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的撤退雖然喊得還算是及時,可是面對手下三千大戟士,想要從容撤退卻也不是那麽容易。徐晃不得已隻得親自帶著自己的親衛一起阻攔大戟士勢如破竹的進攻,以便給其他士卒撤退的機會。終於從戰場上敗退的徐晃,根本來不及清點自己手下的兵馬傷亡究竟有多麽慘重,總之他知道,自己所在的中軍,面對敵方的精銳,所造成的傷害可謂是相當有限。
徐晃領著殘兵敗退,可是鞠義卻不願就這樣放過他。不管怎麽說這個徐晃也算是個人才,不但武藝高強,戰場之上指揮若定,進退自如。就憑他有這身本事,又不願歸降,就容不得他繼續活著。這一次他是遇到了自己,下一次若是被自家陣營的其他將領遇到,指不定就要吃大虧!因此鞠義更是一聲令下,全軍追擊。他自己更是一馬當先,想要直取了徐晃的性命。
只是徐晃倒還真沒想到,鞠義居然會對自己窮追不舍,因此徐晃也是毫無辦法,隻得下令加緊撤退。如今廣縣尚有於禁帶領的兩萬兵馬以為接應,高夜的主力也在靠攏當中,自己只要撤到廣縣,也就算是安全了。
一路上的徐晃,撤退撤的可謂是迅速,另一面的鞠義追得也不慢。鞠義這一方的士卒為了建功,徐晃這一方則是為了逃命,這樣一追一逃,登時便跑出了十余裡。鞠義眼看著就要追上徐晃的殘兵,只是眼見此處地勢,猛然一驚。雖然徐晃等人敗得毫無蹊蹺,可是眼前之處,卻當真有些凶險。雖是一條官道在此,可是官道兩旁卻是樹木叢生。徐晃之軍退的極快,自己的兵馬也追得極快,若是曹軍尚有兵馬在此埋伏,就憑現在自己身後這些士卒散亂的隊形,狂奔了這許久之後僅剩的那一點體力,若有埋伏,那是絕對抵擋不住的。若非自己驚醒,只怕這一次可就要在陰溝裡翻船了!因此鞠義急忙下令道:“全軍止步!”
一聲令下,大軍沒多久便全都止住了步伐,在校尉的指揮下,重新列陣,鞠義身邊的副將急忙小聲問道:“將軍,眼看就要追上徐晃了,為何忽然止步?”
鞠義聞言,一直前方道:“你看,此處官道兩旁,樹木叢生,若有伏兵,我等今日必敗無疑!來人,向兩旁官道放一輪火箭!”
隨著鞠義一聲令下,隊伍中的弓箭手頓時抽出火箭,點燃了箭頭,隨即射向兩旁官道之中。如今正是春末,草木繁盛,更兼濕氣頗重,火箭雖是射向了樹叢之中,卻也沒能引起什麽熊熊大火,不過鞠義憑此倒也確定了兩件事。第一,這一次自己確實多疑了,此處的確沒有伏兵。第二,那就是徐晃軍已經跑得遠了,再也追不上了。因此鞠義隨即下令,後撤十裡扎營,同時派人傳令給岑壁。今日已晚,明日當即刻跟進,同時將大營之中的兵馬糧草輜重,一並帶到新的大營之中。
好不容易返回了廣縣的徐晃,此刻已是筋疲力竭,略一清點,自己出門時帶領著八千戰卒,如今只剩下五千多點。也就是說,和鞠義短短一場大戰,自己就損失了近三千人馬。不算路上跑丟的,徐晃估計,至少有一千五百人直接死在了大戟士的手裡。當於禁知道了這件事的時候,兩個人更是一同歎氣,不勝唏噓。徐晃在聽於禁說高夜已經到此的時候,更是親自去向高夜請罪。雖說大家的計劃本就是要詐敗,可是詐敗變成了真敗,那就是罪過了。
高夜聞言卻是一笑,親自扶起了徐晃笑道:“好了公明,此亦怪不得你。大戟士的戰力之強勁,卻非等閑。我看呐,恐怕也只有陷陣營,
才能堂堂正正與之一戰。如今鞠義連勝兩仗,勢頭正盛,看來,是時候給袁譚下料了。”於禁和徐晃聽高夜說的輕松,兩個人也都是點了點頭。高夜隨即又問了問徐晃這兩戰的具體經過,尤其在聽到徐晃說鞠義小心謹慎,放火燒林的時候,臉上更是浮現了一抹笑容道:“好個鞠義,果然謹慎。不過嘛,倒是給了我們可乘之機。元福,即刻讓李柱來見我,手底下的這些細作,也該活動活動了。”
一旁的周倉聞言應諾,隨即離開了大帳。高夜這時才看向剩下的人道:“文則,你即刻點兵一萬,帶著文烈,即刻趕奔萊蕪。只要收到我的命令,立刻攻伐般陽,而後進攻於陵、梁鄒,襲擾袁譚糧道。文遠,你也點兵一萬,帶上衡若即刻兵進東安平,暫且安扎。只要接到命令,即刻攻伐臨淄,準備接應大軍。公明,你且留下,讓仲操、伯仁兩個暫且為你的副將。咱們幾個還得和鞠義那小子磨嘰些時日才行啊!元紹,你即刻讓人去給牟縣的臧霸傳令,讓他即刻準備,兵進荏縣,只要文則一出兵,讓他即刻率兵去打濟南,給我端了袁譚的老窩。”眾人聞聽,隨即拱手應喏,立時下去各自準備去了。而高夜此時卻仍在和姍姍來遲的李柱,一起商量著如何反間。
廣縣的高夜忙的是如火如荼,另一面的鞠義則是早早入睡。而收到了鞠義軍令的岑壁,則是拖著還在疼痛的屁股,盡力的安排著營中的各項事宜,準備明日出發,去接手鞠義今晚所住的營盤。如果不出意外,明日等他到了的時候,鞠義如果沒有再和曹軍交手的話,應該已經兵進幾十裡開外了才是。
只是鞠義卻當真沒有他想的這般大膽,尤其是在聽說高夜已經進駐廣縣,隨時準備出擊的時候,一直高歌猛進的鞠義,一改自己以往的風格,反而采取了步步為營的策略。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高夜的名頭在那裡,也由不得鞠義不小心。如今鞠義距離廣縣不過七十裡,若是加緊趕路,一來可能中埋伏,二來可能被偷襲,三來就算是趕到了廣縣城下,筋疲力竭之下也必然無法和高夜一戰。因此目前來說,步步為營可謂是最佳的策略。尤其在鞠義把傷兵送到了岑壁那裡之後,每日裡除了兵進十裡之外,就是催促岑壁按每天的量發糧,就連一戰都沒有打過。
雖然每日都要發一次糧草,讓岑壁此時的工作量大增。可是岑壁對此,倒也沒什麽異議,也不敢有什麽異議。上一次的棒瘡還沒有好徹底的,他可不想再挨一次!雖然自己心中對鞠義多有不滿,可是如今的自己,還是好好的完成鞠義的指令,不要出什麽紕漏才是啊!
巡營已畢岑壁,如今便在大帳之中落座,處理著往來文書。如今鞠義已經距離廣縣不過二十裡,而袁譚的大隊兵馬距離自己更是不過一兩日天的路程。鞠義之前的命令上有寫,一旦會合了袁譚,即刻讓大軍一起進發,大家也好在廣縣和高夜分個勝負。不然就憑他這點兵馬,只怕是拿不下廣縣縣城的。
如今袁譚即刻就到,自己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至於鞠義這筆帳,自己還是日後和他清算的好。就在此時,一個士卒則是抱著一摞文書,又走了進來。不是別人,正是岑壁的親兵校尉。眼見岑壁仍在處理文書,便在下面躬身行禮道:“將軍,這是後勤營今日點驗糧草軍械的文書,還請將軍核查。”
“嗯,知道了,先放下吧。”岑壁聞言點了點頭,示意他將文書放到桌案上來。那校尉也是把文書往桌案上一放,隨即便要離開。只是才走了兩步,卻又回過頭來,再一次行禮。岑壁隨即眉頭一皺道:“怎麽,還有什麽事嗎?”
那校尉聞聽岑壁問話,卻是欲言又止,吭哧了許久這才說道:“不知將軍,近日可聽到過什麽傳言麽?”
“不曾。”岑壁搖了搖頭道:“怎麽,我大營之中, 還有什麽流言不成?”
“是,是啊大人,據說是從傷兵營那邊傳出來的,說,說鞠義將軍他……”
“別吞吞吐吐的,說,鞠義將軍怎麽了?”
“是,將軍。有流言說,鞠義將軍此次……此次有意投靠曹軍……”
“胡說八道!”岑壁聞言頓時拍案而起,直把一旁的士卒嚇了個手足無措。岑壁大怒道:“此等荒謬之流言,你既然發現了何不製止?我要你這個校尉是幹什麽吃的?到時候軍心大亂你擔待得起嗎!”
那校尉聞言登時跪在了地上,急忙開口道:“回將軍,小的已經讓人去製止了。只是這流言卻也並非毫無道理,小的這才上報給將軍,請將軍定奪啊。”
“哦?那你說說,怎麽個有道理法?”岑壁聽聞事情已經有所處理,這才稍稍安定。聽到那校尉這麽說,不由得問起了究竟。
“回將軍,你想啊,前兩日那鞠義雖然和徐晃大戰了兩場,按理說憑借鞠義將軍手下大戟士,那徐晃又怎麽會是對手?可是兩次居然都讓那徐晃全身而退,第二次更是莫名其妙的說可能有埋伏,放火燒林,給了徐晃時間撤離,將軍不覺得奇怪嗎?更何況鞠義將軍近日行軍遲緩,雖說應該步步為營,可這樣的行軍速度也未免太慢了吧。最重要的,是我偶然聽到兩個大戟士的士兵交談,說什麽都是一家人下手還這麽狠的話語……將軍,我覺得不得不防啊!”
岑壁聞言,頓時眼睛一眯,隨即言道:“鞠義將軍是跟隨主公的舊將,此事不要再提。明日大公子便到了,我將此事上報給大公子,還是請大公子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