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馮唐易老,李廣難封,要怪或許也只能怪他們生不逢時罷了。馮唐歷經文帝、景帝,直到武帝之時才被主張北伐匈奴的劉徹所重。可惜那時候的馮唐年過古稀,心有余而力不足。至於李廣,一生戎馬,威名赫赫,可惜終其一生卻未能封侯。就連文帝都曾言李廣生不逢時,若是生在高祖時期,萬戶侯何足道哉!
或許高夜應該感謝自己重生在了一個動蕩的年代,這才使得自己得以在三十五歲的年紀,就完成了人家一生都沒有達成的功業。或許蔡琰也應該慶幸高夜重生在這個時代,不但讓她原本悲劇的人生生了本質的改變,甚至連“悔教夫婿覓封侯”這樣的感慨也不曾生出。有此屏障,高夜這才在接受了封賞之後,有膽量快馬加鞭,返回到自己的家中。
人家都是近鄉情怯,自己是回家害怕。想當年口口聲聲對蔡琰說這輩子就她一個,如今三年沒回家,一回家就帶回去一個千嬌百媚的甄宓,也不知道蔡琰起火來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甄宓也是極為聰明的女子,也不知道自己在穎都的這兩天裡,他們兩個人在家有沒有什麽交鋒,勝負究竟如何。自己回去了,又該如何處理自己的家事。雖然高夜嘴上說的輕松,可事到臨頭,一樣頭大。
可家總是要回的,這件事也總是要去面對的,一味的逃避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大勝歸來,加官進爵,若是別人那當真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可是對於現在的高夜來說,還真是舉步維艱。從穎都城中返回到自己的宅院,不過十裡路,高夜騎著馬卻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直到看到自己府邸上大門洞開,一眾女眷、家臣皆在大門外恭候的時候,高夜這才一打馬,疾馳而去。不說別的,高夜可舍不得讓自己的妻子兒女再這樣凜冽的寒風中,再多凍哪怕片刻。
大門外,往日裡本該是蔡琰站在位,如今卻是高溫站在最前方,拱手而立。過了年高溫也已經八歲了,可能是營養好,也可能是從小習武的原因,此時的高溫身高也已有了一米六多,站在最前方活脫脫一個小大人的模樣。蔡琰就站在他的身後,懷抱著良兒,至於穎兒和甄宓,則是站在蔡琰的身後,一眾家臣則站在他們身後,皆是拱手而立。家主大勝歸來,有這樣的迎接儀式,倒也算不上奇怪。
秦朝尚武,漢承秦製,對於得勝歸來的大將自然會有著極高的禮遇。這一點不單單體現在國朝的盛典之中,同樣體現在每一個家庭裡。尤其在曹操聽了高夜的建議,提升了軍人的福利與地位之後,得勝歸來的每一個士兵,回家的時候都會經歷一連串複雜的禮儀。這不是什麽花架子,或是面子工程,而是實實在在的,能夠提升軍人的榮譽感和使命感的過程。後世所謂的“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在這個時代根本就沒有任何市場。如今的所有小學堂,都把“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做為教育學生的第一信條。在這樣的教育之下,高夜相信,將來的士卒絕對和現在這些當兵的為了下一代的美好生活而奮戰不同,他們將會是一群有理想,有文化,有信念的絕對強軍。
高夜雖然不是一個謹守禮法的人,可這一套是高夜自己提議出來的,他自己都不做,又如何能讓其他人去重視呢?因此戰在了大門口的高夜生生的等著全家人這一頓折騰,足足過了有小半個時辰,這才算是結束。沒辦法,畢竟高夜是統兵大將,獨當一面,禮儀之繁瑣自然也遠普通士卒。
高夜本就在路上耽擱了不少的時間,等這一套禮儀整下來,高夜早已是饑腸轆轆。好不容易等到卸甲完畢,高夜便急忙命人開席。高夜的家裡和其他人家用餐之時,可謂是大有不同。在高夜府上,一家人永遠是圍坐在一張桌子上用飯的,既不分席,也沒有什麽小妾不能上桌的說法。蔡琰、穎兒兩個懷抱著嬰孩,有一口沒一口的喂著飯,甄宓卻是小心翼翼,也不敢多吃。整張桌上就只有高夜和高溫父子倆吃的暢快,尤其是廚子今天燉的這鍋紅燒肉,幾乎讓父子倆吃了個精光。
桌上的詭異情形,高夜早就看在了眼裡,當年高溫出生的時候,蔡琰可從來沒有把他抱在過桌子上面吃飯,如今蔡琰和穎兒都抱著自己的孩兒,恐怕讓自己看看她們功勞的成分更大一些。若真是如此,這甄宓入府,倒還真是給了她們倆不小的壓力。尤其是就連高夜沐浴之時,都是蔡琰親自進來伺候的。高夜和蔡琰成親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種種行徑反倒讓高夜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要是放在後世,你把小三領回家,這家裡不鬧翻天了才是一件奇事。可如今家裡的風平浪靜,真的讓高夜有些無所適從。蔡琰哪怕是和自己吵幾句嘴,都比現在這樣的局面讓高夜更加容易接收。雖然這是一個“大丈夫當三妻四妾”的年代,可女人不願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這件事,可謂是自古皆然。若非如此,男人又何必把善妒做為一條罪過,強加在女人的頭上呢?
做為一個後世人,或許實在無法理解這個時代的女人心裡,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想法,可是高夜明白,此時此刻越是平靜無波,就越是暗流洶湧。正所謂事出反常即為妖,一向高傲的蔡琰如今都開始了以色娛人,看來甄宓的美貌與才智,確實讓蔡琰此刻的壓力不小。她也不想想,她做為高夜明媒正娶的妻子,有著法律和道德的雙重保障,一個妾侍又有多大的幾率能夠取她的地位而代之呢?
水汽氤氳,一襲輕紗的蔡琰在被高夜拽到水中之後,紗衣更是緊緊的貼在了蔡琰那曼妙的身軀之上。別看蔡琰已經生了兩個孩子,可是這身材,除了腰腹上的妊辰紋在訴說著孕育生命的辛苦外,幾乎如同少女一般。一番雲雨更是讓水中的蔡琰羞紅了臉,畢竟蔡琰一向端莊賢淑,又何曾有過這般荒唐?
高夜就坐在浴池之中,蔡琰亦坐在水中,被高夜緊緊的摟在懷裡。蔡琰的小臉緊緊的貼在高夜的胸膛之上,享受著這溫存。高夜一面用手輕撫著蔡琰的頭,一面打趣著蔡琰,想夫君想的都等不到了晚上。
話說的下流,可在老夫老妻之間,卻更是一種情趣。只是高夜的話音一落,迎來的卻是蔡琰那幽怨的目光,不由得讓高夜心頭一緊。蔡琰一面用手指在高夜的胸膛之上畫著圈,一邊嘟著嘴小聲說道:“你打鄴城就為了搶這麽一個小美人,如今到了手,你晚上還能挪得動地方麽?”
高夜猛地咳嗽了兩聲,耳聽著蔡琰酸酸的話,再加上她那一副泫然欲泣的面龐,直讓高夜有些尷尬。高夜還未開口,只聽蔡琰繼續道:“都說納妾納色,你有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妾,還能想得起我們這些舊人麽?言我朝往而暮來兮,飲食樂而忘人。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親。”
這兩句話一出口,更是讓高夜苦笑連連。大名鼎鼎的《長門賦》啊,高夜又豈會不知?沒想到這一波流言,居然讓蔡琰生出了陳阿嬌的心思。連蔡琰都是如此,相比穎兒的心思比她還要淒婉些吧。高夜的心裡長歎了一聲,手臂緊緊的摟著蔡琰,語氣卻是有些暗淡的道:“瞎想什麽呢,別忘了,你才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啊。”說著忽然語氣一轉,半開玩笑的說道:“況且我當年可是從河東衛家的手上把你搶回來的,相比於一座鄴城,你不覺得得罪了衛家才更危險一些麽?”
明顯感覺到蔡琰的雙手緊緊的抱住了自己,高夜頗有些尷尬的說道:“況且我打鄴城,只是戰略需要,和宓兒還真沒什麽關系。”眼看著蔡琰探尋的目光,高夜輕輕的拍了拍蔡琰的頭繼續說道:“至於那流言嘛,是我讓人放出去的,至於為什麽,宓兒明白,我想你也會明白的吧。”
蔡琰聞言登時從水中坐起,紗衣都緊緊的貼在了她嬌美的身軀之上,一臉震驚的看著高夜,直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苦笑了一聲道:“因為司空大人嗎?”高夜一把把蔡琰拉到了懷裡, 點點頭道:“如今我官居司徒,這其中之意還不明了嗎?宓兒現在進了咱家的門,這其中牽扯著方方面面的事情,為了這個家,也是苦了宓兒背上了一個紅顏禍水的名頭啊。”
蔡琰聞聽,亦是幽幽的歎道:“這樣一個美人,你也舍得用她做擋箭牌。”
高夜聞言卻是一笑:“她也是個聰慧的女子,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利弊得失她早就考慮的清清楚楚了。她是為了我,為了這個家而做出了這樣的犧牲,你說我會薄待她麽?就連她這個紅顏禍水的名頭,千百年後說不定也會和西施、昭君一般流傳。你可別忘了,紅顏禍水這四個字,都是形容失敗者那一方的啊。”
眼看著蔡琰懵懂的點了點頭,高夜隨即笑道:“你這心結啊,能打開了最好。家嘛,就是要和和美美才好啊!都說家和萬事興,這個家能不能和睦,可全看你這個女主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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