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果然沒有說錯,我們這一路上,經過了不少的村落,雖然並不算富裕,可是能夠支撐我們前行的麵包就會足夠了,大概是因為我們這一身的鎖子甲看上去凶神惡煞的緣故使得那些農夫們忌憚不已。使得這些加了鹽的麵包更是便宜了不少,(因為是帝國壟斷了整個鹽的生產與銷售,所以鹽的價格非常的便宜,同樣也給帝國帶來了大量的財富)我還花了幾個安敦尼銅幣購買了兩個簡陋的大皮水袋,這樣後面的路就不至於非要沿著河流走了。
來到村中的那口水井前,我打上一桶井水先清洗那鎖子甲上的血跡,順便裝滿了兩個水壺。就是這樣所謂“怪異”的舉動都引來了不少玩耍的孩子們的圍觀,他們一個個瞪著眼睛驚奇地上下打量著我,像一隻隻惹人煩的麻雀一樣嘰嘰喳喳的議論起來。
“快看,這人手裡的鐵環衣服真酷。”
“那有什麽的,我告訴你,我爸爸的哥哥聽說參軍的時候我爸爸還不認識我媽媽呢,他也有這樣一身的衣服,真的,我沒有說謊,到現在他還壓在箱子裡呢,我只看過一眼,比這帥多了!”
“都是胡說,我爸爸的最帥,聽我爸爸說,那鎧甲上面可是沾滿了野蠻人的血液!”
“我爸爸厲害.....”
“我爸爸的哥哥厲害!!!”
為了爭論一件本跟自己沒有關系的事情,可是為了自己心裡那小小的虛榮,一群小孩竟然為此爭吵起來,大有不分出一個高低不罷休的氣勢。看著他們打成了一片,我只能苦笑地搖了搖頭,隨口說了句“值得嗎?”便重新套上鎖子甲,遠遠繞開這群還沒有停下爭吵的孩子們。三兩步就來到了村頭,那裡安德魯左手捧著裝滿麵包的大布兜,右手則拿著那杆旗幟。從他那不耐煩的神情看來,我已經讓他久等了。
我快步上前去,幫他將那裝滿的水袋別在他的腰間的皮帶上,他也沒說什麽,只是趕路。
“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什麽阿克韋-塞克斯提亞那個地方?”
“不會要多久的,”安德魯在前面只顧著趕路,頭也不回地說道:“差不多走走停停之間就到了。”
走走停停,那就是要不了多長的時間嘛,我在心裡長舒了一口氣,這麽想著,倒是讓我放松了不少。但是接下來讓我不得不絕望的明白心想的注定是心想的,跟現實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點,是走走停停的,就這樣一下走到了第二天的黃昏,腳下的土路也變成了鋪石的道路。
正當我喝下水壺裡面的最後一口水之後,這麽小小的一口水根本解決不了我現在因為口渴所帶來的痛苦,正想抬頭問問前面的安德魯還有沒有水了。可是一抬頭,就看見安德魯站在前面的那足有一個多高的土坡上,手指前方回過頭來對我說道:“盧迦,我們到了!”
“到了!”
我差點喊出來,真正的,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走過這麽長的路,整整兩天兩夜的趕路,我的感覺就是坐下睡一會兒,然後起來走路,走累了就坐下吃麵包喝水然後再睡一會兒。這樣的重複真的是應了安德魯所說的走走停停。直到這麽一聽安德魯說我們到了的時候,我真的感覺整個人丟了的魂兒又一次回到了本體,那時間就連那乾渴得冒煙的喉嚨都沒有那麽難受了。我三步作兩步地跑上了那一人高的土坡,哦,是的,是的,安德魯說的沒錯。
我的眼前是一個比納爾滂還要大上很多的城市,高大的城牆,
紅色瓦片為屋頂的典型意大利式建築如同熱帶雨林一般簇擁在城牆之後,大量的馬車跟行人在城門前排起了兩道長隊(一道是出城,一道是進城的)。此時還沒有到夜晚,守城的士兵還沒有封閉那巨大的木質的城門,現在還有機會。我趕忙催促安德魯趕緊行動起來,因為我不想再睡在外面。 仗著自己人高馬大,更是有盔甲的威懾,我們很蠻橫地插進了進城的隊伍。我不敢回頭,因為我已經聽到身後那個受氣的平民在低聲詛咒我跟安德魯不得好死,哈,誰信呢,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還有什麽好怕的呢?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城市的戒備完全要比納爾滂的戒備高了不止一個檔次,每一個平民跟馬車都要接受搜查。
“注意啊,到時候要是攔住了我們倆,就說是中午外出巡邏的。”
安德魯小聲對我說著,他的表情非常的緊張,可能是在納爾滂城外經歷過被阻擋的事情之後他開始變得謹慎起來,特別是看到這麽森嚴的戒備。
“沒這個必要吧,安德魯。”
難不成我們的消息已經讓這裡的守軍知道了?看著那些人高馬大的士兵,我不禁咽了口口水,心想這可比納爾滂的那群娃娃兵強多了,這要是被發現了,我想我跟安德魯是要折在這裡的。
“安德魯,咱們要是實在沒有什麽把握,那麽我們還是走吧,要是被抓著了,那可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什麽河?”
“哦,你看,我都慌得說胡話了。”我趕緊掩飾著自己,不然安德魯這個家夥又要說我是中了邪,帶我去看神父的話,我覺得迎接我的只有一個十字架和一地的柴火,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羅馬拿不拿火刑當成宗教的時尚。
穿著羅馬的鎧甲與軍服,我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來到守城衛兵的面前,本來是要經過搜查的環節的,可是衛兵見我們倆的一身打扮二話不說,馬上為我們讓開了一條路,後面更是一路的綠燈。不時還有士兵小聲對我們說:”巡邏辛苦了。”
我靠,這是什麽?鴻門宴?我的表情都不太自然了,兩個手心裡早已布滿了汗水,跟安德魯昂著頭一副像是那麽一回事大不相同,我一路上耷拉著腦袋,生怕周圍的人給我認出來,然後大喊:“來啊,他就是盧迦,抓住他!”哎呀,想想就肉疼,。我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珠,可曾想這一路進來都沒人看我一眼。直到我跟安德魯站在阿克韋-塞克斯提亞的大街上時我都以為這不是真的,這是夢!
“喂!”
安德魯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樣都嚇得我一哆嗦。
“嘿, 盧迦!”
安德魯看著我笑著說道:“我看你是不是因為殺了那幾個劫匪而嚇壞了吧。”
“不,不是這樣的。”我趕緊一把擦去頭上的汗,為自己辯解道:“我只是餓壞了,你有所不知,我一餓啊,就渾身難受,額頭冒汗。咱們快去找個地方吃飯吧!”
不等安德魯說些什麽,我拍了拍腰間的錢袋子,拉住他就往距離城門最近的旅館走去,一進門,首先迎接我們的是吵雜的音樂,在定睛一看,謔,真熱鬧,裡面擠滿了各樣的壯漢,他們坐在木桌前捧著盤子大塊朵頤。穿著暴露的姑娘在人群中穿梭,她們走到哪裡,哪裡就會想起輕浮地口哨跟賤笑。可是她們並不會逗留太久,因為找不到能拿出錢來的顧客,說得再多也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我隨手給了前來招待的侍者十幾個安敦尼,具體我也沒有細細去數,總覺得應該足夠了,就這樣帶著安德魯找了兩個空位坐下,桌子上滿滿都是食物,我也不客氣,抓上就吃。
“嘿,聽說了嗎?明天總督馬提尼烏斯要花大價錢雇傭強壯的人為他工作!”身邊的人在議論著,可他們不像是合格的秘密守護者,因為我跟安德魯在一旁就算是音樂再嘈雜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工作?什麽工作?”
“嗨,就是雇傭軍!聽說元帥埃提烏斯下的命令,需要一大批士兵發往前線,聽說要給正在南下的勃艮第人一點顏色看看!”
“啪!”
安德魯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我趕緊捂上臉去,心裡絕望道:“看來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