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曹操駕馬而去的背影,高夜一隻手輕輕的撫著風影的臉,一面淡淡的笑著。歷史上的曹操一生戎馬,可所有的大戰役都是他親自帶兵。無論是最早清剿青州黃巾,還是征討宛城、徐州,亦或是官渡、赤壁這樣的大戰,亦或是之後在潼關,在漢中,曹操都是全軍之統帥。可到了這一世,每當曹操出征的時候,總會有一路兵馬完全脫離著他的掌控,總會有一路兵馬在配合他佯攻誘敵,亦或是兩面夾擊,甚至到官渡之時,整個戰場都被分成了兩面。什麽什麽就交給你了,高夜覺得這已經成了曹操的一句口頭禪。
高夜也說不上來曹操的這種變化是好還是壞,或許歷史是的曹操真的是因為手下之人當中,無人可以獨當一面,這才使得他每一場大戰都要親力親為。反正從現在高夜的角度來看,曹操和那個事必躬親的諸葛亮,絕對不是一路人。
曹操的身影已經遠去了,高夜輕輕的拍了拍風影的頭,風影亦是很順從的蹭了蹭高夜的手。一人一馬仿佛相識日久,感情深厚一般。也不知道它是真的對高夜這個新主人十分滿意,還是僅僅因為風影是一匹溫順的馬兒。
說起來曹操如今雖然佔有四州之地,錢糧豐盛,可這四州之地都不靠北疆。冀州、並州等地在袁紹的手裡,袁紹怎麽可能讓匈奴的馬匹落到曹操的手裡。因此曹操想要獲得馬匹,組建騎兵,可謂是困難重重。就算是他自己,也實在是遇不到一匹真正的寶馬,只能用稍差一點的來代替。他還有一匹馬,名曰爪黃飛電,通體雪白,只有馬蹄處是黃色,高大俊朗,優雅華貴,任誰見了都要誇一句好馬!可真正懂馬的人都知道,這爪黃飛電用作儀仗固然華貴非常,可是要騎著它上戰場殺敵,只怕就要遜色的多了。畢竟,它長的漂亮,卻不是赤兔、絕影這等戰馬。
高夜自從絕影犧牲之後,家中也實在是找不到任何一匹能夠比得上絕影八分的好馬,這才矬子裡面拔將軍,選中了方才那匹。如今曹操為了表現一下自己和高夜之間的友情,把自己手中最好的馬送給了高夜,說不開心那是不可能的。對於這樣的情感,高夜也實在是不想用邀買人心這個詞來形容曹操,經過了那一日的交談,高夜覺得,至少是現在,自己和曹操之間恐怕友情來的更多一點。
知道曹操的背影徹底的消失,高夜這才翻身上馬,疾馳而去。就在整頓兵馬的這幾天裡,宛城的張繡已經送來了急報,新野的劉備悍然出兵,馬上就要兵臨城下了。至於長安的鍾繇倒是還沒有消息傳來,不過考慮到信息流傳的速度的話,高夜覺得,只怕長安城以西,已經在馬騰的進攻之下了。
戰鬥已經開始了,本就一刻都不想拖的高夜,更是加緊行軍,一路上各縣的兵馬都在向著高夜靠攏,等高夜抵達昆陽之時,三萬兵馬已經全部在列。做為先鋒的潘璋帶領兵馬,屯駐博望,與宛城遙相呼應。潘璋本是想要直接進入宛城的,可惜來進犯的荊州軍至少有五萬,宛城被圍,潘璋只有五千騎兵,強行進城傷亡必大。好在宛城也是一座堅城,再加上城中守軍三萬,荊州軍想要拿下宛城,若是突然襲擊還有可能打張繡一個措手不及。可是如今張繡早有了準備,高夜更是嚴令張繡,自己不到絕不能主動出擊,更不能臨陣鬥將。關羽張飛雖勇,可面對一個怎麽激都不出來的張繡,也是無可奈何。潘璋的淡定,是因為他知道宛城丟不了,高夜馬上就到,也正是因此,潘璋才敢安然在博望等著高夜的到來。
相比於潘璋的淡定,廣陵的路招此刻卻是憂心如焚。雖然孫權的大軍還沒到,可是蔣欽率領的一萬先鋒,卻幾乎要兵臨城下。徐州如今是百廢待興,雖然經過了兩年的和平,可人口卻依舊不足,兵力就更加稀缺。如今在廣陵一代的守軍,已經佔據了徐州兵馬的是六成,抽調兵力來援,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廣陵為了應對江東的兵馬,兩萬士卒分散在各縣之中,廣陵城毗鄰長江,只有八千戍卒,前幾日自己聽了陳登的建議,將長江沿岸零零碎碎的士卒和百姓全都撤回了廣陵城,即便如此,城中也不過一晚兩千兵馬,可百姓卻多了近三萬人。如今汪都已經成為了孫權的囊中之物,廣陵城現在是直面江東的兵馬。
急報已經送到穎都好久了,可直到現在也沒有援兵的消息,這讓路招很是煩躁。更讓路招煩躁的,是那個陳登。大兵壓境,他自己卻是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聽說昨天還特意去吃了魚膾,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底氣如此安然!要不是陳家是徐州大戶,曹操有對陳登頗為商事,路招現在打他一頓的心都有了。
眼見得陳登施施然走入了議事廳,路招也實在顧不上寒暄了,一把拉住陳登的胳膊道:“元龍啊,大兵都壓境了,你還這麽悠哉!急報送出去好多天了一點回應都沒有,這廣陵怎麽守,你到底有沒有什麽好辦法退敵啊?”
陳登眼見路招心急,卻是微微一笑道:“路將軍你啊,不要心急。穎都離徐州路遠,那回信啊,必然還在路上,說不定援兵也在路上嘛。”
“路遠路遠,我不知道路遠嗎!”路招急躁的撓了撓頭道,“可是援兵若是再不到,你我就只能死守了!”說到這裡路招長長的出了兩口氣,隨即聲音軟道:“元龍啊,你一向足智多謀,主公和司徒都對你讚譽有加,你就沒什麽辦法嗎?”
眼見得路招如此,陳登也實在是不願繼續捉弄他,因此嘿嘿一笑道:“放心吧,你以為我把兵馬調回來是為了什麽?”眼見路招有些發愣的看著自己,陳登也不賣關子,搖了搖頭笑道:“孫權來勢洶洶,對我廣陵是志在必得,何也?因為他此時雖為江東之主,可威望不足以服眾,這才想要從我這廣陵找找存在感。可他孫權的作戰經驗不足,這更是他第一次率領大軍出征。助孫伯符拿下江東,一向被司徒讚譽為國士無雙的周公瑾卻不在出征之列,何也?一者是因為孫權想要證明自己,二來也是因為孫權覺得拿下廣陵輕而易舉。
我前幾日讓將軍將汪都、興國一代的兵馬、百姓全都撤回了廣陵,不是我要堅壁清野,而是要示敵以弱!蔣欽、周泰本是長江上的水賊,我久在徐州如何能不知他們二人?典型的有勇無謀之輩!他們見我等收縮兵力,必然認為我等兵力不足,戰力更弱,故而會認為我等是要據城死守!
他們二人的兵馬,明日就會兵臨城下。屆時將軍只要下令緊閉城門,偃旗息鼓,示弱於敵,蔣、周二人必然大意。可廣陵城高,就憑他們手中一萬兵馬,亦不敢貿然攻城,必是回報孫權,以候大軍到來。他們二人大意之下,必然懈怠,只要懈怠,我軍便可趁機出城擊之!先破了他的先鋒軍,搓搓孫權的銳氣!”
眼看著陳登自信滿滿,胸有成竹,再仔細思索了一番陳登的謀劃,路招頓時心裡有了底氣,整個人也不似剛才那般急躁。畢竟陳登的謀劃不可謂不妙,至少憑路招的腦子,是沒有想出什麽漏洞來。若是蔣欽、周泰二人明日殺到,這一計成功的概率很大!只要更先殺退了蔣、周二人,孫權繼續進發的腳步想來會放慢些許,這樣一來,也就給廣陵城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至於能不能殺退蔣欽、周泰,這一點路招是不擔心的。蔣欽、周泰雖然武勇,可自己也不是泥捏的啊!江東兵馬來的雖然都是精銳,可自己在這廣陵城中,尚有五千當阻擊伐袁術時帶來的兗州精銳,有他們和自己突然殺出,大意攜帶之下的江東兵馬必然大亂,擊退江東先鋒,也就成為了必然。
心想到此,方才還一副愁眉苦臉模樣的路招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拍著陳登的肩膀大笑道:“元龍啊,還真有你的!這個辦法好,就這麽安排了!”說著忽然佯裝生氣道:“你早在前幾日就想好了計策,就是不告訴我,一個人又是喝酒,又是吃魚膾的好不快活,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發愁,這筆帳可不能就這麽算了吧!”
陳登聞言頓時失笑道:“將軍勿怪,這個計策登也是剛剛想到,剛剛想到,真不是有意不跟您講啊。這魚膾鮮美,不如今晚登做東,請將軍好好品嘗一下。將軍明日還要上陣殺敵,建功立業,登就當是提前給將軍慶功了!”
“哈哈!好,我也來嘗嘗,這讓元龍念念不忘的美味,究竟是何等滋味!”
一切皆如陳登所料,等高夜會合了博望的潘璋,率領大軍殺奔宛城之時,一封捷報已經送到了高夜的手裡!“陳登設計,路招親率兵馬兩千,殺退蔣欽、周泰一萬先鋒兵馬,陣斬千余人!”這讓高夜不禁感慨,陳登到底是陳登,這張遼的援兵還沒到,他就拿下了這應對舉世伐曹的第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