬼子神槍手逃跑了，他還被我打了一槍，應該是負傷了，不然，他的槍也不會掉在這個地方。當時他只要去撿這把槍的話，我肯定會有時間再打他一槍，讓他死在這裡！”

的確，就算是俯身去撿一下槍，這時間也許只有一秒鍾，而這一秒鍾，對於一個優秀的狙擊手來講，便是勝敗的關鍵。

“原來那個鬼子神槍手沒死呀?”一聽到這個消息，林驚寒不由得萬分沮喪，看著面前還在歡呼中的一營官兵們，便走了上去。

蕭凌虎一把拉住了他，問道:“寒哥，你要幹什麽去?”

林驚寒道:“我要告訴他們，他們拖出來的不是那個鬼子殺手！”

“不要去說了！”蕭凌虎道。

“為什麽?”

蕭凌虎看著那些還滿是喜悅的官兵們，心情卻是異常得難過，他想了一下，還是道:“他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後面也許還有更大的困難，就讓大家高興一下，也未嘗不可，我們的確需要一場勝利，來激勵一下大家的士氣！”

聽到蕭凌虎的話，林驚寒停下了腳步，默然無語起來。

*

雖然解決了狙擊手的問題，但是一營的戰鬥並沒有結束，他們很快地面對著扼守著匯山碼頭的那個暗堡，好在此時他們有戰防炮可以用，應該很快就能夠拿下那個暗堡，與從碼頭方向上會攻匯山碼頭的二營匯合。

蕭凌虎沒有再在此處停留，他覺得下面的戰鬥並不是他的任務，而且他也相信，此時二六三團攻佔匯山碼頭也沒有什麽意外了。

他帶著林驚寒和順子往回走去，其間喝了一口水，然後看到背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嶄新的軍用水壺，有些發呆。這個水壺還是二六三團的團長張誠送給他的，一起到那個一開口滿嘴髒話的團長，不知道為什麽，蕭凌虎的心裡頭，便覺得有些異樣。如果張誠能夠看到二六三團的勝利，那該多好呀！

“想什麽呢?”林驚寒看到蕭凌虎的沉思，不由得問道。

蕭凌虎放下了自己的水壺，聽著後面傳來的又開始激烈的槍炮之聲，轉回頭去，隻風煙塵起時，碼頭上也傳來了一片的怒吼，他知道那是鬼子的軍艦在作垂死的掙扎。

回過頭來，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我要想我那些死去的兄弟！”

林驚寒渾身一震，在這一刻，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兄弟阿鵬。

順子也是一樣，也許他想到的人更多，還有那個被他誤殺的黃毛吧?

二二章怠戰(二)

蕭凌虎帶著自己的人回到了二六三團的團部，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與李逸飛主任說了一聲，正準備往醫院去看望孟繁偉和燕飛，可是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李參謀接到了一個電話，他還沒有走出門去，便聽到了李逸飛大聲地反問著:“什麽?撤出來?為什麽?”

蕭凌虎走到門口馬上停了下來，不由得回身向李逸飛看去。

林驚寒和順子也不由得回過了頭去。

李逸飛還在大叫著:“師座，我們團犧牲了那麽多人，連團長都死在了那裡，剛剛把鬼子的那個狙擊手滅了，如今馬上要打下敵人的那座暗堡，天黑之前肯定能夠拿下匯山碼頭了，你怎麽能夠說撤就要撤呢?我們那麽多兄弟的血不是白流了?”

李逸飛的話幾乎是聲嘶力竭，眼淚都已經流了出來，他是想要極力地挽回什麽。

但是，電話裡的聲音十分低沉，林驚寒可以聽出來孫元的話語聲，只是離得有些遠，他聽不清楚裡面說的是什麽。

李逸飛拿著聽筒，呆立了半晌，仿佛是被孫悟空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也不能動地佇立著。

整個團指揮部裡，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轉著頭望著接電話的參謀主任。

二六三團在團長張誠犧牲以後，雖然孫元臨時任命了副團長來代理，但是這個副團長也和張誠一樣，把命豁了出去，帶著參謀長一起去了戰鬥的前線指揮，整個團指揮部裡，如今只有李逸飛這個參謀主任在主持著，作著承上啟下的工作。

終於，李逸飛麻木地放下了電話，不等蕭凌虎過來詢問，他身邊的一個余參謀已經問了起來:“老李，怎麽回事?”

“師座要求我們二六三團馬上撤出匯山碼頭，退守虹河沿岸！”說到這裡的時候，李逸飛的淚水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流了一臉。

“為什麽?”這一次，連平時不急不緩，溫文爾雅的余參謀也不由得叫了起來，他的嗓門一點兒不比剛才的李主任低。

蕭凌虎知道，此時，能夠攻佔匯山碼頭，對於二六三團的意義是什麽！那不僅僅是一場勝利，那根本就是知恥而後勇，根本就是報仇血恨！

“鬼子的船已經抵達了上海，第一艘船也進了黃埔江，馬上就要靠岸匯山碼頭！”李逸飛有氣無力地說著，這顯然是電話裡孫元告訴他的。

驀然之間，蕭凌虎和林驚寒隻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個嘴巴，原本還有的一絲喜悅，此時已然一掃而光了。

蕭凌虎明白孫元的命令是對的，如今他們不可能趕在鬼子抵達之前，全部奪取匯山碼頭，就算是二六三團攻下了匯山碼頭，因為還不能馬上將鬼子那兩條在江面上遊弋的軍艦炸沉，他們還需要調集岸上的炮火來驅逐，如何也在再加一天的時間。

如果此時二六三團真得到了匯山碼頭，一旦鬼子的後面援軍靠得岸來，那麽這個團真正得是不上不下，進退維谷，很容易就會被鬼子整個得吃掉。

所以，在鬼子還沒有靠港之前，迅速從前線的戰場上撤出，然後在虹河西岸抓緊布防，才是最穩妥的方案。

鬼子的援軍既然來了，那麽他們是沒有理由再在這邊龜縮，以鬼子的那種尿性，一定會進行反擊的。這一次只怕比幾年前的“一二八淞滬抗戰”，還有艱險，也許，鬼子是打定了主意要佔領整個上海，就像是上個月，他們搞出了一個盧溝橋事變一樣，最終是令整個北平市淪陷！

憑著敏銳的戰爭嗅覺，蕭凌虎已經預感到了形勢的不妙，圍著日租界打了這麽多天，明明知道裡面不過四五千鬼子，並且也已經三麵包圍了，可是愣是打不下來，白白耽誤了那麽多的大好時光。

俗話說，時間就是勝利，如今鬼子贏得了時間，而卻失去了最佳的時間，最終變成了這個樣子，有的時候，蕭凌虎真得要懷疑了，是畏戰?怠戰嗎?顯然不是，也許這就是中日兩軍的差距所在吧！

“我們走！”蕭凌虎也無法面對二六三團裡的悲情，在這幾天的戰鬥之中，他自己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當成了二六三團的人，為他們的勝利而歡呼，為他們的失敗而懊惱，更為他們的犧牲而悲哀！

出了天主教堂，耳邊還聽著遠處傳來的槍炮之聲，蕭凌虎心頭說不出來難受。盡管費盡了心力，而且還把自己同袍的性命丟在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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