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火堆驅散了黑暗,溫暖的光映照在周圍一張張疲憊的臉上。
忽然旁邊的草叢有些響動。
“誰?”一隻隻手按在刀鞘上。
“將軍,是我!”一個士卒從草叢後面走了過來。
眾人這才放松下來,其中一個中年男子起身問道:“怎麽樣?找到了麽?”
那士卒面露喜色:“將軍神了,那群黃巾賊確實是往這個方向逃的,現在他們就在離此隔了10裡左右的山林裡休息。”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笑道:“本來我還摸不準他們的逃竄方向,也是昨天凌晨的那場大火讓我確認了方向。哼,一逃到村子裡就會殺人放火,賊就是賊,本性難移,愚蠢至極!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傳令下去,喊醒全軍將士,今晚絕不能放走一個黃巾賊!還有,昨天賊人們可能劫走了一些百姓,偷襲時注意先找到百姓被關的地方,保護他們的安全。”
“得令!”
眾人散開了出去,融入了黑夜。
・・・・・・
“咻!”
一排排火箭射入營地裡,燃起熊熊的大火,黃巾賊們從睡夢中驚醒,慌亂地尋找武器盔甲。
“殺啊!”
兩面響起嘹亮的喊殺聲,分不清有多少人馬,分不清從哪個方向殺來。
黃巾賊慌了,他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結陣抗敵,而是往後逃,逃到官軍追不到的地方。
也正因為黃巾賊被嚇跑了膽,官軍幾乎沒有遇到多少阻擊就衝殺到了營地前面。
“別慌,拿起武器隨我殺,不然誰都跑不了!分散逃,官軍不會放過一個人的!”刀疤臉嘶喊著,很快聚攏起一幫人上前來,穩定住了軍心。
刀疤臉帶領他們一直逃到這裡,到底還是有些威信的,許多賊人見到他,心中一定,停下逃跑的腳步,又轉身殺了回去。
營地前面的廝殺立時膠著起來,官軍一時間竟突不進來。
然而,先前一波火箭,可不僅僅是為了讓黃巾軍混亂起來,燃起的大火也照亮了營地,官軍的弓箭手躲在暗處放冷箭,戰場的天平還是一點點倒向了官軍。
“你,去把那些菜人帶過來,看那些狗官還敢不敢放箭!”
刀疤臉獰笑著對黃臉賊吩咐起來,身邊賊頭鼠腦的黃臉賊眼睛一亮,連忙應聲往後跑。
・・・・・・
黃巾賊營地的一角。
這裡可以看到前面到處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看守眾人的2個黃巾賊也坐立不安起來。
村民們早就被廝殺聲驚醒了,仿佛回到了昨夜的噩夢,但是這次他們期盼著,期盼著這火燒的更猛烈些!
那是這深沉的黑暗中唯一的光芒!
眾人期盼著,期盼他們或許可以等來官軍解救。
可惜來的不是想象中的人。
“都起來!跟我走!”黃臉賊的笑容在火光中猙獰而殘酷。
幹什麽?沒有人這樣問,所有人心中都有答案。
那是希望過後的絕望。
村民們死氣沉沉的站了起來,慢慢開始走動。
還指望著官軍救你們嗎?你們最好祈禱待會官軍不敢放箭!黃臉賊,一陣嗤笑,轉身帶路。
忽然,兩道黑影衝到黃臉賊兩側,瞬間把他製住。其中一人,奪過刀。
“殺”
說不清是壯膽,還是宣泄的憤怒,他用力把刀捅進了黃臉賊的後背。
看著穿胸而出的刀尖,
黃臉賊一臉錯愕地抖了幾下,斷了氣。 動手的是鄭虎和鄭寶兩兄弟,原來兩人早就悄悄磨斷了繩子,隻是礙於看守的兩個賊人手中有刀,顧慮著鄉親們,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眼見黃臉賊要帶大家到前面當人質,若去了前面哪裡還有機會?
見黃臉賊一點戒備都沒有,隻是轉身帶路,鄭虎和鄭寶對視一眼,都明白了這是最後的機會,這才瞬間製住了黃臉賊,奪下刀來。
憤怒的鄭虎一刀結果了這黃臉賊,又上前擋住了那2個剛反應過來的兩個看守。鄭寶則急忙開始給大家松綁。
兩個看守是又驚又怒,一邊和鄭虎拚鬥,一邊大喊,不少黃巾賊聽到了響動,眼看著又有幾個人正往這邊跑來。
鄭虎雖是一個好獵手,但是畢竟沒學過什麽武藝,以一敵二還算可以,賊人一多哪裡招架的住,隻好護著眾人且戰且退。
隨著松綁的人越來越多,村民們互相幫忙,很快就都獲得了自由。
村民雖然有三十多人,但都是手無寸鐵的烏合之眾,哪能和黃巾賊拚殺?陳生急急和幾個老人商量了兩句,便指揮起眾人道。
“跑!都跑起來,往山林裡跑。夜裡的林子裡那是兩眼一抹黑,賊人肯定找不到!”
夜裡的林子蟲蛇橫行,豺狼虎豹也未必就沒有了。雖然風險不小,但是眾人明白無疑比留在這等死的好。
“散開跑,散開跑!這樣賊人就不好追了”
大夥聽完立刻一哄而散,往山林裡鑽。
“村長,你們幹什麽?”這是鄭虎的聲音。
幹什麽?沒人斷後,誰也跑不了。陳生笑了笑。
“鄭虎,走啊!”
季書回頭才發現,陳生和其他幾個老人,不但沒有鑽林子,反而往反方向衝了去,他們把鄭虎往後一推,幾個人死死抱住和鄭虎纏鬥的2個黃巾賊。
“村長?”“老頭子?”“爺爺?”
看到不少人停了下來。陳生一邊抱緊賊人,一邊大喊:“跑啊!”
“不要停!”
反正我們這些老家夥也跑不動了。
陳生想笑給他們看,可賊人的手肘重重地錘在他背上,很痛,笑不出來,他憋著一口用盡力氣接著喊。
“不停地跑!”
反正我們也活夠了。
賊人的刀捅進了他的胸口,陳生不知道是不是憋著的那口氣漏了,他覺得忽然全身沒了力氣,他隻得死死抓住眼前的賊人。
“活下去!”
他不知道,他最後喊出的話,鄉親們能聽見麽,他隻覺得眼前一黑。
・・・・・・
月光皎潔,樹林裡蟬叫蟲鳴,空幽悅耳。那是森林的夜曲,在人類還未支配黑夜之前,夜晚是隻屬於他們的舞會。
這時,一個人影打破了這份寧靜,在林中狂奔。
即使衣服被樹枝勾到,刮成碎條,也渾不在意,跑,不停地跑。
即使手被荊棘刮出一條長長的口子,滲出殷紅的鮮血。
即使被藤蔓絆倒,摔得腿腳不利索。
依然要爬起來,跑,不停地跑。
黑暗中,仿佛有一隻手在後頭,隻要有片刻停留就把他拖進地獄。
那是月光也無法照亮的黑暗。
跑!不停地跑!活下去!
當人影終於穿過樹林,來到官道上的時候,霎那間變換的景色讓他一陣茫然,長長的官道蜿蜒曲折,一直通向未知的遠方。
少年停下了,他跪倒在路旁,抽泣、哽咽、痛哭不止。
“什麽啊!這都是些什麽啊?嗚~~”
口中發出毫無意義的悲鳴,季書暈倒在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