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夜對曹操的話,自然是不予置評。自己現在更沒有直接告訴曹操自己有投靠他的想法。在自己想來,只怕這句話一出口,只會被曹操當作是一句玩笑的,剛剛自己邀請曹操來潁川,也確實有點操之過急。
說實話,當官當到自己這個份上,說不想和諸侯們一起爭霸天下,是不可能的。仔細想想,自己現在坐擁潁川全郡,不但兵精糧足,人口眾多,更有各個世家的支持。雖然自己名聲比不上袁紹的四世三公,可是一提起潁川太守,那也一樣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更何況自己現在文有郭嘉和一眾潁川世家,武有趙雲、張遼、高順,依照著自己現在的配備,高夜相信自己足有一爭天下的實力!
現在的袁紹還不過是一個渤海太守,曹操還沒有尺寸之地,袁術雖然在淮南兵馬眾多,可他自己卻又不是什麽雄才偉略之人。孫堅馬上就要死,劉表才入荊州人心不穩,自己的潁川雖然是四戰之地,可是發展空間一樣巨大。如果自己也加入諸侯的行列,爭一爭天下如何?
這個想法一起來,就如同野草一樣瘋狂的在高夜的心裡蔓延。自己現在的實力,可謂是諸侯之中數一數二的,若是率先吞並荊襄九郡,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自己能不能得到荊州世家的支持,還在兩可之間。不過有希望總是好的嘛!
自從高夜告辭了曹操,這個念頭就一直盤桓在高夜的心裡,雖然有著師父的告誡,可自己覺得,作為一個後世人,爭一爭天下想來也無妨吧?這個問題剛剛一提出來,就引得趙雲的側目,不過他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一句我跟著大哥混,就算是表達了自己的忠心。不過郭嘉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連連搖頭,直說高夜連師父的遺訓都不記得了,真是被權勢衝昏了頭腦。
“奉孝,應該沒這麽淒慘吧,我覺得憑我的能力,就算是一統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是嗎,大哥你有什麽規劃麽?倒不如先說出來,讓我聽聽?”郭嘉強忍著笑意,跟高夜說道。
“嗯……”高夜不由得閉目沉思,過了一會兒才道:“如今身在潁川,身邊最大的敵人不過是淮南的袁術和荊州的劉表。劉表現在才入荊州,立足未穩,不足為懼,只要分化拉攏他手下的世家,定然可以讓他無暇東顧。憑此時機,先拿豫州、淮南,再圖徐州、兗州,想來不難。到時候我攜四州之力,對抗河北的袁紹,應該也不是問題。一統江北之後,大勢已成,天下可統。不知奉孝以為如何?”
郭嘉聞言,也進入了閉目沉思的狀態。不得不說,高夜的想法還是很具有實際操作性的,先掃蕩黃河以南的地盤,在和袁紹一決雌雄,這絕對不是無的放矢。袁紹如今就在渤海,那麽他的第一個目標一定是冀州。冀州一帶地域廣闊,人口眾多,糧食充足,袁紹若得此處,必然向著青州、幽州、並州一帶擴張。並州無主,青州無能,也就一個幽州公孫瓚頗為費力,因此等他平定四州,高夜的計劃應該也能完成。如此看來,高夜好像真的很有機會啊!
不過郭嘉也沒有沉思許久,反而是抬頭看向高夜道:“計劃不錯,只是有一個問題,你打下來如此多的土地,派誰去管轄呢?”
“以我現在的名聲,想來會有不少人來投靠的吧。況且還有各地世家,亦可為官。”
“唉,大哥啊,你的計劃其實很好,可有一點,官吏難尋啊。沒錯,你可以讓世家子弟為官,可是大哥,你沒發現你性子裡最要命的一點,就是你根本受不得氣麽?誠然我們還有許多寒門士子可以用,可是世家子弟卻是官吏中的絕大多數啊。到時候他們聯手像你施壓怎麽辦?”
“這……我可以稍加退讓……”
“怎麽退讓?就你的性子,如果他們敢這麽乾,你絕對忍不了,是,你可以退讓一次,可你的報復一定會隨之而來,而且一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統一天下還不知道要多久,你報復了一次,那些世家心裡會如何做想?他們還能安心的聽你號令?如果你不報復,那麽退了一次就有下一次,到最後你忍不了了又能怎樣?你還能殺盡世家不成?”
“這……”
“大哥,我知道你文韜武略樣樣在行,可是有一點,你不懂得何為平衡,你也不知道一件事該做到何處停手。就說當時你在潁川,一個商會把眾世家逼得是走投無路,可若不是我和文若苦苦勸你,你會把他們納入商會麽?你根本就不想。你心裡想的就只是如何報復他們而已!你以為他們完蛋了,荀家他們還會繼續支持你?別逗了,若是只剩下你和他們三大世家,他們分分鍾就收拾了你。”
高夜聞言,不由得點點頭,可隨即又道:“但我身邊還有你們,你們自然會給我出好主意的吧。做為主公,善於用好人才不就好了?”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現在只有我和文若,可是到以後呢,你手下人才眾多,我和文若還能時時陪在你左右?況且那一次我和文若意見相同,若是下一次我倆意見向左了呢?你會怎麽選?我相信,你選得一定是那個對你胃口的想法,而不是那個正確的。到時候家大業大,被你這麽搞幾回,還和袁紹決戰呢,我看你能不能統一了黃河以南都是個問題。”
高夜被郭嘉這一段話,駁的是啞口無言,郭嘉卻還沒有放過高夜的意思,隨即又道:“到時候你弄了一幫世家給你做官,他們卻對你心中不滿,你覺得你的地盤能佔得穩麽?你可是主公啊,他們對你不滿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投靠其他人。這和你投靠了別人可是大不一樣。”
“好好好。我不自立了還不行,我的天哪,頭一次發現你這麽能說!”高夜心中確確實實已經認同了郭嘉的言語,他說得對,自己做為臣子,這些矛盾都不是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大家都是臣子,有了矛盾也沒關系,畢竟上面還有一個主公來為大家調解。就算是矛盾到了不可緩和的地步,不論自己做了什麽,對於統一的大業也是沒有多大影響的。自己若是主公可就完嘍,自己萬一被那個世家惹急了,祭起了屠刀,那麽自己的統治分分鍾就要垮掉了。
只不過高夜雖然接受了自己不能當主公的這個現實,可是心中卻依舊失落,白瞎了自己現在手裡的這一副好牌,說到底還是要為別人做嫁衣啊。
“大哥,為別人做了嫁衣,你起碼還能做為一代名臣,名留青史。你要自己來,到最後一敗塗地,徒留笑柄罷了。”郭嘉譏笑道。他也敏銳的發現,高夜基本上已經
放棄了剛剛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整個人不由得輕松了下來。說實話他剛剛真的很緊張,萬一高夜真的下定決心要自立可怎麽辦!就他這個不懂政治的腦子,到時候連自己都得跟著完蛋,好在他還算是聽勸!不過既然危機解除,自己也沒必要再緊張了,有這樣的機會嘲笑一下高夜,可實在是太難得了,怎麽能不好好抓住呢?
高夜聞言,不由得盯著郭嘉玩味的看了一眼,不由得讓郭嘉心中一抖,高夜只要露出這個表情,自己準倒霉,自己是不是嘲笑的過頭了?哎呀,剛剛還用他太過小心眼來打消他自立的念頭,怎麽一轉眼自己就給忘了!
“雖然奉孝之語,讓我茅塞頓開,不過嘛,你大哥我大起大落的太快,實在勞神,今晚巡營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啊!要我巡營?大哥,我又不是軍士,況且有子龍在……”
“誒, 子龍明日還要帶兵出發,今晚自然要好好休息。剛剛大哥我發現奉孝你很有本事啊,能者多勞嘛!交給你了,哈哈哈哈!”高夜說罷,一陣大笑便向前走去,郭嘉身後的趙雲也是給了郭嘉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跟著高夜就走了。至於郭嘉,則是苦著一張臉,默默地去巡營了。
高夜的人馬,和曹操的一起,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整裝出發了。至於一夜沒睡的郭嘉,則被高夜扔進了馬車裡,讓他好好休息。昨天晚上高夜雖然讓郭嘉巡營,可說實話,高夜還是對郭嘉很是感激。若沒有他的一番話,只怕自己現在就在爭霸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還是自己的師父眼光獨到啊,說自己不是這塊料,自己就當真不行!這無關乎自己的見識和學識,只是自己的性格,就注定了無法做到最高的位置上。
隨著高夜的離去,公孫瓚也覺得繼續呆著沒什麽意思了,遂和劉備商議,一起回歸幽州,讓劉備繼續去做他的平原相,也算是給了劉備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況且幽州不是只有他公孫瓚一個人的,還有一個幽州牧劉虞在,有劉備在平原,也算是在劉虞的背後插了一個釘子。
就在高夜的人馬才走到長社附近的時候,一個可算是震驚天下的消息傳遍了四方:兗州刺史劉岱,問東郡太守喬瑁借糧未果,居然直接率軍殺入了喬瑁的軍營,不但乾掉了喬瑁,更是收降了他手下的眾軍。山東聯軍互相攻伐,也自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