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這也是一個黃昏。
“分手吧。”
手機裡那平日裡溫柔的聲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極度平淡現實的冷漠,這三個字說出口冰冷的就像是漠河的寒冬,是對我與她這三年感情畫上的所謂圓滿的句號。
“小雅,你聽我說,我會努力的,我明天再去找找,說不定會有錄取我的......”我不甘,哪怕僅僅剩下一絲絲挽回地余地,我都不會放棄。眼下我跟小雅之間的矛盾無非於此,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我卻沒車沒房,哪怕是連一個穩定的工作,我都找不到,很多時候我都在自問著自己,我到底是不是個男人,為什麽不能給小雅想要的生活?
“嘟,嘟,嘟。”
她還是這麽倔強,不肯給我任何的機會,誠然,她不肯將她大好的青春年華,浪費在一個不能給她安定的未來的我的身上。掛斷電話的忙音,應和著我的心跳,一下一下,這就是她的回答,終究還是放手了,再甜蜜的誓言跟溫柔相待都抵不過殘酷現實的考驗。她鐵下的心就像是一個會跳動的秤砣,我苦笑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是這麽的懦弱,都沒有勇氣讓眼淚流下來。
忘了介紹自己,我叫劉恩德,一個大學畢業了整整三年的無業青年,恩德恩德,父母為我取的名字就是希望我們會得到上天的眷顧,可是當下的不斷就業不斷失業來看,這不過是兩位老人家的一廂情願吧,我真是辜負了他們的期望。
收起手機入兜,在此之前我還刻意地將鈴聲調到最大,萬一小雅回心轉意了呢?我多麽希望這手機鈴聲再此響起,可是過了很久,直到西方地平線上的落日沉沒在城市的鋼筋水泥當中,天空都黑了,一並黑暗的,是我心裡最後一點希望的火苗。
起風了,手指間緊捏著的紙張脫手,任憑風的推動使得它們在這處我多次走過的十字路口處隨意紛飛,上面寫滿了我的簡歷,我曾寄希望於它們,不曾想對於他人來說這隻不過是寫滿字的廢紙罷了。
“什麽人啊,這是!”
周圍的行人無不投來厭惡的目光,從我的身邊快步走過,仿佛我就是一個瘟神一般,巴不得躲我遠遠地。路人報以厭惡,更多的則是冷漠,對於陌生人,沒人有義務去安慰,況且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的煩惱,偌大的城市,寬容的接納了所有人的歡笑跟淚水,可是它沒有對這些“螻蟻”們的喜怒哀樂做出任何地回應,到底還是要靠人們自己來消化。
紅燈亮起,寬闊的道路上的車輛遵守秩序地停下,為行人騰出了一條畫著斑馬線的人行道。待到周圍一同等待的路人們已經快到了對面了,我這才拭去眼角即將流出的淚水,告訴自己“沒事的,回家去,睡上一覺就好了!”
我苦笑著,認為老天並不會這麽尖酸刻薄,試試等待明天吧,明天一定會好起來的,說不定就在回家的那一刻起,小雅就來了電話呢,我多麽渴望她笑著對我說剛剛隻不過是句玩笑話呢?
“一定會這樣的,一定會這樣的!”
我的心裡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焰,沒準呢?三年的感情,曾經的海誓山盟,怎麽說斷,救斷掉了呢!
“嘀,滴滴滴滴!”
這突如其來的鳴笛聲嚇得我一哆嗦,我這才發現我擋在了側過頭來,是一輛寶馬車,具體是什麽型號的,我沒有任何的研究。
“喂!滾蛋!你想死嗎?”
鳴笛的寶馬車主將頭探出車外,左手指著我怒罵著,
我這才發現已經綠燈了,而我正站在人行道上擋住了他的去路。 “對不起,對不起!”
我趕忙對他連連鞠躬道歉,在求職的過程中謙卑慣了,到現在還真的有點直不起自己的腰來。
“那還傻站著幹什麽?滾啊!”
我的道歉並沒有得到那個寶馬車主的體諒,他怒罵著,我趕忙為他讓出道路。
“今天真是遇到傻逼了!”
寶馬車重新發動,還沒來得及關閉的車窗傳來這麽一句話傳入我的耳朵,我還看見了他瞪著我,對我豎起了中指。我就這麽目送那輛寶馬車遠去直到消失在前方閃著紅光的尾燈群中。
“如果我也能夠開上寶馬車,那麽小雅一定不會離開我吧。可是我沒有那個本事。”我自嘲著自己,站在馬路中靜靜等待著紅燈再次亮起。
家就在不遠處的小小平民區中,中間要經過一個鬧市,在沒有周圍那些高樓大廈的時候就有了,爸爸媽媽常帶我來,大人們總說這東西不衛生,可是小小我總是經不住美味的誘惑,常常吃到鬧肚子都不罷休。到後來,結識到小雅之後,我經常帶她來這裡,一起牽手走過不同的攤位,一起吃小販現做的美味,哪怕是一塊拉肚子搶廁所,我倆都是無比的開心。隻不過這樣的場面,可能不再會出現了。
這不,還沒有進場,僅僅就是從那門口經過,裡面的香味加上那人群的喧鬧就攪得我的肚子咕咕直叫。我摸了摸口袋裡那僅有的幾張皺皺巴巴地票子,到底還是止住了前進的腳步。
“抱歉了,肚子,我們回家吧!”
我揉著不住抗議地肚皮,忍著饑餓搖了搖頭,禁閉上雙眼,一咬牙猛地向前跑去,一頭扎進無人的胡同,直到遠離了鬧市裡的喧囂,直到自己的鼻孔中不再聞到那誘人的味道。
“解脫了。”
我苦笑,就像是立了一件大功一樣,把饑腸轆轆的自己從美食的魔爪當中拯救出來,可現在的我大口喘著粗氣,到底是該慶幸呢?還是憎恨自己。
“啊!!!”
一聲女人的尖叫,驚得我立馬屏住了呼吸。我機警地抬頭四處張望,這裡冷冷清清地沒有半個人影。
“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
昏暗當中有傳來女人顫抖帶著哭腔的聲音。
打劫!
我的腦海中立馬閃過這麽一個詞,一瞬間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很明顯,聲音是從前面傳來的,我貓著腰,貼著牆壁,緩緩向那女人的啜泣聲處走去。很快,我來到了一處牆角,這裡那女子的哭泣聲越來越清晰,我還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微微探出腦袋,我看到的是兩個男人,他倆正背對著我。
“快!老實點!錢包,錢包在哪裡呢?”
一個男人正在提著一個皮包在裡面翻找著。
那女人隻是在哭泣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一定是嚇壞了。
“喂,沒聽到再問你話嗎?”
身旁那個拿刀的顯然是不耐煩了,他用刀身狠狠地拍打著那女人的臉,發出清脆地啪啪聲,並用威脅的口氣說道:“如果你不老老實實地說實話,我會狠狠地在你的漂亮的臉蛋上刻上一個你喜歡的小動物!”
“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
我在那兩個男人的肩膀中間隱隱約約地看到了那個女人。皮膚白皙,哭成了淚人,可是光線太暗,我看不清那兩個劫匪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