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奔到蔡邕府的高順,心中不由得安定了一些,因為他明確的感覺到了蔡邕府前的人聲鼎沸,想來此時正有許多人在那裡。蔡邕自己手下是沒有多少仆人的,由此可見,估計是董卓人馬前來帶他走的。
心想到此,高順的腳步又不由得快了幾分,一到蔡邕府邸的大門口,就看到一隊隊甲士正在幫著蔡邕搬東西。自從聽高夜說過蔡邕嗜好藏書的本性之後,高順不用想就知道,這些定然都是他的藏書。門外的大車上已經有了不少,然而來往的甲士依舊絡繹不絕。畢竟蔡邕生平喜藏書,如今即將離開這裡遠去長安,怎麽能不把自己的藏書都帶上?
高順眼見得蔡邕正在屋外清點自己的藏書,急急忙忙的跑上前去,躬身施禮,那蔡邕一見是高順回來,這才開口問道:“明曦讓你辦的事都辦妥了?”
“回老大人,正是。”高順慌忙答道。自從收到了高夜給他的信,知道蔡琰被高夜擄走一事之後,高順對蔡邕的態度就愈發的客氣了起來。想當初高夜一個人苦悶的時候,雖然沒找自己喝過酒,可自己總是聽子龍、文遠他們說過的,因此對於高夜和蔡琰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現在好了,蔡琰被高夜生生的從衛覬的手裡給搶走了,看來蔡琰做為高府的女主人,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自己對蔡邕這個高夜未來的老丈人,能不客客氣氣的麽!
只是高夜告訴高順,再把蔡邕綁走之前,千萬不要告訴他這個消息,如果老頭倔脾氣一犯,寧死都不肯跟高順回潁川,那就麻煩大了。因此高順對蔡邕一個字都沒有透露過,甚至連自己在這裡準備做什麽也沒有說過。不過蔡邕好像也懶得管自己,除了幫自己應付一下城內的小吏之外,自己去幹什麽他是從來都不管的,只是現在這個時候,眼見他蔡邕這就要和董卓一起去長安,自己若是再勸不動他,可就得用強了。
“城北火光衝天,你可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回大人,董卓挾持了陛下和朝中大臣,如今已經焚毀了皇宮,撤往長安去了。”高順如實的回答道。
“哎呀!壞了壞了!東觀的藏書啊!”蔡邕聞言不由得大叫道,那個模樣,仿佛是失去了小雞崽的母雞一樣。
只不過這時候蔡邕身後站出一個人來,朗聲說道:“蔡大人不必驚慌,李將軍已經命人去將宮內藏書盡皆搬走,如今想來已經在去往長安的路上。我等隻待大人收拾完畢,這就和大人一起追趕大軍。”
蔡邕聞言,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連聲道好,讓他們速速去搬東西,他自己早一點看到東觀藏書,早一點才能放心。旁邊的高順不由得眉頭一皺,這個家夥真是的,如果蔡邕不知道這個消息,說不定自己只要多說幾句,便能忽悠的蔡邕去往潁川,現在好了,蔡邕當真是一心想要去長安了。這可鬧心了,自己現在不過幾個人,對面的甲士一看裝束就知道是董卓的西涼精兵,看來這董卓還真看的起蔡邕,把自己手下的精銳派來接他。有些事情自己若是貿然出口,只怕免不了一場火拚啊!這可如何是好?
對了,還有高夜臨走時留下的錦囊,如今正是時候!心想到此,隨即從自己懷中掏出高夜的那個錦囊,遞給蔡邕道:“蔡大人,我這裡有我家主公留下的一封信件,說是到了此時一定要給大人一觀。”
“哦?拿來我看看。”蔡邕說著,結過了高順手中的錦囊,這不看不要緊,一看當真是把他嚇了一大跳,因為這封信上的寥寥幾句話,直把他蔡邕震得不輕。蔡邕只見上面寫道:“蔡公均鑒:董賊勢窮,火焚洛陽,挾持陛下以遷長安,偷墳掘墓以充軍用。如此狂徒,公又為何執迷而不反潁川乎?若想見東觀藏書,便和高將軍同歸潁川。”
高順雖然不知道信上都寫了什麽,可是一見蔡邕的臉色劇變,就知道這信上的內容一定有什麽觸動了蔡邕的神經。剛想說話,就看到蔡邕如狼一般的眼神直直的盯著自己,把自己這個戰場上的廝殺漢都嚇了一跳。只見那蔡邕竟然劈手抓住高順的領口,大聲叫道:“東觀藏書何在?”
“大人且息怒。”高順眉頭一皺,不過考慮到蔡邕馬上就要成為高夜的老丈人之後,還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淡淡的說道:“東觀藏書盡為我等所劫,這便要運往潁川去。”
“你,你好大的膽子!宮中事物,也是你們能搶的!”蔡邕不由得怒道。身後那位董卓軍的軍侯也不由得抽刀在手,警惕的看著高順。他很清楚,去宮中搬書的人雖然都是洛陽軍馬,可是少說也有七八百人。即便如此卻還是被眼前這人劫走了,那麽此人必然是敵非友。只是眼見蔡大人和他相談甚歡,不知道兩個人究竟是什麽關系。
“是不是高夜讓你這麽乾的!”蔡邕松開了手,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隨即問道。
“正是。我等留在洛陽,就是為了搬走東觀藏書。”
“既然你們已經得手了,為何還不離去?怎麽,高明曦是要你們帶我一起去潁川?哼,看看這封信寫的,這是裸的威脅!他高夜還有沒有一點尊敬老夫之意!”
“這個就不是末將能管得了的了。只是我家主公吩咐了,這一次一定要把老大人請去潁川。”
“你敢!”蔡邕還沒說話,他身後的軍侯反倒耐不住了性子。自己才升任軍侯,乾的第一件事就是請蔡大人同去長安,這就跳出了一個跟自己搶活乾的人,這是不把大爺我放在眼裡!就這麽幾個人,也敢跟我搶人,真是好膽!
高順眼見那軍侯跳了出來,也不答話,只是直直的看著蔡邕,問道:“老大人當真不願隨我而去?”
“我如今乃是朝廷命官,如何能舍了陛下,與你同去潁川?此言不問也罷。好一個高夜,以為拿了東觀藏書,就能把老夫哄去潁川不成!”
“大人!”高順上前一步拱手叫道,只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那軍侯打斷:“喂,你沒聽見,蔡大人是要去長安的!你再不離開,休怪我刀下無情。”
高順聞言,不由得目光一凜,直直的看著那個軍侯,冷聲道:“就憑你?”說罷也不拔刀,一拳就像那軍侯打來。那軍侯一愣,這人怎麽回事,還真是跟我過不去,一言不合就打人,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那軍侯身形急忙向後一閃,揮刀就像高順的手臂砍去。高順胳膊一扭,閃過了這一刀,一下子向前竄了一大步,這一掌還是本著那軍侯的心窩而來。
那軍侯的部曲眼見自家軍侯
在打架,哪裡能袖手旁觀,一個個全都放下手中活計,前來幫忙。那高順身後的人也不是吃乾飯的,一場混戰就這樣在蔡邕府邸的大門前打了起來。到最後還是蔡邕一聲大喝住手,雙方這才停了下來。
那蔡邕戟指高順道:“高循之,你速速離去吧。告訴高夜,替我把東觀藏書保管好。老夫是不會和你一起去潁川的!”
高順卻未答話,而是看著那個軍侯道:“小子,本事不錯嘛,叫什麽名字?”
“某家韓德!”
“好,韓德,你這身本事當個軍侯實在是太虧了。況且如今董卓兵敗,你可願隨我同去潁川,到高太守那裡奔個前程?”
“這……”那韓德猛地一愣,這是個什麽情況,怎麽分分鍾他開始招降自己了?雖然講道理去高夜那裡,好像是更有前途,只是自己現在是西涼軍, 又只是一個小小的軍侯,那高夜能看得上自己嗎?
可就在他一愣神的這麽一個功夫,那高順居然欺身上前,一掌砍在韓德後頸,那韓德當時就昏倒在了地上。周圍眾人皆是一愣,這個家夥也太卑鄙了吧!居然用偷襲的!不過高順可不在乎那麽多,當場用他潁川都尉,高夜家臣的身份來勸降這些人,只不過和高順預料的一樣,這些西涼軍士,根本就沒有幾個願意投降的。只不過他們兩百人對戰高順這邊十個人,居然一個對方的人都沒乾掉,自己這邊反而損失了四十幾個弟兄,現在自家的軍侯更是被高順偷襲打暈,若是火拚只怕更是沒有勝算,還不如逃走了事。因此高順一說不降者自行離去的話,烏泱泱一片人就跑得一個都不剩了。
或許當真是被高順這幾個人的戰鬥力給嚇到了吧,沒有一盞茶的時間,就只剩下高順幾人,被砍暈的韓德,和在風中凌亂的蔡邕了。高順即刻命人把那韓德扔在車上,更讓兩個人把蔡邕架進馬車之中,高順在蔡邕的破口大罵中,即刻啟程,便往南門趕去。
到了南門的高順,匯合了所有人,在清點過人數之後,便即刻啟程,就要向著南面的軒轅關趕去。至於現在的洛陽城裡面,早已經是火光熊熊了,要不是自己動作快,只怕也要和洛陽城裡的瓦塊磚礫一般,消失在這熊熊的烈火之中了。
大概是罵的累了,馬車裡的蔡邕已經是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