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見眾人都已經見識到了蜂窩煤和鐵皮爐潛在的巨大前景,李克清開門見山道:“這蜂窩煤跟鐵皮爐子大家也看到了,如果咱們把這兩樣東西放到谷城縣或者襄陽府去賣,到底前景如何?我還想聽聽大家的建議。”
劉永安首先漲紅著臉道:“這玩意兒的前景那還用說,隻要蜂窩煤和鐵皮爐子能放到谷城縣或者襄陽府去賣,隻怕城裡家家戶戶都會來搶著用咱們的蜂窩煤,這玩意兒能爐火不滅,可大可小,還能節省煤炭,隻要讓百姓知道了這些優點,肯定會大行其道的!”
“理是這個理兒,不過,這蜂窩煤每塊需要耗費多少煤炭、黃泥、木屑和人工,配上鐵皮爐子後,運到城裡比起使用木柴能節約多少成本,都要理個章程來,不然咱們就是兩眼一抹黑,胡捏捏。”
李克清點點頭,首先肯定了劉永安的說法,同時也把日後具體的一些生產要素提出來做預算,也好進行下一步的擴大生產。
黃狗子盤算片刻,點頭讚同道:“大哥說的很對,隻有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工作,接下來才能賺的到銀子,那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你就直說,咱們照做就是。”
言罷,眾人全都激動的望向李克清,眼中充滿熾熱的火焰,為了銀子?為了女人?或是為了過上好日子?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眾人都已經將李克清當做主心骨,內心業已充滿鬥志,只等其發號施令了。
人心可用!李克清內心激蕩,在凝重的掃視了一眼眾人後,便吩咐道:“既然大夥兒都這麽抬舉我李克清,那我就當仁不讓了,我準備把大家分工,先試著做一批蜂窩煤出來,然後理出成本和工序,也好為以後的大量生產打好基礎。”
接下來,李克清便帶著眾人開始在煤場邊上的林地裡搭建生產蜂窩煤所需要的工棚,劉永安負責搭建工棚,沈福負責繼續帶領礦丁挖煤,劉信負責粉碎煤塊,楊鐵則被打發去把村裡的鐵匠齊大正叫到煤場專門負責打製鐵皮爐子和蜂窩煤成型所需的鐵模子,黃興漢則負責組織工人采挖黃泥和燒製木碳粉,李克清也把自己剩下那幾十兩銀子拿出來當做啟動資金,雖然這點兒銀子根本不夠塞牙縫,好在李克清作為劉灣村的新任保正,大夥兒也樂意幫著先把廠子建起來,工錢的事倒可以先緩緩。
最關鍵的部分,蜂窩煤成型這一塊兒,李克清決定親自監督製造,畢竟蜂窩煤是第一次批量製造,其配比以及製作工藝還得李克清親自把關。
在煤場幾百個礦丁的齊心協力下,兩天后,第一批蜂窩煤總算是新鮮出爐了,配上鐵匠齊大正打製的鐵皮爐子實驗幾次後,總體上還算成功,令李克清那顆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能放下來。
與此同時,劉信也把生產蜂窩煤所需要的各項成本以及工序也都報到了李克清面前。
“哈哈,清哥兒,真是想不到啊!這造一枚蜂窩煤的成本,算上工錢只需要5文錢、5文錢呐!”
正在指導工人製作蜂窩煤的李克清一仰頭就看見劉信飛似的跑了過來,滿臉喜氣洋洋的,一邊跑還一邊叫喚。
聽到劉信飛報過來的價格,李克清忙追問道:“5文錢?那柴草呢?什麽價?跟蜂窩煤的價格比起來,相差多少?”
理清了李克清一連串的問題,劉信喘了口氣兒,激動道:“這一枚蜂窩煤成本只需5文錢,而且火力相當於二十多斤柴草,這城裡人普通一戶人家燒水、做飯一天下來,
起碼得要用四十斤柴火,最少得30文錢,要是在寒冬臘月裡,用的得更多,若是換作咱們的蜂窩煤,一天最多兩塊10文錢,一天下來可以足足省下20文錢,而且咱們的蜂窩煤還可以爐火不滅,不用急急忙忙生火滅火,這下咱們不想賺錢都難嘍!” 劉信稀裡嘩啦的講了一大通話,言語間倒是眉飛色舞,手舞足蹈,可李克清的表情卻沒有像其預想中的那樣激動,反而雙眉緊蹙陷入沉思當中,不明就裡的劉永安摸了摸後腦杓,疑惑道:“清哥兒,怎了?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不,你說的很對,咱們以後不想賺錢都難。”
李克清笑了笑,話鋒一轉道:“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煤場以後要是賺錢了,這賺得錢該怎麽分?”
“怎麽分?”
劉信聞言愣了楞,隨即嚷嚷道:“這主意是清哥兒你想出來的,再說你是煤場的管事,賺了錢當然是你清哥兒說了算,咱們的場子要是沒你,怕是遲早就要倒了,你只需要付給咱們場子裡的工人工錢就得了,剩下的銀子當然全歸你。”
“歸我?”
李克清輕笑一聲,淡淡道:“不行,雖然主意是我想出來的,不過這蜂窩煤從生產出來到賣錢,大部分功勞都是咱們煤場上下幾百號口子的,我隻是出了個主意而已,算不得出大力,這往後的銀子怎麽分,還得大夥兒說了算。這樣吧!關於往後的銀子怎麽分,我心裡已經有了章程,你去把咱們煤場裡礦丁們都召集到我這兒,我給大夥兒索性講個明白。”
劉信也不清楚李克清葫蘆裡買的什麽藥,這銀子按慣例理應歸李克清單獨所有,只需要給礦丁們付些工錢,煤場的礦丁們估計就感恩戴德了,可現下,卻要召集煤場裡所有的礦丁們過來商議,在自己看來卻是多此一舉了,不過既然李克清發話了,自然有他的道理,劉信也不多想,向李克清告辭後便去召集場子裡的礦丁去了。
李克清其實很缺錢,也需要更多的錢來發展自己的勢力,但是,李克清也很清楚,這往後賺得銀子自己不能獨吞,那樣就和之前的吳有德、賈安沒有什麽兩樣,得民心者得天下,李克清打算把這些利益拿出來與大家分享,給予這些礦丁們此前從未得到過的利益與尊嚴,讓他們感覺到煤場裡沒有上下尊卑之分,大家都是煤場的主人,是一家人,在一口鍋裡討飯吃,隻有這樣,他們才能真正的對李克清心服口服,感恩戴德,同時為日後謀劃大事少一分阻力。
李克清其實也有些私心,如果能把這幾百個礦丁統統的綁到自己的戰車上,讓大夥兒成為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對以後的大事更加有利,這也是李克清為什麽要把銀子分給大家的原因之一。
不一會兒,場子裡上下幾百號礦丁們陸續都到了,包括場子裡目前的管事劉永安、沈福、楊鐵、黃興漢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計,跟著劉信趕到了臨時搭建的會場。
礦丁們不明就裡的紛紛望著站在高台上的李克清,許多人乘著當下的閑工夫竊竊私語、交頭接耳,談論的話題無非是李克清把大夥兒都召集過來所為何事。
看著會場下面黑壓壓的人頭,李克清單手向空中虛按,示意礦丁們安靜下來,等整個會場靜下來後,李克清才緩緩揚聲道:“各位煤場的兄弟們,我姓甚名誰在這裡就不用我再自我介紹了,想必在場的基本上都清楚的很,廢話不多說,估計現在大夥兒最想問的是,我今天為什麽要召集大夥兒來到這裡。”
看了看底下或站或坐,衣衫簍縷,面露菜色的礦丁們,李克清頓了頓,大聲道:“因為我有一個關乎所有人飯碗以及煤場未來規劃的事兒,要告訴大家。”
“飯碗?”
“煤場未來的規劃?”
一語驚醒夢中人,整個會場頓時又沸騰了起來。
“不會要開革人吧!”
“肯定是,我早就聽說煤場的煤賣不出去,都在場子外面堆成山了。”
“要是沒了這份工,咱們以後一家老小可怎麽活呀!”
“聽說李克清自從當了保正,抱住了官府的大腿,早就把煤場當做他的私產,跟以前的賈安是一路貨色。”
底下的礦丁們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議論開了,不少人更是開始把矛頭對準李克清,質問李克清起來。
場下的劉信等人也不清楚李克清葫蘆裡賣的什麽藥,霎時也呆立當場,不過在發現礦丁們開始把矛頭指向李克清後,也都回過神來,盡力開始安撫其身邊的礦丁來。
“請大家稍安勿躁,先聽我說完。”
見場下有些混亂,李克清扯開嗓子叫道:“我李克清以前也跟大家一樣,就是個靠力氣掙錢的窮苦礦丁,在場子裡日夜流血流汗, 隻能掙點微薄的工錢糊口,平日裡受盡了場主、監工的盤剝和虐待也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吞,不敢反抗,哪怕是一丁點兒不情願也不能表露出來。”
場子裡的躁動隨著李克清的言語漸漸的沉寂下來,所有的人都豎起耳朵聽著李克清的發言,不少人一邊聽一邊兒時不時的頻頻點頭。
“剛才我聽見有人說,我李克清現在和大夥兒不一樣了,現在做了保正,當上了煤場的管事,和官府扯上了關系,哪裡還會管場子裡礦丁們的死活,不跟以前的賈安一樣隨意開革、欺壓大夥兒,大夥兒就燒高香了。”
說到這裡,李克清頓了頓,望著場子下面神色各異的礦丁們,忽然大聲喊道:“今天,我李克清召集大夥兒來的目的,不是來開革人的,更不是要來獨霸煤場,欺壓大夥兒來著,而是來告訴大夥兒,這煤場往後所賺取的每一兩銀子,將不再屬於我李克清一個人,而是屬於在場的所有人。”
“什麽?是大家的,不是他李克清的?”
“天底下有這麽好的事兒?”
“不會是在騙咱們吧?”
人群頓時又炸開了鍋,對於李克清所承諾的煤場未來賺取的銀子是屬於大家所有,還是不敢相信。
“大家是不是覺得我李克清腦子有毛病,或者是不安好心,會好心把煤場賺得的銀子分給大家。”
對於會場裡的混亂,李克清絲毫不加理會,反而堅定道:“蒼天在上,我李克清今天就在此處立下字據,日後咱們的煤場不只是我李克清一個人的,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