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馬提亞行省薩拉科城中,大雨過後,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泥土的味道。
大雨的喧鬧過後應該是寧靜場面,人們紛紛推開窗戶,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可是這樣的場面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個送信的斥候騎兵策馬踏過那泥濘的道路,一路朝著城中總督府疾馳。
一路上,逛街的男人,手持木籃購物的婦女都對這橫衝直撞的家夥避之不及,那送信的輕騎一路衝撞到總督府門外,直到被總督府外的士兵攔下。
“緊急情況,緊急情況!”那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地衝著那門口的守衛呼喊著。
聽到這消息侍衛哪敢怠慢,他一把奪過傳令兵手中的羊皮卷朝著總督府裡面跑去。這封緊急消息就在總督府裡一層層的樓道士兵中傳遞著,直到頂層的墨喬裡安的房間中。
墨喬裡安剛剛出浴,正在侍女們的照料下不緊不慢地將一件件華麗貴重的服飾套在身上。
他是個極度愛乾淨的家夥,至少這次洗澡是因為剛剛下午雨水濺起泥土打在他小牛皮製成的鞋子上。
這理由雖然荒唐,可是對於一個極度愛洗澡的人來說,只要是洗澡,任何理由都不為過。
當然,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對於羅馬的貴族們來說,對於身上的臭味,那可真是不能夠容忍的,吃洋蔥大蔥那些能讓人嘴裡發出非常不適的臭味的東西都不能被容忍,更不可能容忍自己的腋下冒出刺鼻的味道。
除掉這味道的唯一辦法那就是經常洗澡,是的,高級貴族們因為有自己的私人浴室,所以洗澡更像是日常吃飯一樣不可或缺。
頂層是他的衣服間,他在這裡選擇自己想要穿戴得服飾。
他享受著近乎奧古斯都一般的待遇,是的,所謂的封疆大吏在自己的土地上就是這麽為所欲為,不管是拉文納方面還是埃提烏斯都拿他沒有辦法,畢竟西部的羅馬人特別是羅馬的奧古斯都還要仰仗著他麾下的近三十支野戰團。
“大人,大人,潘諾尼亞來的緊急消息!”
正在墨喬裡安忙著換衣服的時候,外面傳來了士兵的呼喊聲,這聲音打破了平靜,惹得墨喬裡安身旁的侍女們回過頭來望著緊閉的木門,露出一絲厭惡的目光。
“讓他進來吧!”墨喬裡安頭也不回地對站在門口等候的侍者。
侍者意會,接著拉開了門,那站在門口的侍衛看到裡面密密麻麻地衣服愣了片刻,直到那站在墨喬裡安身旁的侍女故意咳嗽了一聲才讓他回過神來。
“說說吧,有什麽急事?”墨喬裡安不緊不慢地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紫色跟白色相間的托加長袍,回過頭來看著那送信的士兵。
“大人,潘諾尼亞來的緊急消息。”士兵急忙俯下身去畢恭畢敬地將羊皮紙書信遞交上去。
墨喬裡安走上來,結果羊皮紙書信打開掃了一眼。
“呵,看來阿提拉並沒有放棄啊!”墨喬裡安的嘴臉微微上揚。
“這是幾天前的消息?”
“兩個禮拜之前的,斥候說的!”
“將這封書信讓文官抄寫上兩遍,然後分別送到拉文納跟君士坦丁堡。”墨喬裡安說著,接著將這封羊皮紙書信遞還給士兵。
兩個月以後,拉文納跟君士坦丁堡同時收到了這封代表著潘諾尼亞而來的警告。
這無異於是一個讓文明世界重新恐懼的問題,阿提拉將要卷土重來了!
“踏踏踏……”
拉文納的宮殿的過道中,
一乾以利托略為首的羅馬高級軍官們聚集在一起,他們步履匆匆地朝著奧古斯都的議事廳走去,沿途的侍女還有廷臣都躲在一旁,誰都知道這麽多高級軍官聚集在一起來到奧古斯都的議事廳那麽就意味著有大事要發生了。 “咣當!”
議事廳的大門被推開,其中,只看到眼前坐著三個人。
位於中間的自然是奧古斯都瓦倫提尼安,位於他手右側的坐著的是埃提烏斯,這個被認為整個西部羅馬世界最有權勢的人,這已經不再是秘密。
而坐在瓦倫提尼安左側的那個人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至少是在場的所有高級軍官們都沒有想到的是,坐在瓦倫提尼安左側的竟然是一個較為年輕的元老院議員馬克西姆斯。
他竟然有權利代表元老院,真的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大為驚訝。
“看來諸位都到齊了。”瓦倫提尼安慵懶的坐在王座上,他看起來有些沉悶,甚至有些頹廢了,畢竟他自己根本不清楚自己還有多大的權力控制這些高級軍官們。
他說要,在場的軍官們無動於衷,直到埃提烏斯衝著利托略微微點頭,他們這才分成兩撥對面而站。
看到這樣的場面,對於瓦倫提尼安來說無異於巨大的諷刺,可是他早已經被傷害慣了,也不差這一次兩次的侮辱,畢竟他也努力過,可是勢單力薄的雞雛怎麽可能在狂風暴雨中翱翔呢?
他索性放棄了抵抗,從而繼續開始他那過著看起來富貴可是卻沒有一個奧古斯都該有的女王的可憐蟲。
“現在問題來了,愷撒。”埃提烏斯回過頭來看著瓦倫提尼安,“這是達爾馬提亞的駐軍公爵墨喬裡安送來的警告信。”埃提烏斯將手中握著的羊皮紙打開示意給在場的眾軍官接著說道:“潘諾尼亞北部的匈人駐軍有了行動,他們朝西北而去,出了潘諾尼亞行省,這並不是一個好的兆頭。”
“他們去了多少人?”
“成千上萬。”埃提烏斯面對一軍官的提問直接回答道:“這麽短的時間裡調動如此龐大數量的士兵,這不管怎麽說都是一個令人警惕的問題,我說的是嗎。愷撒?”
“埃提烏斯閣下!”面對埃提烏斯質問瓦倫提尼安的時候,馬克西姆斯張口說道:“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愷撒勢必清楚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我不是在跟你說,傑出者!”
埃提烏斯直接打斷了馬克西姆斯, 他的態度是如此粗暴,完全不給馬克西姆斯半分顏面。
“恐怕您不得不走出你那多年沒有打掃的寢宮了,愷撒。”埃提烏斯沒有好氣地對瓦倫提尼安說道:“上一次權且仗著盧迦至此阻擋住了阿提拉的進攻,可是現在他在君士坦丁堡,只有您來出面了,愷撒。”
瓦倫提尼安低著頭,本來沒有任何問題可是看起來卻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他就像是一個木頭,低頭看著自己長袍下面的兩支腳一上一下,仿佛眼前的一切跟自己毫無關系。
“愷撒?”
埃提烏斯呼喚著,瓦倫提尼安沒有動靜。
“愷撒!”
埃提烏斯失去了耐心,他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了,可是瓦倫提尼安還是如此。
“愷撒!!!”
埃提烏斯大吼著,猛地將自己手中的羊皮紙丟在地上。
“夠了!”
沉默的瓦倫提尼安終於爆發出來,他猛地站起來怒視著埃提烏斯,就像是要打架而咄咄逼人的野狗。
“阿提拉早已經被我們奧古斯都的威嚴嚇得俯身在地,他調動軍隊絕對是鎮壓那些渴望投奔我羅馬的蠻族,怎麽可能再來?”馬克西姆斯趁勢拆埃提烏斯的台。
“是的!是的!”
在馬克西姆斯的壯大聲勢之後,瓦倫提尼安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他的表情猙獰,如同餓狼一般惡狠狠地盯著埃提烏斯,“我不需要你的幫助,我也不相信阿提拉還會再來,這一切都是謊言,都是小孩子騙人的把戲,夠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