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韓長老與魯至森一行人來到幽谷,在草廬前見到了一襲白衣,從容淡定的方神醫。
“韓長老感覺如何?”
方元溫文爾雅地詢問,一舉一動都令人如沐春風,根本無法讓人將他與昨晚火燒歸靈宗、連殺數長老的凶徒聯系在一起。
“幸得神醫妙手回春,已好了不少!”
韓長老同樣笑意吟吟,絲毫不見之前密議中提防與戒備的態度。
方元看著這一幕,不由有些惡意地想,若是讓他知道此時歸靈宗發生的一切,不知道此人能否還如此穩坐泰山。
當然,自己也是不知情者,只能扮演無辜。
畢竟,縱然武宗高手,都難以一夜之間如此迅速地在青葉城與歸靈宗之間來回,還要完成這麽多的事情——利用飛行靈禽除外。
“就是上次施針,竟然昏睡至半夜,實在令老夫有些汗顏……”
韓長老提到這個,特意盯著方元臉龐,一絲一毫都不想錯過。
“呵呵……”
但方元何等人?面皮都不動一下,徐徐解釋道:“此是長老你受傷太重,必須讓身體沉睡,才能漸漸獲得調養,比如武學中的龜息、冰封之道,同樣也是此理……長老應該清楚!”
“不錯!”
韓長老臉色一僵,緩慢點頭。
他當然不喜歡那種昏死過去,任憑對方控制的經歷。
奈何要想痊愈,必須要靠神醫的救治,卻也是無法可想。
“嗯,一切就拜托神醫了!”
他一口將藥湯喝盡,主動褪去上身衣物,躺在席上。
“嗯!”
方元取出金針,連刺數個大穴,韓長老頓時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我施針之時最忌干擾……”
方元頭也不回,頗為傲慢地道。
“啊……抱歉抱歉!在下立即出去!”
魯至森摸了摸腦袋,憨笑著退出大門。
縱然韓長老之前有過囑托,但現在方元趕人,他也是無可奈何。
……
密室之內,方元運針如飛,卻不是治傷,而是封鎖與驗證。
‘四天門高手的筋脈丹田,果然都非同小可,特別是對凝聚了元力雛形的地元武者而言……’
方元右手按在韓長老小腹,眉心泥丸宮神元外放,探測著內部那絲蛟龍深潛般的元力雛形動靜。
‘縱然只是元力雛形,也是匯集了陰陽二氣,天地之力,非同小可,不論是昨日的閻婆,還是今日的韓長老,錯非重傷在身,我根本無法匹敵的……’
一番試探之後,他對於元力頓時有了更多的了解。
‘此韓長老的元力真種,似乎就要比閻婆略微低了一籌,但剛好適合我……’
幾次實驗之後,方元停下手中動作,看著毫無反抗之力的韓長老,還有閑情胡思亂想:‘歸靈宗炎寒二長老都被收集齊了,莫非接下來就是召喚神龍?不知道夠不夠啊,要不再加個師語彤……’
就在昨夜,他將閻婆引出城外,又配合鐵翎黑鷹,兩面夾擊,歸靈宗大敗虧輸,連閻婆都成了俘虜。
此老嫗乃是地元境界的高手,丹田內的元力雛形更是方元的重點研究對象,因此也算撿回一條小命,雖然對於她而言必然不是什麽好事就對了。
‘嗯……兩個實驗標本,就可以對比著來了,韓長老這個,就做一些小檢測與日常論證,一些破壞性的研究,自然要那閻婆擔任,
甚好!甚好!’ 方元對此極為滿意,看向韓長老的目光就宛如看到了某隻小白鼠一樣。
……
日頭東升西落。
不知不覺間,一日時光就這麽過去。
外面的魯至森來回踱步,等得心焦不已:“為何時間如此之長?明明上次並沒有的……”
他望了望幽谷,明顯覺得其中有著什麽秘密,奈何再看看面前的草廬,愣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若是韓長老有了什麽三長兩短,我該如何是好?”
心意一慌之下,行動便更加焦急。
正當他準備不顧一切,強行衝門之際,茅屋門吱呀一聲打開,現出方元的身影。
“你準備如何?”
他斜瞥了一眼作勢欲衝的魯至森,隨意問道。
“哈哈……哈哈……沒啥!魯某只是看神醫行動如此之久,特來問問可有啥需要幫忙的……”
魯至森摸著大腦袋,看著很是有些憨厚。
“罷了,將他抬回去,這次半月之後再送來!”
方元擺了擺手,側身露出通道。
“半月?上次不是說七日麽?”
魯至森疑惑問著。
“怎麽?你有意見?”
方元眼睛一瞪。
面對神醫,魯至森狼狽不堪,甚至就連打都打不過,只能灰溜溜地抬著韓長老,幾乎落荒而逃。
‘看他模樣,似乎生怕我對韓長老不利……實際上,還真被他猜中了……’
方元望著這一幕,卻是摸了摸下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想必等到他們回去,得到歸靈宗天翻地覆的消息之後,還能不能有心思再來找他麻煩,可就真是兩說之事了。
……
“鐵翎黑鷹,走!”
回到幽谷之後的方元,又騎上黑鷹,來到另外一處山澗。
作為一個憂患意識很強的人,他早就做好了狡兔三窟的準備。
這次來到的居所,乃是一處位於半山腰的山洞,以前曾經是問心居士采藥之時暫時棲身的所在,還配備了水缸與一些乾糧,位置也很好,堪稱隱蔽到了極點。
換成方元當家作主之後,立即就將這裡布置起來,當成了第二個基地。
而有著鐵翎黑鷹,原本需要跋山涉水,奔波逾日的路程,此時卻是一片坦途,瞬息即至。
“啾啾!”
伴隨著鳥鳴與風嘯聲,鐵翎黑鷹穩穩落在地面,方元自它背上一躍而下。
撥開外面的草叢與樹枝遮掩後,一個洞穴頓時浮現在眼前,天然形成,仿佛野獸的巢穴,但再走進幾步之後,卻會發現不同。
這裡的地面比較平坦,並且很乾燥,周圍的岩壁上也沒有青苔,光禿禿一片,甚至有點反光。
方元點著火把,神色木然,走到通道盡頭,眼前又出現一片景象。
地面上一蓬乾草,周圍有著一個大水缸,一些乾糧,因為害怕被小動物取走,因此用石塊壓著,顯得很是古拙粗糙,但對於困處深山,饑渴交加的人而言,就是一處不錯的安全屋了。
“閻婆!覺得這裡怎麽樣?哦……我忘了你還未醒了……”
洞穴盡頭,又有一個裂縫,黑漆漆一片,僅能容人側身而過,往前再走數丈之後,卻豁然開朗,現出一個地下溶洞的空間。
此時在一塊青石上,閻婆的身影赫然浮現,昏迷不醒,臉上更是蒼白無比,一看就有大病在身。
方元聳了聳肩膀,取出一枚藥丸,硬灌下去,又取出金針,在她額頭刺了幾下。
“嗚……”
片刻後,閻婆低呼一聲,睜開了眼睛。
“你是……方才那惡賊?!”
看到方元之後,她低呼一聲,驚訝之意頓顯。
畢竟,無論誰也無法將昨夜那個窮凶極惡的四天門高手,與面前這個蹁躚少年聯系在一起。
“的確是我!”
方元點點頭,絲毫沒有否認,旋即就見到閻婆臉上一絲絕望之色。
“嗯,你很聰明,知道我給你看過真容,是絕不容你再離開的了……”
“可惜……以你如今的狀態,縱然是想死也難!”
為了困住這個地元境高手,方元可是煞費苦心,直接封禁內力,是理所當然,除此之外,閻婆身上還有麻沸散等各種自己布下的手段,而為了保險起見,更是直接將她渾身關節脫臼, 種種封鎖之下,恐怕縱然武宗都難以逃出生天。
“好手段!好手段!”
閻婆不愧是老牌江湖人,片刻之後就明白了自身的處境:“我歸靈宗與閣下究竟有何怨仇?要如此相待?”
“怨仇麽?”
方元摸了摸下巴:“或許還真有,我名方元,你可有印象?”
“方元?方元!!!”
閻婆臉上先是浮現出疑惑之色,旋即眼睛就瞪圓了:“是你!怎麽可能?”
林蕾月之事,她當然也十分清楚,並且也知道那個來自青葉城的小子有著幾把刷子,之前能硬拚掉重傷的宋中。
但宋中也不過只是七關武者罷了!
此時的方元呢?明明白白的四天門境界!還有那頭神駿的大鷹,昨夜在他手上,自己與一乾宗門長老毫無還手之力。
閻婆甚至覺得,在靈禽幫助之下,縱然自己功力盡複,再與寒長老聯手,也未必能留得下這人!
更不用說,對方到現在或許還沒二十吧?
如此資質,已經不是天才了,簡直就是妖孽!
“方公子……以前之事如何,老身也不想再提,隻想問一句,您與歸靈宗,是否還有和解之可能?”
閻婆掙扎著道,話語裡帶著期盼。
惹到一位如此潛力無限的天才武者,她仿佛看到了歸靈宗灰暗的未來,此時更是想盡力彌補,不論什麽條件都可以答應。
“沒可能了!”
方元搖搖頭:“這其中內情,莫非你還不知曉?”
聽到這話,閻婆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