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妙妙點頭，輕歎道，“何少爺與那對母女感情極深，當初搬出去時，何少爺哭鬧了三天三夜，還是讓秀娘母女來小住了幾日才好，可是很快府裡傳出何少爺與秀娘家女兒的風言風語，這才不得不徹底搬了出來，就算偶爾來府上，一般也不帶她女兒來。”

　“又過了幾年，杜老四愈發嗜賭如命，不但經常逃工，一連數日都不來何家上工，還將秀娘當初在府上攢下的銀錢全堵了進去，一家三口連口熱飯都吃不上，最後秀娘隻得來何家借了些銀子，杜老四見秀娘竟然如此輕易就討來了自己一兩年才能掙到的銀子，就打起了壞主意。”

　“每次他把家裡的錢輸乾淨後，便攛掇著秀娘來府上借銀子，幾次三番後，秀娘自覺對何家有愧，不願再上門借錢，杜老四一氣之下打了她，可是這位秀娘也是硬氣，任憑杜老四怎麽打，就是不肯就范，最後杜老四被逼無奈，只能將家裡的祖宅抵押了出去，拿到錢之後又跑去了賭場，想要翻本。”

　“哼，幸運女神從來不會眷顧這種人渣。”

　林放冷笑。

　唐妙妙輕歎道:“是啊，可是幸運女神也沒有眷顧秀娘，杜老四輸錢後，押出去的祖宅自然贖不回來了，後來一家三口都被趕了出去，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只能在城外的土地廟裡暫住，杜老四這次反而勤快了許多，每日都會去何府上工，而且大多都是快要入夜時才去，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住在何家，還能混一頓晚飯，不用在破陋的小廟裡忍饑挨餓。”

　“何老爺當時並不知道他們家的事，雖然杜老四經常逛工，但他一直把當初救下何衝恩情的一部分算在了他頭上，也就隨他去了，直到後來秀娘的女兒杜曉月染上了風寒，無奈之下才又找上了門，這下何老爺和夫人才知道，杜老四竟然做出了這等惡事，何老爺涵養極好，才沒有當場發怒，何夫人一個婦道人家可就沒那麽多講究了，本來脾氣極好的她，舉起椅子就砸，要不是秀娘攔著，杜老四就要被她活生生打死了！”

　“還不如打死。”

　林放點評道。

　“後來何老爺讓他們母女二人暫時住在府上，這才算告一段落。”

　“不過，杜曉月雖然被治好了病，身子卻一直很弱，他們家的錢又都被杜老四拿去賭錢吃酒，哪怕有何少爺偶爾的接濟，也難以為繼。”

　“這時的杜老四仍舊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與人對賭時，竟將秀娘母女當做物品抵押了出去，最後人家上門來要人，還是何老爺出面才解決，自此以後，何府上下對杜老四再無一絲好感，只是因為同情秀娘母女才沒把他趕出去。”

　“沒過多久，杜曉月多年積攢的病根發作，很快病重不治，才八歲大的孩子就這般沒了，何夫人知道消息後，哭了一夜，卻讓人瞞住了何衝，可是第二天，有人天不亮就來門前說，有人看到秀娘抱著女兒的屍體出了門，何夫人怕她想不開立刻派人去找，結果在城外的一口枯井中，找到了兩人的屍體。”

　“多年的磨難，秀娘早已經不堪忍受，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動力便是女兒，唉。”

　林放說道一半，也不由的停下歎了口氣。

　“你也是這般認為?”

　唐妙妙反問了一句。

　林放一聽，詫異道，“難道另有隱情?”

　“也不算吧，你說的也是秀娘自殺的原因，但在杜曉月死的那天晚上，你可知杜老四做了些什麽?”

　“他又做什麽妖?”

　林放皺眉。

　“他求秀娘正好借著女兒的死去跟何老爺討些喪葬錢，繼續讓他賭錢！秀娘見他這般模樣，更是絕望，可杜老四見她不說話，以為她不同意，便威脅她如果不去討錢，下次還把他押出去還債，到時候何老爺自然會乖乖的拿錢贖人，秀娘這才下定決心。”

　“再之後，何夫人不知從哪裡聽到了當天晚上發生的事，為了給好姐妹出氣，杜老四自然就被毒打了一頓趕了出去。”

　“這期間何衝一直不知道此種細節，只聽說秀娘死了，曉月也死了，很是傷心，還帶人去秀娘摔死的枯井哪兒跪了一天，後來，何衝從下人們的談話中才知道，秀娘和杜曉月的死是因為杜老四，一怒之下就帶了家丁，去找他麻煩。”

　“何夫人下手知道輕重，何衝年幼，可是真的往死裡打，被家丁摁住的杜老四，根本無力反抗，後來何員外聽到風聲急忙趕了過去，才救了杜老四一命，但也被看到父親過來情急之下的何衝，咬下了兩根手指。”

　“從那之後，何衝才性情大變，對人不像以前那般溫和，對賭徒更是深惡痛絕，看到就可能出手打人，同時對何家幫助過的人也沒有好感，他認為何家一時善心根本救不了那些本就窮困的人，還可能讓他們有不切實際的期待，反而會害了他們，就像秀娘一家，當初要是何老爺心狠一點，第一次來借錢的時候拒絕他，杜老四自然不會第二在再而三的逼她，也不會打她罵她威脅她，自然也不會有以後的慘劇。”

　林放認同的點頭，“這小子有一點說的很對，何家一時的心善，根本救不了那些本就窮困的人，救急不救窮，就是這個道理，可是秀娘一家，既是窮也是急啊！”

　“賭博害人！”

　林放最終點評道。

　“對了，你是如何打聽到如此詳細的呢?別說都是何衝告訴你的啊，我不信。”

　唐妙妙俏皮一笑，“你猜?”

　林放無奈一笑，看來這丫頭是不會告訴自己了，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猜測，之前毛毛曾說過她是魔法師，而且能夠使用精神類法術，以魔法師的手段，打聽些八卦消息，並不算太難。

　林放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看似隨意的問了一句，“今日東亭先生怎麽會讓石磊他們回來?旬假似乎還有幾日才到，更何況前段日子東亭先生外出，石磊又是新進學生，不是應該取消旬假麽?”

　“我也不知，好像是東亭先生有要事外出，只能讓他的學生們暫回家中。”

　“要事?”

　林放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