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呆住的曹操，完全沒有聽到高夜接下來說的是什麽，滿腦子裡只有著“天下人望”這四個字。不用高夜多說，作為一個文化人的曹操，如何能不知道推廣紙張的功績有多大。如今的竹簡，不但笨重，而且每卷並不能寫多少內容。再加上儲存不易，傳播更難，這才有了蔡倫、左伯一次次的改進造紙工藝。

　如今市面上的左伯紙有很多，可是有一個共同的問題，那就是貴！不但貴，說起來書寫的手感也不是很好，而且紙張的顏色黃，全不似高夜所造的紙，潔白如雪。如此上好的紙張，不但更加的厚實耐用，而且造價低廉，只要一推出，必然受到天下士子的追捧，不論是世家還是寒門，都會對自己這個推行造紙術的人大唱讚歌。如此一來，袁本初那個四世三公的名頭，如何能跟自己比?

　高夜說的沒錯，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自己如果真的能收降青州黃巾以為己用，再加上造紙之法讓自己聲望大增，自己眼前的困境自然迎刃而解。想到這裡不由得更是欣慰的看著高夜，直勾勾的目光就連高夜都覺得有點惡寒。

　“不想明曦居然送我如此厚禮！哈哈！明曦你還說自己不會謀劃，這一番謀劃，只怕是文若聽了也要歎為觀止啊！”

　“主公你就不要笑話我了，說實話我自己有什麽樣的才能，我自己清楚，讓我主政地方，或是帶兵打仗自然沒有問題，查漏補缺也是我的強項。”高夜說著，又把自己不善於廟算這件事重複了出來，畢竟這是真的，萬一曹操非得讓自己廟算於朝堂，這不是活活的坑了自己麽。“至於籌謀天下，廟算之事，還是要靠文若、奉孝他們，程仲德的名頭我也聽說過，據說他因為夢到‘扶日而立’這才改名為‘昱’，在東郡一帶也是頗有名聲，有這些人在，幫主公你算計別人也就是了。至於我，還是讓我安安心心的打仗吧。”

　“你啊，就是謙虛。先不說這個了，你覺得，這紙張之事，該如何推廣?”

　“我看推廣之事倒還不急。如今青州黃巾雖然被你擊退，但是他們糧草匱乏，明年必然複起，這無關乎野心，只是為了吃飽肚子不得意而為之罷了。兗州劉岱，本就不是善戰之人，若是青州黃巾複起，孟德也少不了學學那袁紹，來個反客為主，便可佔據兗州。”高夜笑道，雖然他知道劉岱在初平三年，就要戰死，可是這樣的事情，自己又如何能說出來，倒不如建議曹操也來個反客為主的好。況且曹操和陳留的張邈，濟北鮑信都相交不差，有他們在，安撫兗州世家也不是什麽難事。

　“嗯，明曦此言甚是，文若之意也是如此。如此說來，我倒是得回去好好準備一下了。”

　“嗯，因此無論是推廣紙張，還是播種新糧，都要在孟德你拿到了兗州之後再行。袁紹和袁術這兄弟倆，現在的關系是一天比一天緊張，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要打起來了，你越快能佔有兗州，才能越早展，才能真正有實力保護好自己的地盤。在你站穩腳跟之後再推行新紙，士人心存感激，又看你有一郡之地和袁紹、袁術分庭抗禮，才會有來投靠的打算。若不然你只有一個東郡，推行了造紙之術後使得袁紹、袁術兄弟對你嫉恨，說不定他們會先聯合起來消滅了主公你，才會繼續互相爭鬥啊。”

　“明曦此言說的有理，既然如此，我且在等一等。如今明曦既然投了我，可要隨我一同去東郡，你我要早晚盤桓，早日拿下兗州！”

　“這倒不必。主公若要收復青州黃巾，想來不是什麽難事。最重要的是主公應帶盡快奪得兗州之地。無論是袁紹，還是袁術，都來信希望我能和他們結盟，甚至荀諶那家夥已經幫袁紹勸降過我一次，被我拒絕了。如果我現在公然宣布投靠了主公，你覺得袁紹心中會如何做想?如今他正和公孫瓚交戰，我聽聞不久前在界橋，鞠義大敗了白馬義從，想來此戰已經到了尾聲。這個時候主公你實力不足，袁紹若攜冀州全力，進攻主公一個小小的東郡，主公又如何能擋?我潁川和東郡之間尚有一個陳留，我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出兵相助的。”高夜皺眉道，曹操聽著，也不由得點著頭。自己如今的實力還是不夠，只要自己的地盤一日不能和高夜的潁川連在一起，潁川的糧草兵馬就難以給予自己切實的幫助，畢竟陳留還是劉岱、張邈的地盤。

　“主公如今有了文若，回程之時不妨再去拜訪一下張邈，為反客為主做好準備。只要明年主公拿下兗州，到時候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就算是袁紹、袁術心中不滿，面對實力大漲的主公，也只有束手無策的份了。”

　曹操在一旁不住的點頭，忽然想起一事，扭頭看著高夜驚訝的問道:“明曦你身在潁川，如何對青州黃巾如此了解?本初和公孫瓚在界橋大戰，我尚且不知白馬義從被鞠義打敗一事，明曦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高夜聞言只是哈哈大笑，隨即說道:“主公，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掙到萬貫家財的麽?”

　“啊?”曹操聽到高夜的問句也是一愣，自己在問他情報的來源，他卻和自己說什麽經商，這也實在是風馬牛不相及吧。不過高夜倒是沒有等著曹操的答話，說實話高夜也不相信曹操真的能答上來。雖然現在的人還不像幾百年後的中國人那樣排斥商賈，但是看不起商賈這件事總還是有的。徐州糜家，中山甄家、蘇家這樣的家族之所以不能和其他詩禮傳家的世家獲得同樣的地位，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為他們是經商起家的麽！因此曹操從未關注過自己做的是什麽生意，也毫不奇怪。

　“我家最大的生意，便是飄香樓了。東郡我記得也有，孟德平日裡沒有注意過麽?”高夜淡淡的笑道，這飄香樓，可以說是自己這些年裡最大的建樹了，依靠著潁川商會的影響力，開到了許多地方。只不過說實話，自己手下的人手不足，因此在許多郡縣之中的飄香樓，都是和當地的商賈合資開設的，因此對於這些地方，能夠獲取的情報也很有限。可是對於河北、徐州、淮南等地，自己派去的都是手下最為忠心和得力的人手，自己訓練了他們五年，才派去給自己收集消息。畢竟酒樓青樓，從來都是消息最為靈通的地方，高夜也不需要他們去完成竊取情報這麽高難度的任務，因此這些人雖然還達不到後世特工的標準，但是勝任這個職位卻已經是綽綽有余了。

　“這些酒樓，加上潁川商會，便是我的消息來源。”

　曹操眼見高夜滿臉的得意，心中更是驚詫。自己平日裡也偶爾回去飄香樓吃個飯什麽的，有時候更是和夏侯惇他們一起在哪裡談天說地，如今想來，自己的一舉一動，只怕全都被高夜知道了。任他曹操是一代奸雄，被人窺了，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惱怒，好在高夜說這個情報系統，他免費送給自己，自己這才決定原諒了高夜這種無恥的行為。可是同樣的，曹操對於自己可以獲取如此多的情報，又不由得滿心歡喜。只是高夜說了，想要真正能夠使他成為一個完整可靠的全天下的情報網，還需要繼續建設，最重要的是人才的培訓。這些事情現在做還太早，等到平定了三州，有了余力再做不遲。

　曹操自然也是欣然同意，說實話，曹操對於自己這一趟潁川之行，可謂是滿意之至。不但收了高夜和他的潁川，還得到了馬具、新糧和造紙之術這樣的厚禮。最後更是意外收獲了高夜苦心建立起來的情報組織，這樣曹操覺得自己三十年來一直不怎麽好的運氣，在今天通通爆了出來。

　回到了東郡的曹操，歡喜之情溢於言表，每日裡都笑呵呵安排各項任務，其中尤以奪取兗州為計劃的核心。就連曹操自己，都覺得自己如今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 青州黃巾複起，自己還沒有開始進行反客為主的計劃，那劉岱居然就被黃巾給乾掉了！堂堂兗州刺史，居然被一群烏合之眾給乾掉了，而且是如此的乾淨利落，就連自己都沒有想到。收到訊息的曹操在人前一副哀傷的模樣，才回到後堂，就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本就和曹操商議好的張邈，再加上也有此意的鮑信、陳宮，聯合兗州各大世家，一起推舉曹操為兗州刺史，也好平定黃巾，還兗州百姓一個朗朗乾坤。曹操自然也不做作，當時就自領了兗州牧。這個消息一出，更是震驚天下。

　不過更加震驚天下的事情還在後面，剛剛當上兗州牧的曹操，即刻命鮑信為先鋒，征討黃巾，自己則是厲兵秣馬，準備出。也就在這個時刻，和兗州毗鄰的潁川太守高夜忽然宣布歸降曹操，這個消息一出來，不說天下諸侯是何等的驚訝，畢竟高夜的實力在那裡擺著;就是袁紹和袁術兩兄弟，也沒少在府裡脾氣！他們兩個人這一次卻是不約而同的想到:“難道我堂堂袁家，還不過曹操那個宦官之後！這個高夜，當真可惡，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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