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徐榮已死,他的人馬也都被夏侯惇等人收編,再無戰事煩擾的高夜和曹操,隨即下令大軍就地扎營安歇,待到明日再返回洛陽。畢竟大家都折騰了一天一夜,又是行軍又是打仗的,疲憊在所難免。再加上曹操這一仗敗得淒慘,他手下軍士的士氣可想而知。至於那三千降卒,說實話,能保住性命就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至於自己的主子是誰,很重要麽?
和曹操的淒慘相比,已經駐扎在洛陽附近的其他諸侯,就過得相當的舒適了。尤其到了晚上,大家聚在洛陽聚首的時候,一場盛大的慶祝酒會,讓這些諸侯一個個喝的是東倒西歪,就連少了孫堅這一路人馬,他們都沒有發現。
那袁紹雖然坐在上首,頻頻勸酒,一副開懷的模樣,可是內心裡,卻為今天發生的事情而生著氣。這個孫堅,當真是不把我這個盟主放在眼裡!心想到此,不由得面上多了一絲猙獰,不過隨著劉岱“飲勝”的聲音傳來,袁紹又恢復那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和大家一起喝酒。
卻說今天早上,孫堅早早的就來到了袁紹的大營之中,這個速度,就連袁紹都沒有想到。雖然他聽到消息,孫堅找到了傳國玉璽,想要趁此回歸江東,可自己卻萬萬沒想到,孫堅的動作有這麽快。十九路諸侯之中,除了前去追擊董卓的曹操和去追曹操的高夜之外,其他人馬依舊屯扎在虎牢關以西。因此孫堅來的雖早,可袁紹還是糾集起了其他諸侯,一起來聽聽孫堅究竟有什麽事情。
待得眾人落座,孫堅這才發現,袁紹身後跟著兩員武將,個個英武不凡,不由得心中奇怪,這兩個人是誰啊,怎麽我一直都沒有見過他們?其實也對,因為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趕到不久的顏良、文醜兄弟倆,孫堅沒見過也是自然。只是他們兩個人散發出的氣勢當真不一般,相比之下,孫堅身後的程普四人就有點相形見絀了。
“文台你一大早來此,可是有什麽事麽?”袁紹不露聲色的問道,心中卻又多了一絲小期待,期待著孫堅能夠把玉璽主動獻出來,這樣不也顯得自己這個盟主不但是眾望所歸,更是天命所授麽!只是孫堅的答話讓他失望了,或許自己也不該對孫堅抱有什麽期望吧,那可是傳國玉璽啊!孫堅怎麽可能會主動放棄它。
“盟主啊,我連日征戰,昨日在洛陽又黯然神傷,不覺的受了風寒,咳咳……”孫堅說著,還假裝咳嗽兩下,這才繼續道:“如今洛陽已下,董卓已逃,我……咳咳……我身體不適,這便想要回歸江東了,因此特來辭行。”
“你可知道,昨晚曹孟德和高明曦前去追擊董卓了?”袁紹笑道。
“我已知此事,明曦昨夜路過洛陽之時,我曾見到。”
“文台為何不效他二人忠君愛國之舉,今日卻要返回長沙呢?”
“非我不願,實在是病體違和,難以再征戰沙場了,這才想要回去休養一番。”孫堅緩慢的答道,仿佛當真生了重病一樣。
“哈哈,我知文台你的病源所在,不過是傳國玉璽罷了,些許小恙,何足掛齒?”袁紹玩味的看著孫堅笑道。孫堅聞言卻不由得大驚失色,自己昨日在洛陽那麽小心謹慎,就連當時一起打撈的那些軍卒都一個個的看管了起來,這袁紹究竟是怎麽知道的這件事情?不過孫堅的驚愕也隻持續了一小會兒,不過就這一小會兒,袁紹就更加認定,傳國玉璽必然是確有其事的。
“盟主何出此言?我只是偶感風寒,和傳國玉璽有什麽關系?”
“文台啊,大家都是明白人。我等如今興兵討賊,為的是替國家除害,董賊無道,這才有了我等應詔勤王之舉。你既然在宮中打撈出了傳國玉璽,如此重寶自然應當留在我這個盟主這裡,等到殺了董卓,複歸於陛下朝廷。可你呢,卻偷偷藏匿,想要帶走,你這是要做什麽?”袁紹的話,一開始說的還算隨和,只是越往後愈加的嚴厲,其他諸侯聽聞都不由得心中一顫,孫文台得了傳國玉璽?
不過孫堅自然不會被袁紹給嚇唬住,聽了袁紹的話雖然臉上微微變色,心中奇怪究竟是如何走漏的消息,可是言語上卻毫不相讓,搖頭說道:“玉璽怎麽可能在我這裡?盟主莫不是輕信了小人的讒言罷。”
“唉,文台,建章井中撈出來的東西何在?”
孫堅聞言,瞳孔一縮,看來絕對是昨晚打撈的軍士之中,有人走漏了消息,不然袁紹如何能知道的如此詳細?既然如此,口說只怕今日難以善了,況且若是大家當真認為自己藏匿了玉璽,只怕就憑自己這些人,難以逃回江東。最要命的是袁紹身後那兩個人,當真不能小覷,看來自己得想個主意,先離開這裡再說。
孫堅主意已定,隨即舉手指天,鏗鏘說道:“盟主,此物本就不在我身上,盟主你即便是強逼,我也是拿不出來的。既然盟主不願意信我,那我孫文台在此立誓,若我當真得了此寶,卻藏匿不報,他日必讓我萬箭穿身而死!如此,盟主可信了?”孫堅的話一說完,不說是袁紹等人,就連他身後的程普四將,都不由得吃了一驚。要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是很重誓言的,尤其是這樣的毒誓,輕易不會發出來。更何況他們幾個心裡明白,玉璽就在孫堅手上,孫堅發了這樣的毒誓,他日應驗了可如何是好!
不過袁紹卻並沒有滿意,隨即叫來了昨夜來報的那個軍卒,孫堅一看,果然是當時在場之人,心中不由得愈發憤怒!迎著袁紹“昨日可有此人在場”的問話,就要劈了此人。袁紹眼見孫堅發怒,心知玉璽必在孫堅身上,隨即冷言道:“怎麽,做賊心虛,要殺人滅口了不成?”
袁紹的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顏良、文醜無不拔劍在手,孫堅身後的四人也都抽出了刀來,其他諸侯眼見局面成了這個樣子,無不紛紛勸說。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孫堅拿了玉璽,可是他連這麽毒的毒誓都發了,想來一定是有誤會。說不定孫堅生氣的,是這小卒陷害於他呢?
好不容易勸住了劍拔弩張的兩方人馬……其實這樣說不太正確,只是好不容易勸住了暴怒的袁紹而已,畢竟孫堅現在巴不得自己能趕快離開這裡呢。因此孫堅只是狠狠的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憤怒,隨即轉身離去,帶著早已經準備好的人馬,離開了這裡。至於袁紹,當著這麽多諸侯的面,也不能盡起大軍去攻擊孫堅。若真的這麽幹了,自己這個盟主,只怕要被天下人詬病!這件事太損自己的名聲,可不能隨便就乾啊。
因此一直鬱悶的袁紹,即便是晚
上盛大的歡宴都沒能讓他的心情好起來,只是強顏歡笑,和大家應酬罷了。不過第二日等到曹操回來,袁紹的心情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的差勁了,因為曹操一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著眾諸侯的面,讓大家一起出兵。
“諸公何苦在此停滯不前?我孤身西進,兵力不足,卻有明曦相助,大敗董卓軍,陣斬其滎陽太守徐榮,如此大勝難道還不能讓諸公有西進之心麽?若是一路直追董卓,複奪函谷關;一路南下,直取武關,董卓必然難以抵擋,到時候剿滅董賊迎回陛下,諸位俱是有功之臣……”
坐在一旁的高夜,已經對曹操沒什麽話說了,如此有煽動性的言語,煽動一下那些熱血小青年或許還可以,想要煽動這幫各懷鬼胎的諸侯,可是有點艱難。人家很在乎迎回陛下的功勞麽?握在自己手裡的才是權利,如今皇帝和董卓一起去了長安, 山東諸侯的利益已經得到了保證,大家又何苦要苦苦的追擊董卓呢?你曹操說的好聽,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前日裡大敗與呂布,後敗於徐榮的事情麽,要沒有高夜,還陣斬徐榮,你不被徐榮乾掉就算是好的了。現在居然還來忽悠我們繼續追擊,如此賠本的買賣,我們才不乾,誰愛乾誰乾去吧!
“好了孟德,你和明曦剛剛回來,還是多休息一下才是啊。”袁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急忙攔住了還要繼續說話的曹操。說實話仗打到現在,自己也沒有什麽想要繼續下去的想法了。董卓龜縮進了長安,外有崤函之險,哪是那麽容易就打的進去的。況且昨日孫堅已經離去,更是少了一支強大的助力。如今大家佔領了洛陽,也算對天下有了一個交代,事已至此,何必繼續呢?
“本初,如今如此好的機會啊!”曹操依舊沒有放棄,苦苦的勸著眾人道,“董卓初入長安,亦難站穩跟腳。此時若不征伐,待日後董賊在長安徹底安穩下來,再想征討只怕難於登天!諸公,大好時機,何故止步不前!”
曹操眼見自己的提議沒有得到哪怕一個人的響應,心中就是一涼,聰明如他,如何能不知道眾諸侯在想的是什麽,心中更是失落,難道我堂堂大漢當真要亡了不成?諸侯雖多,兵馬雖眾,卻再無一人願意西進!耳聽得袁紹的勸說,一下子疲憊便湧上了心頭,不由歎道:“聯軍勤王,功虧一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