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所謂的複社四公子身邊的柳如是,就是其中的一個有心人。
由於張雲曾經幫了她一把的原因,作為被查抄到的重要財物,她並不在處死名單上,而是很快就被發配到教坊司,等待有錢的老爺們來購買她……
而只要當時不被處死,事後,因為張雲曾打過招呼的原因,卻是沒有受到牽連。於是,柳如是很快就憑借著曾經的人脈和如日中天的名氣,順利從教坊司脫身了!
此刻柳如是看著錢益謙的族人與子嗣即將被押上了斷頭台,心急如焚之下,連忙張口向方以智等人道:“諸位公子不是曾經說過有辦法,能夠幫我家老爺脫罪嗎?如今我家老爺已經死於走水,這事且不去說!”
“可是我家老爺留下來的子嗣,還有族人們,難道諸位公子還要繼續旁觀麽?妾身沒有能耐救得了我家老爺,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老爺的家族被滅……”
柳如是的一番話,讓方以智等人有些下不來台,平常一個個風流倜儻的公子哥們,此時卻個個都臉帶尷尬之色,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柳如是。
張雲的手段,又豈是這些公子哥們能夠想得到的,原本在這些公子哥們的眼中,總是覺得天都沒有他們自己高!
崇禎帝也一定會屈服在百官的逼宮行動下,更何況錦衣衛當中也有大把的心向東林黨之人……
雖然那些人因為錦衣衛指揮使馬鑾的阻撓,沒有辦法將詔獄裡面的具體情況傳遞出來,而外面的信息也傳遞不進去。
但是諸位大人在詔獄裡面,沒有受到嚴刑拷打,這些信息還是能夠傳遞出來的,畢竟那些心向東林黨的錦衣侍衛總要回家吧!
可是誰想到張雲的手段如此的剛烈,幾乎是一夜之間情況就大變,首先是黃得功的軍隊全面接管的詔獄。
因此,盡管那一夜一眾在外面的東林黨徒,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安,卻也沒想到別的好辦法,更進不去有軍隊把守的詔獄。
正當一眾東林黨徒們忐忑不安時,詔獄卻突然在天亮時分走了水,而且火勢十分之大,等東林黨徒們反應過來之時,時間已經太晚了!
東林黨剩下可以做的也就只能是去午門外逼宮了,只是逼宮,逼到一半。
卻是突然風色大變,崇禎將參與逼宮的文武百官招進乾清宮之後,直接甩出了那幫軟骨頭官員參與謀反的證據,還有按了他們血手印的自敘……
於是,局面立刻就不可收拾!
盡管文武百官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試圖讓崇禎翻案,但是卻遭到了崇禎的堅決反對。
崇禎不僅堅決反對,而且下令嚴查,於是抄家滅族的罪名,終於落到了那批倒霉官員的頭上。
當然這些公子哥們的心聲,自然是不會跟此刻的柳如是吐露。
畢竟先前自己等人誤判了形勢,以為可以迫使崇禎低頭,可是結果卻……
當最終結果出來了,所有的人都有種被打臉的感覺,先前說出去的許多大話,就真的是徹底成了大話!
所以此刻的方以智等人,只能是在心裡默默的吐糟,卻是不怎麽敢抬頭正視柳如是。
而此時的柳如是環顧四周,只見目光所到之處,眾人盡皆低頭,不敢與自己對視!
眼見這一幫先前還高談闊論,仿佛天下事,根本就沒有什麽是他們做不到的……
可現在他們的這般模樣,簡直是像極了,當初自己家裡遭賊之後,卻又沒辦法將對方繩之以法,自家老爺錢益謙臉上的那種無奈表情!
一腔熱血漸漸冷卻,柳如是的心中萌生出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冤枉啊!冤……”
柳如是拋開了一切,一邊大聲喊冤,一邊奮力的擠開人群,很快就衝到了刑場上。
負責看守的錦衣侍衛本來就人手不夠,再加上外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有意無意的幫助,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張雲坐在監刑台上,也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下面的這一幕!
不過很快張雲就反應過來了,連忙大聲呵斥錦衣侍衛,將這名敢於鬧事的女子趕出刑場。
沒等張雲的話音落下,離柳如是最近的幾名錦衣侍衛就連忙像兔子一般蹦了上去……
此時柳如是已經拉住了錢益謙的獨子的手臂,一臉的堅毅,無論幾名錦衣侍衛如何拉扯,都不肯放手。
不僅如此,柳如是還尖聲大叫著冤枉……
張雲的臉色,在柳如是的大聲喊冤中,已經是越來越黑,陪伴在張雲身邊的一名錦衣衛千戶,看到張雲鐵青著的臉,是再也坐不下去了,馬上從臨時搭建的監刑台上一躍而下,腳步匆匆來到柳如是的身邊,眼見她還是如此不識抬舉。
這名錦衣衛千戶的眼光越來越冷,柳如是的大名,他當然聽說過,也知道不好惹!
可如今要是不惹柳如是,自己恐怕就要吃掛落……
“還不給我滾出去”恐懼之下,錦衣衛千戶,再也顧不得其它,一邊大聲呵斥,一邊伸出手強硬地將柳如是拖離了錢益謙獨子的身邊,準備將她扔到,早就已經在刑場外沒膽子衝進來,卻急得上竄下跳的一眾公子哥們的身邊去。
留下錢益謙怕死的獨子,獨自在風中凌亂!
本來以為可以憑借著這位交遊廣闊的姨娘,使自己脫身,結果柳如是給了他希望,在臨死的前一刻求生欲望最強烈的時候,希望卻又變成了一場空想。
老錢的獨子再也忍受不住,此刻突然精神失常,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硬生生的掙脫了看押他的錦衣侍衛之手,在整個刑場內邊跑邊笑……
本來人臨死之前,精神壓力就十分巨大,只是一直被錦衣侍衛們彈壓著,所以一些想法都沒實現,可是此刻老錢的獨子突然發瘋,卻是將下面的死囚,內心深處的恐懼之心突然勾引出來……
而看著一片混亂的刑場,此刻的張雲看著還在大聲喊冤的柳如是,卻是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當初自己怎麽就救了這麽一個女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費力搬起石頭,結果砸了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