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沿著萊茵河畔南部,兩個騎手正沿著僻靜的小道一路朝著東面奔去,因為他們收到了在萊茵河的一條隻流上通往北方的一座橋,那裡駐守的士兵被襲擊。
他們倆一身輕裝,身披綠色的鬥篷,腰間的劍柄若隱若現,是的他們兩個都是屬於萊茵以東南斯特拉斯堡的駐軍,屬於斥候職位,他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一探究竟,看看這樣的消息到底屬實還是空穴來風。
“再快些,小夥子,我們一定要在最快的時間得到真真切切的消息,看看那個傳聞被襲擊的橋是不是真的。”這兩位斥候為首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天呐,這東西距離我們可不遠。”緊緊跟在身後那個年輕的斥候一邊說著,一邊用自己的袖口擦拭額頭上滲出的汗珠。
正值晚夏接近秋日,萊茵河畔還是有些燥熱,完全沒有前幾年的那股可以殺人的寒冷。
再怎麽嚴酷的天氣,都不可能成為他們怠慢的理由,畢竟邊境遇襲永遠都不會是一件小事,從前的血腥時時提醒著居住在萊茵以南的羅馬人:蠻荒之地的野蠻人遲早會卷土重來。
他們忍受著炎熱,一路上奔波卻不敢停歇,直到在第二天的中午來到了地圖上所標記的橋。
空氣中彌漫著腐敗的味道越來越濃重,惹得這幾個斥候忍不住捂住鼻子。
可就在這時,只看到眼前閃過一道黑影,這速度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睛沒有看清耳朵卻聽得清楚“踏踏踏…”
戰馬也被這猛地一閃受了驚,幸好老斥候是多年的騎手,最擅長就是固定在受驚的馬背上,只見他雙腿緊夾著馬腹,雙手死死地攥住韁繩,似乎與不斷翻騰想要掙脫束縛的戰馬融為一體,直到嘶鳴的戰馬稍稍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
老斥候不斷撫摸著馬的脖子,試圖讓它安靜下來,說來奇怪,這戰馬似乎能夠讀懂老斥候的意思,在他的安撫下真的停下了掙扎的舉動。
不過那個年輕的斥候可不那麽幸運了,這黑影一閃讓他自己都沒有回過神來,更不用說是控制胯下的馬了。
這馬不斷嘶鳴著,頻頻揚起前蹄,將這年輕的斥候摔下馬背,落地的斥候手中還是緊緊地抓住馬的韁繩,但是這也無濟於事,受驚的馬轉頭便跑生生將這可憐的家夥拖了二十多米。
小夥承受不住疼痛的煎熬終於撒開了手,拖了韁繩的馬更是甩動著腦袋準備朝來時的道路逃跑。可是此時只見飛身一騎從身後出現,他一把抓住這馬嘴前甩動的韁繩,生拉硬拽地讓這戰馬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然逃不掉了。
這時年輕的斥候站起身來,定睛一看,原來幫助自己控制住戰馬的那人正是老斥候。
“我說,小夥計,如果你要是把這馬給丟了,恐怕不僅僅是要跑回去,還要結結實實的挨上一頓皮鞭才行。”
“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年輕的斥候拍打著自己身上的塵土,扯著自己身旁的又一邊罵道:“該死的,這可是我母親親手給我織的。”
“是狼,饑腸轆轆的狼。”老斥候說著,衝著年輕的斥候指了指馬背說道:“快上來吧,趁著自己還沒有被埋伏在草叢中的狼撲來拖走,我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辦,我可不想單獨行動。”
“好吧,好吧,哦,天呐,這一路真是見了鬼。”年輕的斥候抱怨著,好不容易爬上馬背,跟隨老斥候繼續前進。
越來越接近目的地了,此時兩人卻看到眼前一片狼藉。
傾覆的馬車,被掏空的已經死去多時的馬匹,此時數匹狼在這裡大快朵頤,享受著這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大餐。
見到兩個從路上策馬趕來的人類,它們仿佛吃飽了,並沒有什麽戰鬥的欲望,所以見到這兩個人的時候不斷後退,並且看著他們二人不住吼叫著,露出自己染血的獠牙。
“戒備!戒備,小夥子!”
老斥候呼喊著,“刷”的一下抽出腰間的鐵劍,緊緊攥在手中,雙眼緊盯著眼前的狼群,一邊對身旁年輕的斥候說道:“不要害怕,緊盯著它們的雙眼,這幫畜牲們嘗過這家夥的滋味,它們害怕我們!”
年輕的斥候哪裡能夠聽到這樣的所謂荒唐的安慰,他也是顫顫巍巍地抽出鐵劍,緊握在手中不住顫抖。這樣恐懼也是理所當然,沒有誰看見茹毛飲血的狼群還不感覺到畏懼的,正是因為自己的勢單力薄。
不過眼下這群狼似乎並沒有想要抗爭的欲望,它們一定是吃飽了,想到並沒有進攻的意思,它們緊緊護在食物的前面,不讓這兩個斥候靠近。
“我們走吧,這幫畜牲並沒有想要進攻我們的意思。”老斥候說著,緊握著鐵劍,用劍身拍打馬背,策馬沿著道路前進。年輕的斥候緊隨其後,此時的他就跟他胯下的戰馬一樣顫抖不已。
年輕的斥候看向狼群的食物,不禁瞪大雙眼,因為這可能是他自出生以來看到的最為血腥的事情。
道路上一地的人骨,因為還有血跡而血紅血紅的,這年輕的斥候甚至看到一個赤裸的女人,她躺在草叢上毫無遮攔,生前一定是受到了難以想象的侵犯,她側過頭來看著路面,特別是當這年輕的斥候出現在她的眼前時,無光的雙眼與充滿畏懼的雙眼對視,那種感覺就像是觸了電一般,特別是看到一根長矛貫穿了那女人的腹部,插在身下堅硬的土壤裡。
兩隻狼正在旁若無人地享用這個女人的遺體,它們順著長矛的傷口處不斷掏著,撕扯著,將女人的內髒全部拖出來大快朵頤。
這個可憐的女人,雖然早已經死去,可是微微睜開的雙眼依舊栩栩如生,就這麽被群狼撕扯著吞下肚子。
“嗚!”
年輕的斥候終於忍受不住,張口就吐了出來,這聲音可嚇壞了本身就緊張兮兮地戰馬,惹得戰馬嘶鳴著加快了速度,帶著年輕的斥候遠遠跑開。
好在狼群並沒有追逐,才讓兩個斥候能夠到達目的地,這裡早已經成為了周邊村莊拾荒者的樂園,可是這裡受到襲擊的痕跡依舊沒有改變。
“天呐, 看看,這都是野蠻人乾的好事。”
他們兩個最先看到的就是插在道路兩旁長矛上的人頭,這些人頭來自於當時無意間經過的平民、商販,還有駐扎於此的士兵。
“這裡可有三個小隊的人(二十四人,一個小隊八人),就這麽喪命了嗎?”年輕的斥候不解得問道。
“這只能證明襲擊的野蠻人數量比他們更多,而且更快!”
再往前走,就能看到衣衫襤褸地拾荒者正在一地的屍體上尋找有價值的物品,他們正是靠著戰爭為生,有時候甚至偷偷跟隨軍隊遠征,只是為了在戰鬥後搜刮屍體或者完好的鎧甲兵器,這些玩意能夠賣個好價錢。
“嗨,走來,這裡已經有人了!”就像是狼群守護它們的食物那樣,這群拾荒者也要守護者他們的“食物”,他們非常粗魯地驅趕兩位斥候。
“該死的畜牲,我們可是斯特拉斯堡的士兵!”看到這幫拾荒者的卑劣模樣,老斥候大聲怒吼著,猛地抽出鐵劍,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招果然奏效,這幫拾荒者一聽到是羅馬軍隊嚇得四散而逃。
“哦,天呐,真該死,看看這一地的腳印。”老斥候下馬,指著地面上混亂的馬蹄,此時他又被路旁的一句無頭屍體吸引,屍體上插著一支箭,他上前,拔出那支箭,在手中細細打量著。
“他們是什麽人?”年輕的斥候問道。
“匈人。”老斥候說得不慌不忙,可是語氣卻足夠沉重,就那一個詞,都讓身後的那年輕的斥候顫抖不已,他們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