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郭援有多麽的不情願,高乾交給他的並州如今再也不受他的掌控。作為一員大將,尤其是一員心高氣傲的大將,半個月的時間就丟了大半個並州,而且眼見剩下那一半也馬上就要失去,這無異於一道晴天霹靂,直把郭援劈了一個天旋地轉。最讓郭援受打擊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麽形勢會急轉直下若此,自己不過是丟了一個高都,整個並州就都造了他的反。
如此大敗,直讓前些時日還為自己能夠和呂布對峙不落下風的郭援,如今是羞憤欲死。大話已經吹了出去,如今並州俱喪,這般打臉的現實,若非呂布是縱橫天下二十年的飛將溫侯,郭援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繼續活下去的借口。
可不論郭援如何,呂布軍收復並州的腳步卻一刻都未曾停過。從高都捷報送到高夜案頭開始,並州的捷報便紛至遝來,就算是高夜一手策劃了這場大起義,也沒有想到勢頭是如此的迅猛。如今並州已定,幾乎是斷絕了步度根就此北上的退路。在高夜和夏侯淵聯合圍剿西涼各路兵馬的的斥候與傳令兵之下,衙縣的馬超和閻行直到西涼十路聯軍被司馬懿設計擊潰近一個月之後,才終於知道西涼十路聯軍損失慘重,馬騰、韓遂二人反目成仇的消息。一時間馬超和閻行之間也是劍拔弩張,若不是高夜還在一旁虎視眈眈,只怕二人早就大打出手了。
表面的和平源於外部的憂患,可無論馬超和閻行再怎麽克制,高夜毫無進攻的打算,反而大軍打道回府,返回了粟邑,這樣一來便使得二人之間再無合作的余地。可畢竟這裡遠離西涼,再加上整個上郡都落入了曹軍之手,馬超和閻行都是極其克制,和步度根一起向西往涼州撤去。只不過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馬超和閻行兩個人只要脫離了曹軍的威脅,恐怕必有一戰。
只是高夜又怎麽可能讓這一支聯軍輕而易舉便脫離了戰場,輕而易舉的返回到西涼。步度根的出現可謂是打了高夜一個措手不及,馬超的出現更是讓高夜損失了韓德這員跟隨自己多年的親信大將。西涼聯軍在這一場大戰裡送給了自己這般大禮,若不能變本加厲的還回去,高夜也就不是那個隻佔便宜不吃虧的高夜了。
夏侯淵所部兵馬經過了五天簡單的休整,已經快馬加鞭,疾馳到了漆桓代替了原本在那裡駐守的潘璋。至於漆桓的潘璋,如今已經帶領所部三千騎兵,星夜殺奔正在西撤的聯軍所在。至於高夜,退回粟邑是為了減少給馬超、閻行二人的外部壓力,好讓他們兩個廝殺起來。可如今整個聯軍一門心思的後撤,接連失算兩次的高夜如今更是親率手下僅有的一千騎兵,去與潘璋會合,準備給西涼聯軍來一波狠狠地報復。至於剩下的兵馬,則由高順帶領,收復司隸各縣。
暫且安營的步度根如今再無剛來之時的意氣風發,再無洗劫大漢的雄心壯志,如今腹背受敵的局面讓步度根覺得,這一次被袁紹坑的著實不輕。當初袁紹的使者找自己的時候,說什麽舉世伐曹,說什麽勝利易如反掌,說什麽司隸一帶隨自己劫掠。自己真是昏了頭,信了這些鬼話,才舉兵殺奔司隸而來。自己當時也不好好想想,若是勝利易如反掌,那袁紹怎麽可能來找自己以為外援?
可是如今被步度根連連吐槽的袁紹,日子也極為難過。江東的孫權旬日之間被陳登、張遼給打回了江東,就已經把袁紹氣到大罵“虎父犬子”,荊州軍的退卻更是讓氣的袁紹在大帳裡問候了劉表家人整整一天。也就是袁紹實力尚強,再加上有沮授相助,和曹操對戰完全不落下風。雙方圍繞著鄴城打了這麽久,互有勝負,這也是袁紹到如今最為滿意的一點。可如今並州陷落的消息一傳來,直入一道晴天霹靂一般。對於郭援來說,丟了並州可能只是他戰爭生涯的一場敗仗,可對於袁紹來說,並州一失,他的整個戰略部署就全都要泡了湯。
戰事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就連沮授也不得不承認,如今擺在袁紹面前只有兩個選擇,要麽立刻撤軍,回到中山、河間積蓄實力,再與曹操爭雄。這樣一來河北戰事必然還要持續多年,雖然無法立刻平定曹操,可厚積薄發之下,總還有的周旋。要麽,就要擺開架勢,和曹操硬碰硬的決戰一場。這樣一來,要麽大勝曹操,一鼓作氣收復冀州,甚至是奪下潁川;要麽被曹操打敗,再無回天之力。
這樣艱難的抉擇,就算是沮授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更何況是優柔寡斷的袁紹。他手下的一眾謀士更是吵了一個不可開交,可從白天吵到晚上也沒有一個結果。直到天擦了黑,袁紹這才吩咐大家回去仔細思量,明日再議。至於他自己,這一晚上輾轉反側之下更是難以入眠,接下來該怎麽辦,實在是難以決斷。
袁紹輾轉反側,遠在弋居的高夜此時卻是神采奕奕。只等約定時刻一到,便開始進攻。這幾日裡一路急行軍的高夜,終於還是帶著騎兵和潘璋會合在弋居,而西涼聯軍此時便在不遠處的五柞亭駐扎休整。進入了泥陽,也就是進入了涼州,此地雖然名義上還是曹操的治下,可實際上曹操對這裡的統治可謂是極其的薄弱。這也是為什麽步度根等人的兵馬一進入涼州之後,整支部隊都松懈下來的原因之一。一來大軍撤退,本就士氣低落,又急行軍了好幾天,身心俱疲。二來就是無論閻行還是馬超,都認為進入了涼州之後,曹軍的威脅已然大大減小,因此而放松了警惕之心。
能夠好好的休整一下對於這一支兵馬來說,可謂是一件大喜之事。無論是鮮卑軍還是西涼軍,到了這裡都覺得自己這一次算是逃出了生天,可以安然返回到自己的家園。然而這一場休整,對於高夜來說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畢竟高夜想要狠狠地給西涼聯軍來一下子,還有什麽地方能比五柞亭更好的嗎?
別看此地不顯眼,可是地勢上卻是頗為險要,易守難攻,頗有些街亭的架勢。只是相比於街亭,五柞亭毗鄰昆水,難以像張郃圍馬謖那般斷其水源。聯軍如今扼守住要道,安營扎寨。左右雖然山,可山勢陡峭,大軍根本根本無法從側面攻擊。大營離左右山腳各有百步距離,防的就是有人從山上落石進攻。營地狹長,更是層層阻礙,陷坑、拒馬一應俱全。在守營這一項上,哪怕馬超如今對閻行頗有殺意,可也不得不服閻行的這般手段。
這樣的大營潘璋看在眼裡,也是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對身邊還在觀察的高夜言道:“司徒,這賊人也頗有些手段。這大營易守難攻,僅憑我們這幾千人馬,只怕是難以攻破。不然還是再等一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再說。”
高夜聞言卻是嘿嘿一笑道:“我們只有四千兵馬,對方可有數萬人,兵力十幾倍於我等,你覺得平原之上難道就有勝算了?不過這個地形,我軍若是硬攻,必然是損兵折將,無功而返。等一等,等斥候歸來,我們再做決斷。若是真如我所料,今晚我管保讓他這數萬兵馬死無葬身之地!”
潘璋聞言只是漠然的點了點頭,高夜既然如此說,必然心中已經有了計策。不多時,一路斥候匆匆趕回,見了高夜隨即單膝跪地,拱手道:“稟司徒,果如司徒所料,賊人將糧草馬匹聚集在大營的最西側。只是山道難行,小股人馬或可行進,大隊人馬想要全部翻過前面的山頭,非一日不可。”
潘璋聞言眼睛便是一亮,如此地形,自己自然是難以從正面攻破,可是大軍駐扎,自有他的規矩。尤其是像這座大營,布置得如此有章法,更不可能讓馬匹隨意亂走,反而該是集中管理才是。敵人乃是以騎兵為主,這馬匹更是比人還多。若是一把大火,驚了馬匹,讓他們替自己衝陣,則此戰自可不戰而勝。
可是潘璋還沒高興多久,兩個問題便劃過了潘璋的腦海。首先便是該如何放火,如何讓馬匹受驚。畢竟敵人布置得如此精細,不可不對此不做提防, 馬廄附近必然不會有什麽引火之物。如果要自帶火源,那麽第二個問題又來了,大軍難以在短時間內出現在敵人的後方,這引火之物不足,絕對不足以對馬群造成多大的驚擾,這一計又該如何實現。
潘璋還在思索,高夜卻是大笑了起來,連道此計成矣。那斥候退下之後,潘璋急忙便問起了這兩個問題該如何解決。只是高夜沒有多言,反而交代道:“文珪,今晚子時三刻,你率大軍去截殺潰軍。我親率一百侍衛,翻山前去放火,行此奇計。”眼見潘璋還要再勸,高夜又是笑了一笑道:“放心吧,我有秘密武器,正好這一次來試驗一下!”
潘璋苦勸無果,隻得接了軍令,大晚上全軍埋伏在五柞亭四周,一面注意隱蔽,一面還要注意不能被驚了的馬兒襲擊到。全軍都埋伏好了之後,已經到了子時,潘璋更是閉目養神,只等著子時三刻的到來。
猛然間只聽到震天響,響了足足半柱香的時間,哪怕潘璋離得遠,都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仿佛千百道雷炸響在了營地之中。只是另一側的高夜,眼看著不遠處徹底大亂的營地,卻是搖了搖頭,心中暗歎道:“這些經過了一眾工匠完善過的炸藥,響聲是夠大的,可是這威力,實在是比自己後世見過的那些差得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