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軍糧,不過四千石,在一向糧草充足的兗州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麽。可就這四千石糧草,卻讓西北的兩部大將,全然不顧盟友之義,大打出手。一時間殺聲震天,死傷無數。反倒是潘璋這個對手,手下兵馬死傷不過三十人而已。
其實對於梁興和成宜二人來說,這三十石糧草說少,確實不少。西北本就是氣候乾旱,產量不豐,再加上連年征戰,還有羌人作亂,軍隊出征軍糧真的不多。況且如今管糧草的是韓遂那個老狐狸,每日每支兵馬的兵糧供給,他算的是清清楚楚,仔仔細細,就連一顆糧食都多不出來。如今有這四千石的意外收獲,這讓成宜、梁興二人如何能不心癢難耐?要知道糧草可是軍隊最致命的要害啊!
可要說這四千石多,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還真不能算多。兩個人都是割據一方的人,雖然名義上服從韓遂、馬騰這兩位西涼大佬的調遣,可實際上也是自成一脈。這四千石的糧草在他們眼裡還真不是什麽大打出手的理由。說實話要是成宜自己搶了這四千石的糧草,梁興雖然會有些鬱悶,但絕不會帶著人馬殺上門去。對於梁興來說,真正讓他憤怒的,是自己帶著人馬和潘璋廝殺,而成宜卻在後面撿了一個大便宜!更讓梁興不能接受的是他成宜明知道自己在前面和曹軍廝殺,他趁機拿了這四千石糧草,卻根本就沒有分給他的意思!
自己辛辛苦苦的廝殺,最後人財兩失不說,親自到成宜這討要,成宜居然直接拒絕了自己,這讓自己這面子往哪放?就算自己能忍,自己手下那些悍卒又怎麽忍?大家誰也不是泥捏的,脾氣一上來哪還顧得上那麽多?
梁興和成宜打了個一地雞毛,兩個人都是怒火中燒。如果說此時此刻還有人比他們兩個還生氣,那就一定是中軍大帳內的韓遂了。自從收到斥候回報之後,已經一個人在大帳之內發了足足有半柱香的火了,要不是馬騰走入了他韓遂的大帳,估計韓遂還能再罵梁興、成宜兩個人半個時辰。
韓遂眼見馬騰走入大帳,雖然是怒起未消,但還是平靜了許多。馬騰走到韓遂身邊更是拍了拍韓遂的肩膀,只是馬騰還未開口,韓遂就冷哼了一聲道:“壽成,你說說,你說說!梁興、成宜這兩個家夥這是要幹什麽!區區四千石糧草啊,就讓他們兩個大打出手,死傷不下兩千余人!”
說著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眼前的那張不知道今天被他拍了多少次的桌案,恨恨的言道:“侯選、程銀二人和夏侯淵廝殺了多少時日,雖然兵力折損了不少,可卻也將夏侯淵成功的壓製在了武功不敢輕出,其他各縣亦是不敢輕動。可如今梁興和成宜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夥,一場火拚就損失了這些人馬,如此下去你我的威望何在?這仗還怎麽打!不行,必須把他們兩個叫回來,軍法從事!”
馬騰卻是搖了搖頭,走了兩步歎了口氣道:“唉,高明曦這招玩的高明啊,用了區區四千石糧草,就讓我們的前鋒軍自相殘殺。可文約,如今不是你我惱怒的時候,大敵當前不比往日我們西涼。高明曦素有謀略,慣於用計,他設此計,就是為了讓我們自相殘殺,如今梁興、成宜已經大打出手,我們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們若是因此重處了他們二人,聯軍立刻就要分崩離析啊!”
韓遂雖然暴怒,可也不得不承認馬騰此言很有道理。如今確實不比身在西涼,自己可以從容設計梁興等人,吞並他們的勢力以壯大自己。可如今自己的前面,還有高夜這樣的對手要對付,
著實不能輕舉妄動。若是剛剛自己一時激憤,命人去拿梁興、成宜二人歸來,二人說不定心中驚懼之下,便直接倒戈相向,投靠高夜去了。即便是他們兩個被拿了回來,他們二人手下的部眾又豈是輕易就能被自己收服的?他們兩個被自己重處,其他人必然生起兔死狐悲的感覺來。本來現在大家都是各懷心思,到了那個時候只怕這個隊伍就更加難帶了。自己雖然被人稱作韓九曲,自己也一向自負自己足智多謀,可面對高夜這樣的敵人,還是無論怎麽小心都不為過。畢竟人的名樹的影,就憑他這些年來的戰績和行事手段,就讓自己萬萬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緩過神來的韓遂也是長歎了一口氣,點點頭道:“壽成你說得對,我這是被氣昏了頭!唉,如今梁興、成宜二人兵馬折損的如此嚴重,威逼夏侯淵的重任不能交給他們了。還是讓他們回來,讓他們二人的部隊好生休整一番再說吧。”
馬騰眼見韓遂怒氣頓消,又恢復了往日裡精明的模樣,隨即笑道:“文約言之有理,夏侯淵的兵力不足,龜縮在武功,也不敢有什麽大動作。這先鋒啊,讓誰去都是去。如今我們還是集中兵力,先掃蕩其他郡縣,補充糧草才是啊。”
韓遂聞言點頭稱是,隨即下令,命人即刻趕往梁興、成宜二人那裡,讓他們兩個帶兵先到後方休整,命原本做為後軍的馬玩、張橫二人做為先鋒,繼續威逼武功的夏侯淵,爭取早日拿下武功,兵進長安。
只是韓遂的命令這才下達,帳外又一個侍衛急匆匆的跑入了大帳之中,一看便知是有急事。只是這侍衛一進大帳,猛然看見了馬騰在此,便是一愣,但還是拱手跪拜,口稱有緊急軍情,只是說話頗有些吞吞吐吐的模樣。韓遂看著那侍衛卻是大笑道:“有何軍情,速速稟來。壽成將軍又不是外人,你擔心什麽!”
那侍衛聞言,隨即拱手回道:“稟二位將軍,武功的夏侯淵撤了!”
馬騰聞言隨即眉頭一皺,韓遂更是直接起身道:“你說什麽?夏侯淵跑了?”
那侍衛點點頭,肯定的道:“正是,斥候回報,說是武功的曹軍正在撤離,看旗號正是夏侯淵的兵馬。況且……”韓遂眼見那侍衛又吞吞吐吐了起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況且什麽?”
“況且聽其他路的兵馬回報,說是他們遇到了不少信使,乾縣、禮泉等地的都有,說是夏侯淵打不過馬將軍,如今已經跑路了。他們這是奉命要去……去……馬將軍那裡請降,求馬將軍給他們全城留一條活路。”
馬騰聞言,眉頭卻皺的更緊,雖然他沒有韓遂那般七竅玲瓏的心思,可面對這樣的場面,心中也頗有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只是韓遂卻沒有任何一點點發怒的跡象,反而輕笑了一聲說道:“好啊,夏侯淵這家夥終於撐不下去了!我還道他的兵馬都是鐵打的呢!如今跑了正好,他跑了我們正好殺進長安去!”
馬騰聞言卻是急忙攔到:“文約,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韓遂聞言卻是冷冷一笑道:“我算是明白讓梁興、成宜打起來的這四千石糧草是和用處了!哼,要我看呐,我們實在是有些想的多了,這根本就不是什麽高夜的計謀!夏侯淵想要堅守武功,等到高夜的大隊兵馬到來,就一定需要糧草!而這些糧草,就是從長安運到武功給夏侯淵的。長安這些年來也是戰火不斷,存糧不豐,這批糧草一失,夏侯淵必是感覺再難堅守,這才下令撤退的。唉,若是成宜、梁興二人沒有大打出手,此時出擊,必然能大獲全勝!沒想到啊,這四千石糧草沒有落到夏侯淵的手裡,卻幫著曹軍安然退了軍!這長安,只怕是難打了。”
馬騰雖然不精於算計,可打仗還是有一套的,聽了韓遂的話, 馬騰卻是搖了搖頭道:“若是這批糧草本就是為了讓夏侯淵安然撤退,才讓梁興、成宜拿到手的呢?我聽了回報,說是成宜在拿糧草的時候,幾乎沒有什麽損失。文約你想想,若是這批糧草如此重要,曹軍怎麽可能輕易就放棄,把糧草拱手相讓了呢?”2737
韓遂聞言點了點頭道:“這麽說也有道理!不過不管如何,武功總算是要落到我們的手裡了,有了武功,再加上禮泉等郡縣望風而降,我軍不但糧草上能有所補充,士卒也可以稍加休整,而後一鼓作氣,拿下長安!我們已經有近五百細作混在難民之中,混入了長安城。到時候裡應外合,高夜就是再快,也保不住長安!壽成,事不宜遲,你還是盡快回營,一面納降安撫那些使者,一面加緊準備,我們明天就動身,先拿下武功,而後直奔長安城!”2934
馬騰點頭稱是,眼見韓遂沒有任何不妥,旋即拱手告辭,回營而去。韓遂眼見得馬騰走遠,眼中的寒意卻是越來越盛。自己怎麽說也是和馬騰分庭抗禮的西涼諸侯啊!那些人居然都跑去了馬騰的營寨投降,就連一個到自己這裡的都沒有,這樣一來,豈不是說自己不如馬騰?況且這樣一來,馬騰的勢力將會急劇膨脹,尤其是就連夏侯淵都說自己不是馬騰的對手,這樣的話自己以後還怎麽在西涼和馬騰爭雄?
心想到此,眼見自己的親衛還在帳中,韓遂冷冷的言道:“去,告訴閻行,那些難啃的骨頭,都交給馬超去啃!讓他好好的給我保存實力,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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