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努力而減小勢頭,反而是越發得放肆,沒有水了,或是說,他們已經不敢用水了。
可憐的希臘人,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焰吞噬他們的房屋,也許最後一滴水就是他們眼眶中不住流淌下來的眼淚吧。
濃煙滾滾,直衝上頭頂數百米的高空,濃煙怕是像一雙手,掩蓋了上帝的雙眼。讓上帝看不見也聽不到下方迪拉其烏姆的祈禱。
遠遠望著一座城市上空飄散的濃煙,沒有誰看不出希臘人已經束手無策了。這簡直就是享受,就好像在愛琴海海面上血戰,我們掀翻了敵人的戰船,只能看著他們在水面上掙扎又顯得無助的模樣。
同樣是觀看火焰,裡面的人心急如焚,外面的則怡然自得。
“他們沒有水了,或是說,他們在救火的時候,才遲遲發現水沒了。”
“這誰又能夠注意到,一睜開眼睛就要面對攻城的敵人,直到大火迫在眉睫之後才明白。”
“我們乘著大火讓他們在無意識只見浪費了所有賴以為生的水。”
“所以,盧迦你引導他們做了一件足以讓他們後悔終生的事情。”
“人不可能在沒有水的情況下支撐超過一個禮拜,所以,他們投降不過是時間問題,但是這並不是最頭疼的問題。”
“我猜他們現在最頭疼的就是這控制不住的大火吧!”
“火焰的熱量會將他們體內的水份蒸發,哪怕他們什麽都不做。換句話說,他們要是行動起來,哪怕是設置火焰的隔離帶,盡最大可能遏製火焰的勢頭,他們也會口渴。總之,沒有水,他們就算是再堅強也無濟於事,雖然他們是我帶出來的士兵。”
“再堅強的意志都不能忍受的了如此的酷刑。”
“所以,讓他們承受痛苦吧,這也是他們應得的。”盧迦的雙眼冷若冰霜,怕是沒有什麽理由讓盧迦對守城的敵人施以仁慈了。
大體力的勞動讓很多人難以忍受這樣的痛苦,很難想象一個人在炙熱的火焰當中勞作到精疲力竭,得到的酬勞不過是一小杯甚至不夠漱口的水。
被逼無奈的女人與老人要麽跪在教堂裡祈禱,要麽跪拜在乾涸的出水口一遍遍祈禱著,希望上帝能夠對他們施以仁慈。
可是水渠裡能夠流出的只有稀泥,那些乾渴到嘴皮開裂的人只有捧起一捧捧稀泥試圖汲取裡面的水份,但是無論多麽賣力依舊是徒勞無功的,這麽做只會讓他們感染嚴重的痢疾,脫水只會加速他們的死亡。
“難道就沒有從別的地方找到水了嗎?”馬爾西安心急如焚,可是他卻無可奈何,他又不是上帝,做不到呼風喚雨,根本解決不了人民的疾苦。
“今天就到此結束吧。”
望著濃煙滾滾,盧迦甚至自己都感覺有些口渴了,他抿了抿嘴唇,轉身離去。
第二日,一大早,從迪拉其烏姆城外盧迦的軍營中飛馳出一輛戰車,只看到那戰車上站著一位頭戴白銀頭盔,身穿白色亞麻布的布甲並且裝飾金絲,身披紅色的托加長袍。
這是個使者,在車夫的帶領下來到了距離迪拉其烏姆距離一百五十多米的距離上,只見這使臣手持一封系著紫色絲帶的羊皮紙。
“這是東部羅馬分治帝國前任奧古斯都予以西部羅馬分治帝國的士兵長弗拉維斯.盧迦的書信,這是奧古斯都的遺詔,代表著奧古斯都的意志!”
此時迪拉其烏姆的火焰經過一夜的燃燒,
城市裡面的房屋早已經倒塌大半了吧。恐怕在如此溫暖的氣候緊閉著火焰睡眠,沒有水的生活固然不好受。 哪怕是再虛弱,在迪拉其烏姆城牆上的士兵們忍著乾渴的折磨緩步來到城牆上,他們竭盡全力地探出頭來張望著城下的那輛戰車。
戰車上的使者可是盧迦千挑萬選出來的大嗓門,他攤開手中的羊皮紙朝著面前這幫希臘人看。
這使者不緊不慢地大聲念起手中的羊皮紙,並且將現任西羅馬帝國奧古斯塔的李基尼婭的桂冠高舉起來示意希臘人這詔書的真實性。
“不要相信他們!不要相信他們!”
面對著士兵們充滿質疑的目光,馬爾西安有些驚慌失措了,他“奮不顧身”地衝上城牆,一個接著一個拉扯著巴望著的士兵們。
馬爾西安深知這是盧迦的舊部,哪怕盧迦僅僅統領過他們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不管他們是怎麽看待盧迦的,愛也好,恨也罷,馬爾西安聽到那使者念著狄奧多西的詔書就如臨大敵,不管怎麽說,他得到奧古斯都的位置總是那麽不正當,怎麽解釋都是蒼白的。
現在弗拉維斯.盧迦拿出了詔書,加上他身為狄奧多西養子的身份,這就意味著盧迦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繼承者, 繼承者奪回王位聽起來總是那麽的名正言順。
“不要相信他們!不要相信他們!”
馬爾西安明顯感覺到士兵們看待他的心理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誰又能清楚受到“蠱惑”的士兵會不會產生嘩變。
“水,食物,生命!你們能夠賴以生存的東西在你們放下武器後都將得到滿足!”使者接著說,這無疑是巨大的誘惑,面對乾渴了一整天的士兵。
這時候,只看到盧迦帶領著軍隊而來,他的身後擺放著幾十台投石機,器械師們正在裝填石蛋。
在盧迦的面前,士兵們將新打來的水擺放在迪拉其烏姆守城軍隊的面前,盧迦手持一個木碗,在眼前的水桶裡接了滿滿一碗水,仰頭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
這看似平常的舉動可是讓迪拉其烏姆的守軍瞪大了雙眼,望著那一桶桶水,他們忍不住抿了下嘴唇,雙眼流露出來的無不是渴望的眼神。
盧迦手持士兵長權杖,高舉起直指眼前的迪拉其烏姆,大聲說道:“加入我,色雷斯野戰軍,不要忘記了到底是我在受命於危難之際力挽狂瀾,我是狄奧多西之子,羅馬奧古斯都的繼承者,屈從於我,臣服於新任的奧古斯都,否則,殺無赦!”
乾渴還有疑惑,無時無刻不在困惑著立於城牆上的士兵們,他們向馬爾西安投來質疑的目光,再也沒有忠誠可言。
馬爾西安意識到自己已經不能再這裡久留,他一邊象征性地命令士兵堅守自己的崗位,一邊開始盤算著逃跑的事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