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此時無不面面相覷,只有高夜一個人在那裡淡定的喝茶。這茶放的時間有點久了,完全失去了它原本該有的芳香。袁紹愣愣的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聽罷那小校的敘述,誰能想到的,連冀州第一勇將潘鳳,都被華雄如此輕易的給斬了呢?
韓馥本就是個書生,一州軍事無不仰賴潘鳳助他,如今潘鳳身死,更是不由得悲從中來。只不過他還沒有想到,那袁紹早就打起了他冀州刺史的主意。袁紹眼看著堂堂冀州刺史,嚎啕大哭,也不由得很是尷尬,現在大敵當前,哪有時間去哭啊!
袁紹在一旁安慰著韓馥的時候,高夜身後的趙雲卻有點耐不住性子,不由得想要請戰。因此貼近高夜的座前,輕聲說道:“大哥,不如讓我去吧。這華雄再這麽殺下去,只怕軍心不穩啊。”
“不必。”高夜搖頭道,“一個華雄,還用不到子龍你出手。”高夜話剛剛說道這裡,就聽到了袁紹那句響當當的名言:“可惜吾上將顏良、文醜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懼華雄!”不由得笑出聲來,示意趙雲退後,這才起身對袁紹說道:“盟主不必驚慌,區區華雄何足掛齒。”
袁紹一看是高夜起身說話,不由得大喜:“若是明曦出馬,必能手到擒來!”
“哈哈,區區一個華雄,何須我來出手。我推薦一人,必能斬得華雄首級歸來。”
“哦?可是明曦你身後的這位趙將軍?”
“非也。”高夜搖頭道,“雲長,可願為盟主,取那華雄的首級來?”
高夜這話一說完,全場寂靜。那關羽現在,正站在劉備的後面,說他是個無名小卒也毫不為過。一個誰都沒聽說過的人,真的能殺了華雄麽?要知道,這華雄可是先斬淮南名將俞涉,再殺冀州名將潘鳳。這個關羽是誰?很有名麽?官居何職?怎麽高夜一開口就點了他的將?
只見劉備身後一人跨步而出,大聲說道:“小將願往!”
高夜不由得咧嘴輕笑,同時回頭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郭嘉,那郭嘉頓時醒悟,這是大哥要自己好好看一看劉備這個人啊!關羽既是他的部下,更是他的結義兄弟,高夜雖然和劉備關系很好,可是直接下令讓他的人出戰華雄,最重要的是這關羽居然慨然受之,這絕對是一個能讓劉備心有波瀾的事情。要知道,無論是誰做人主,最看重的,都是臣子的忠誠啊!
其實高夜會如此做,也稍有這一方面的考慮。後世人都說劉備虛偽,善於掩飾,更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梟雄本質,因此高夜才有著一種試探的打算。畢竟劉備現在也是自己的備選主公之一,讓郭嘉好好觀察他一下,絕對有好處。
另一方面,則是出於對關羽的尊重。做為一個後世人,高夜在他四歲的時候,就第一次讀了《三國演義》。在看到關羽走麥城的時候,更是大哭了一鼻子,發誓再也不看三國了!由此可見關羽在高夜心中的地位。當然這也要感謝羅貫中,在整本小說中將關羽忠義無雙的形象塑造的如此完美,這樣的人物哪怕在一千多年後跌落了神壇,其精神卻依舊感染著無數中國人的心。
溫酒斬華雄,做為《三國演義》中,關二爺的揚名之戰,其豪氣乾雲,讓每一個讀到此處的人都不由得心向往之。只不過在歷史上,華雄是被孫堅所殺的,倒還真不是關羽。據說是孫堅先敗而後勝,在陽人進行一場戲劇性的大反擊,居然一下子大發神威,不但大敗了華雄一雪前恥,更是將華雄首級取了下來。只不過現在,因為趙雲的緣故,華雄並沒有追擊的那麽深,孫堅也沒來得及組織反攻,這才有了如今華雄在大營門前耀武揚威的一幕。
既然如此,何不就令關二爺真的靠這一仗來揚名立萬呢?反正一個連孫堅都打不過的人,在關羽面前,當真是無還手之力的吧。
關羽才一出來,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得不說,這關羽確實生的是儀表堂堂。身長九尺,髯長二尺,丹鳳眼,臥蠶眉,面如重棗,威武不凡。這一點和那個豹頭環眼的張飛可不一樣,如果張飛一站出來,那就不是威武不凡了,更多的是那種讓人害怕的感覺。
袁紹一見此人英武不凡,不由得問道:“汝現居何職?”
“吾如今只是隨我家兄長,任一馬弓手!”
袁術聞言不由得大怒,自己剛剛派出去的可是淮南名將,他區區一個馬弓手,就敢和我的俞涉相提並論?若是敗了自然是要動搖大軍士氣,可他畢竟是高夜推薦的,想來敗得可能性不大。可若是勝了,讓我的臉面往哪擱?頭先克扣軍糧,被孫堅威逼,已經成了諸人的笑柄。如果自己手下大將尚不如一個馬弓手,自己這個後將軍的臉面往哪擱?不由得大喝道:“量一弓手,安能出戰!與我退下!”
袁術本來想說“給我打出去”的,可是隨即一想,此人乃是高夜所薦,高夜的實力自己可是很清楚的,現在自己已經得罪了孫堅,再得罪了高夜,未免有點得不償失。因此這才把話說的委婉。
“公路息怒。我知雲長武藝,定能得勝。何不讓他出馬一試呢?”
“明曦,讓一個馬弓手出戰,豈不是讓華雄恥笑我聯軍之中無大將?”袁紹也不由得說道,臉上多有責怪之意。
“盟主啊,你看這人,相貌堂堂,那華雄又怎麽知道他只是個弓手呢?”曹操卻在一旁幫腔道,說實話,曹操也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華雄的對手,只不過高夜既然舉薦了他,想來他也是有著幾分本事的,高夜的武藝能力自己清楚,因此再相信一下他的眼光也未嘗不可。
“盟主若是覺得雲長身份太低,我這便給他一個校尉之職,便無妨了。”高夜大笑著,看向關羽身後的劉備,只見那劉備也是滿臉笑意,似乎高夜的提議很對他的胃口一樣,不由得繼續說道:“想來玄德亦不會見怪。”
劉備拱手笑道:“那是自然。”
袁紹聞言,點點頭道:“那你便去出戰華雄,若是不勝,軍法處置!”
高夜卻讓人熱了一杯酒,對那關羽說道:“如今我等連折兩員大將,雲長此去,定要小心。”高夜親自把酒端到關羽面前笑道:“且飲了這杯酒,算是我高夜為你壯行!”
高夜這一次,是鐵了心要把關羽的名頭揚起來,在原著裡,本是曹操釃熱酒一杯,請關羽飲了上馬,只不過那只是羅貫中的一廂情願罷了。他這樣寫,也是為了後面關羽投降曹操,曹操待他甚厚而做了一個鋪墊。現在
由高夜來進行此事,大家倒也不會覺得奇怪,一來高夜本就和關羽熟識,二來前面俞涉、潘鳳死的淒慘。更何況關羽出戰,完全是因為高夜的推舉,因此高夜會為他壯行,也在情理之中。
關羽卻是豪邁的一笑:“多謝高太守!且等我拿了那華雄狗頭,再飲此酒!”高夜聞言不由得大笑,心中卻不得不暗暗佩服羅貫中對於角色性格的把握之精準。關羽為人本就高傲,這是在史書中有著明確記載的事情,因此溫酒斬華雄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你當他是刻意為了替關羽揚名,才有了這樣的情節麽?其實不然,作為一個生性高傲的人,剛剛受了袁紹兄弟的輕視,心中的不爽可想而知。況且高傲的人一向自負,他更相信自己的武藝,殺一個華雄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因此,他想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告訴袁紹兄弟,自己有何等高明的本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高夜眼見關羽離去,便徑直轉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眼看著袁紹等人狐疑的目光,也不多做解釋,隻言若是關羽不勝,自己便親自出馬,斬了那華雄首級!袁紹對於高夜的武藝究竟有多高,並沒有很了解,只是聽說和呂布不相上下,因此心中倒也安定了下來。畢竟呂布的武藝, 自己可是親眼見識過的。
既然有了高夜的保證,那華雄想來也就不是什麽大問題了,既然如此,繼續商定如何作戰才是正理。剛剛說到哪了?對,當有一路人馬圍堵滎陽援軍,一路人馬斷絕虎牢關與汜水縣的聯系,如此對方五萬大軍,不攻自破。然後再兵合一路,殺奔洛陽。
“明曦,依你之見,我等人馬該如何分配?”
“我看,汜水此處若是失了華雄,李肅、趙岑皆非善戰之輩,文台新敗,正需休整,讓他在此圍困正合適。只是文台手下兵馬不足,有孔刺史,韓刺史以及山陽袁太守留在此處圍困足矣。至於滎陽,倒是不必擔心,前有劉刺史中牟兵馬牽製,後有我潁川兵馬掣肘,估計出兵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有劉刺史在足矣。至於其他人,一同前往虎牢關。大軍齊上,若能破關便可直接殺入洛陽,到時候無論汜水還是滎陽,也只有望風而降的份……”
一陣寒風猛地吹進了大帳,正在商議的眾人無不回頭。只見那關羽左手提著一顆人頭,右手拿著他的青龍偃月刀,昂然而入,徑直走來,對著袁紹施禮冷笑道:“華雄人頭在此,關某特來繳令!”眾人無不大驚,任誰能想到,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華雄,轉眼間就已經人頭落地了呢?
唯有高夜開懷大笑,端起之前那杯酒,拍著關羽的肩膀笑道:“好好好,酒水尚溫,正好飲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