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騰接過曲偉傑手裡的清單,上面寫著四種型號的步槍子彈兩萬一千發,兩種型號的機槍子彈足足有五萬多發,但是重機槍子彈佔了四萬三千發。
他們使用最多的是輕機槍,能夠在戰鬥中靈活轉移的輕機槍適合小規模作戰,幾次戰鬥打下來,彈藥消耗太大。
剩下的一萬多發子彈的確是太少了,十挺輕機槍分下來,每一挺機槍只有千余發子彈,機槍手的手指稍稍使勁,一個小時就打完了。
輕輕敲著桌子,費騰說道:“先這樣吧,有機會再弄一些子彈,既然重機槍的彈藥充足,就在營地的幾個製高點建立重機槍陣地,預防未然。”
“好的,我這就布置下去。”曲偉傑答應了一聲。
費騰繼續說道:“軍事幹部選出來了嗎?”
“都任命下去了,還是咱們那些老兄弟做骨乾,做了三個排的排長,九個班的班長,就連周昉也做了一個班長,咱們人手不夠啊。”
“排長?”費騰歪著頭笑了笑,說道:“排長怎麽行?馬上提升他們為連長,三天之後升為營長,一個月之後任命為團長。”
曲偉傑張著嘴巴,驚訝地說道:“這是什麽節奏?大哥您呢?”
以前的費騰還是一個排長,如果手下都做了連長、團長的話,豈不是比費騰的官職還大?
“我做司令。”費騰瞪著眼睛說道。
“那……好吧。”曲偉傑咽了口唾液,看來費騰打算把土匪這個事業做到底了,無法無天啊,自命司令,猶豫了一下,曲偉傑問道:“大哥,咱們的人馬是不是還要擴充啊?一個團的編制至少是兩千人。”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按照滿員的編制,但是你認為有可能嗎?”費騰自嘲地說道:“現在咱們沒那麽大的地盤,養不起正規的團編制,不過讓弟兄們高興一下,說出去也好聽一點,而且給大家一個希望,讓他們相信前途美好。”
“好的。”曲偉傑撇撇嘴,一個團的編制只有三十幾號人馬,大家都是幹部,一個幹部帶領一個兵嗎?糊弄鬼吧。
現在的營地有了一百多個人,在老兵的帶領下進行標準的軍事訓練,有的扛槍負重爬山,有的在靶場學習射擊技巧,有一隊人喊著口號練習隊列。
費騰看著戰士們的訓練,皺眉說道:“吩咐下去,隊列不需要訓練了,加強射擊和長途奔襲的訓練,咱們不需要給誰做樣子充門面,只要能打仗就行,跟戰士們多說說戰場的經驗,讓他們習慣服從命令,凡是命令,要一點不打折扣地執行下去,不要以為拿了槍就高人一等,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是,我記住了。”曲偉傑說道:“練習隊列就是學會服從命令的一種方式,取消了隊列訓練,用什麽辦法讓他們服從命令啊?”
“你是一個老兵了,怎麽打磨新兵需要我教嗎?”費騰生氣地說道。
他出身軍旅,如何訓練新兵有親身體會,一般來說,老兵都在訓練搏擊術的時候把新兵痛打一頓,凡是有傲氣的、不服從的士兵,身體都被打的青一塊紫一塊,舊傷不好添新傷最是普遍。
曲偉傑離開之後,費騰走出營房,發現後面的山坡有幾間房子,費騰問道:“誰住在那邊?”
一直跟在身邊的周昉說道:“邵維升在這兒養傷。”
“他一個人住三間房子?”費騰詫異地問道。
“他哥哥邵維嵐自己花錢修建的房子,我猜是打算下一次鬼子再來,
他們全家撤進山裡有一個落腳兒的地方。”周昉解釋道。 點點頭,費騰說道:“他們想受到咱們的保護,這一點可以理解,但是要讓邵維嵐聽話,配合咱們的軍事行動,那個人是老油條,不來點硬的不行。”
他忘不了清風堡被焚燒之後,邵維嵐發飆的場面,企圖把責任推到費騰的身上,邵維嵐現在知道尋求軍事庇護了,早幹嘛了?
順著崎嶇山路繼續走,一些陡峭的地方經過人工的修整,開鑿了台階出來,省下不少的力氣,費騰和周昉二人出了山。
沿著彎彎曲曲的鄉路來到清風堡,很多的人在蓋房子,來來往往搬運砍伐的木材和泥坯,就連小孩子和老人也在動手幫忙。
邵維嵐的家還在舊址上,五間磚瓦房十分醒目,有幾個拿著槍的男子站在路邊東張西望。
“到底是有錢有勢啊,別的人家還沒有房子住,老邵倒是住進了新房子。”費騰嘲弄地說道。
周昉說道:“聽說邵維嵐蓋房子花了不少錢,當地的老百姓都被雇傭了,說是給鄉親們謀福利,讓別人掙他的錢。”
“切。”費騰冷笑一聲,說道:“這些人都是邵維嵐雇的保安?”他指的是那幾個拿著槍的人。
“嗯,聽說雇了十多個人,從咱們的手裡高價買了需要修理的槍支,彈藥只有一百發子彈。”周昉知道這些情況,解釋給費騰聽。
“一條槍只有十發子彈嗎?”費騰的表情有些怪異。
“咱們的子彈也不多。”
周昉衝著那些保安喊道:“費司令來了,你們趕緊過來問好,老邵在家嗎?”
費騰的大名在當地很有威懾力,他帶領的戰士跟十余倍的鬼子硬碰硬打了一仗,殺死幾十個敵人,在當地的老百姓中流傳幾種版本的戰鬥故事。
費司令的稱呼還是第一次從周昉嘴裡傳出來,以後,很多人都稱呼“費司令”。
幾個保安趕緊過來問候費騰,並且報上自己的名字,他們都是當地的農民,拿著槍也不算是戰士,在老百姓的眼裡還是比較威風的,猶如披著虎皮的綿羊一樣。
邵維嵐聽說費騰來了,趕緊從屋子裡跑出來,費騰的眼神注意到緊跟在邵維嵐身後的一個男子。
那個人的眼神充足,精力旺盛,走路虎虎生風,斜背著一把盒子炮,一看就知道軍旅出身,渾身帶著硝煙的味道。
“這是誰啊?”費騰問道。
“我的女婿蕭雨。”邵維嵐側身介紹說道。
費騰不知道邵維嵐還有這樣的一個女婿,詫異地說道:“是哪個部隊出來的?”
蕭雨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太情願地說道:“我是東北軍過來的,初來貴地,希望費先生照顧一二。”
費騰明白了,蕭雨是潰敗的東北軍士兵。
“九一八”事變之後,三十萬精銳的東北軍一夜之間變成了潰兵,鬼子在黑山白水的東北清剿,傳言屠殺了幾萬人,只有十余萬東北軍撤到了關內,一多半的軍人四散逃走。
在費騰的眼裡,一個蕭雨頂的上所有的保安,蕭雨跟他一樣,都是上過戰場的人。
邵維嵐在一旁介紹說道:“我的大女婿被鬼子殺了,蕭雨逃難經過這裡,跟我女兒一見鍾情,打算下年再結婚。”
原來是這樣的,費騰明白了,邵維嵐也發現蕭雨是一個人才,利用感情把蕭雨留下來,由於邵維嵐的女婿才死不久,不能馬上結婚,他的女兒要給丈夫守孝一年。
不理會邵維嵐的家事,費騰問道:“邵先生收到了糧食吧?這些糧食是山上的戰士們節省下來的,你們留一部分當做種子,今年不會再接濟了,眼看就要春種了,需要幫忙的話,給山裡送個信,反正山裡的戰士大部分都是從清風堡出來的,給他們假期種地是分內的事。”
“到時候一定會麻煩費先生的。”邵維嵐感激地說道。
費騰給的糧食救了全村的人,要不然青黃不接的階段,沒有被鬼子殺死也會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