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高升,可是地面上的積雪融化,吸收熱量使得這街道上更冷了,身後不斷傳來震天的喊殺聲,與之相反的是,前方是空曠的街道,一個人影都沒有。
首席百夫長蓋伊在前面帶路,可是他漸漸放緩了腳步,像是察覺到了什麽一樣。
“嘿,盧迦!”安德魯站在我的身邊,他在我的耳旁小聲說道:“為什麽,我感覺這一切都那麽的似曾相識?”
聽了安德魯的這句警告,再看看那四周破敗了很久的石頭屋子,不可否認的是我想起了上次在盧迪南的森林,那吃人的戰獒在吃一具屍體時露出那沾滿鮮血跟碎肉的獠牙,那陰森的模樣瞬間讓我不寒而栗,左右看著那空無一人安靜的詭異的房屋,上面還有那火焰早已熄滅的巨石,因為燃燒了受了潮的木頭所以那黑煙在隨風飄散。
“保持隊列,只要一有動靜,立馬集結防禦龜甲陣!”
首席百夫長蓋伊不斷提醒著身後的我們,他自己本人早已經躲進了一個方陣的最中央,那高高揚起的雙子軍旗也被他收了起來,隱藏在百人隊的人群當中,生怕被那不知道在何處的勃艮第人給暗算了。
越往前走,身後從城牆那傳來的殺喊聲隨著距離的越走越遠而漸漸變得小,現在四周只剩下我們的這三百余人的“踏踏踏”的腳步聲。
“鷹旗!鷹旗!鷹旗!”
士兵們在不斷呼喊著自己的信仰,這一次我們的身後誰也沒有,沒有羅馬人的後援,有的只有那隱藏在暗處或者說是不存在的勃艮第人。
真的很難想象,再這麽刺骨的寒冷當中,我竟然汗流浹背,這是不是非常滑稽?不,我不認為這很滑稽,因為我這時發現我所恐懼的不再是那嗜血的猛獸跟獵頭的勃艮第人,而是那未知的存在,比如說,那一幢幢空洞的房間裡面是什麽?
四個百人隊漸漸放慢了腳步,看著那士兵們的神色,我知道心懷恐懼的不僅僅是我一個人。他們四處張望,就像是一隻隻受了驚嚇的火雞,仿佛身邊的每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不寒而栗。
“我的上帝,你與我同在,你的榮光,將照亮我,你的國,是我最終的歸宿!”
“阿門!”
“阿門!”
士兵們在祈禱,他們都在顫抖,我看到我身旁的布裡斯,他半張著嘴巴,背著一面闊盾,腰挎著一柄日耳曼鐵劍。看上去像是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可是他手中的號角已經顫抖的不行。他也是沒有經歷過當時勃艮第人的那次偷襲,不然他現在應該會有心理準備吧!我鬥膽小聲問他一個非常白癡的問題,對,我自認為非常白癡的問題:“布裡斯,你為什麽害怕?”
“為什麽?”還沒有讓我來的及後悔的時候,他看上去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壓低聲音回答道:“長官,難道你不害怕嗎?”
“怕,只不過不是害怕勃艮第人。”我沉聲回答道。
“那是什麽?”
我看著布裡斯的雙眼,緩緩回答道:“我不害怕直面我的敵人,而是害怕連到底是誰殺了我,那才是最恐怖的。”
“長官!”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士兵從後面一路小跑到我的身邊,他遞交給我一頂頭盔,那是屬於蠻族的皮盔。
“這是從哪裡來的?”
我問著,接過那頂頭盔,細細端詳了起來,這頭盔像極了當時埃提烏斯麾下的日耳曼雇傭軍的,興許是所有的作著為金錢賣命的日耳曼人都用著這頂頭盔吧。
對於日耳曼人我是一無所知,唯一知道的也就是他們戰鬥力爆表吧!再仔細摸摸這頂皮盔,應該是離它的主人分別並沒有過去多久,還是溫的,只不過這裡面的味道實在是有點上頭,沒有洗頭膏的時代絕對黑暗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在一處牆縫當中拾到的,應該是無意之間掉落的,”那士兵憨笑著,像是給我匯報了一個不得了的情況一樣。
聽到了這個消息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嗡的一聲懵了,這家夥代表著什麽?代表著帶著日耳曼頭盔的家夥從我們的附近經過,所以,我們現在的處境就像是和當時盧迪南的森林一樣。
“給!”我將那皮盔遞還給那士兵,按到他的懷中對他說道:“去告訴蓋伊,我們有麻煩了?”
“好!”
這個年輕的家夥接過那皮盔,就要往前跑。
“哢!”
那是骨頭碎裂的碎裂的聲音,就看見那負責去傳遞我警告的士兵猛地跌倒在地,並不停地抽搐,那一定很疼!
“這家夥,這麽不小心?”我本以為他只是不小心摔斷了腿,哪曾想,那家夥倒地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他背上赫然插著一把鋒利的飛斧,那飛斧的力道是如此的巨大,以至於直接穿透了那士兵身上的鎖子甲, 半個斧頭刃都末入到那士兵的背部。
“防禦!!!”
我嚇壞了!整個心臟就像是提到了嗓子眼,我呆立在原地,扯著嗓子大聲的嘶吼,警告著還在前進的所有人。可是,都晚了!
一瞬間,無數飛斧從四面八方被摧毀的房屋當中飛出,就像是雨點一般朝我們砸來!
“小心!”
我完全愣住了,還好有布裡斯,他眼疾手快的撲上來一把將我推倒在地,霎那間,四周尖叫聲匯成了一片,四周的士兵們在還不曉得任何情況之下中斧到底,無數的人在血泊當中掙扎,痛苦的嚎叫。
我感覺像是死掉了幾秒鍾一樣,那短短的幾秒鍾,我什麽都不知道,布裡斯就壓在我的身上,他的背上那面闊盾上早已經鑲嵌了七八個斧頭。
“長官!長官!”
布裡斯見我失神地望著天空,他不停地拍打著我的臉,試圖讓我清醒,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我就是動不了,耳邊充斥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慘叫,仿佛我置身於阿鼻地獄。
久久的,我終於回過神來,就像是視線重疊在一起那般,我坐起身。
“長官!”
布裡斯再次喊我,我看向他,誰知他看得並不是我,而是我的胸脯,我低下頭,看到一杆斧頭就卡在我的胸口。我當時,當時一點痛覺都沒有,就像是什麽感覺都沒有,我不知何來的勇氣,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那斧柄,一用力。
“嗤哢!”
那斧頭帶出一片血花,此時我的胸前留下了一個顯眼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