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德龍與張東強，是同村人，自小一起長大，也一起混到了初中畢業。

　　兩人一起同過窗，一起爬過牆，一起開過襠，一起嫖過娼......扛槍沒有，但打架扛棍子卻不少。總之，除了一起坐牢沒乾過，其它的差不多都齊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一起從萬象汙水廠辭過職。

　　只不過他們剛辭職沒多久，萬象就從流言蜚語中徹底洗白，不光如此，還發展得愈發壯大，讓兩人心中又是後悔，又生怨恨。

　　兩人還有個共同的愛好——喝酒，準確地說是酗酒，每小酌必大醉。而在喝醉之後，他們就有了另一個共同愛好——打老婆、打孩子。

　　這天，齊德龍興衝衝地從家裡跑出來，找到張東強:“老張，王秘書給我打電話了！”

　　張東強聞言也是面露喜色:“真的?難道咱們能去雲鋼乾活了?”

　　王秘書，是雲鋼工業集團一位高管的秘書，兩人偶然與其認識。

　　按理說，以這兩人的水平，本來和王秘書也湊不到一起去。

　　但在得知他倆是萬象汙水廠的前員工之後，王秘書便突然來了興致，與兩人侃侃而談，問東問西，最後還留下了聯系方式，似乎頗為友善。

　　而兩人在犯愣地辭職之後，也不知是踩了什麽霉運，至今都沒能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所以，對這位王秘書，他們現在可是十分上心。

　　“不知道......王秘書說讓咱倆現在就去市區走一趟，倒沒說具體有什麽安排。”齊德龍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咱們去看看不就行了。”

　　兩人很快乘車到市區，按照電話裡的指示，找到了王秘書，然後就由王秘書領著，一路來到劉安的辦公室。

　　“這是劉總。”王秘書淡淡介紹一句，便不再多說。

　　齊德龍兩人雖然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但毫無疑問，坐在他們眼前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所以也就十分恭敬地堆起笑容:“劉總好。”

　　劉安點點頭:“聽說，你們以前在萬象工作過?都是做什麽的?”

　　“我們是在萬象乾過一段時間。”齊德龍說道。

　　“我們倆一個是水工，另一個也是水工。”

　　劉安神色如常:“那你們來說一說，萬象汙水廠都有哪些汙水處理設備。”

　　二人欲言又止:“這個好像......沒有多少設備。”

　　“沒有多少設備?”劉安眉頭一皺，“怎麽可能?”

　　“除了蓄水池、水管、水泵、儲水罐這些最基礎的，其它還真沒有多少東西。”張東強忙說道，“我們看了之後，也是十分奇怪。”

　　“那他們怎麽處理汙水?”

　　“看不懂，水泵把水送進幾個儲水罐裡之後，出來就變乾淨了。”

　　劉安聞言大愕:“還有這種處理方式，不說是生物處理嗎?”

　　張東強想了想:“這個我們不了解，不過那幾個儲水罐倒是挺特別，興許什麽生物處理的門道就在那些儲水罐上面也說不定。”

　　“沒錯，我記得清楚。每個儲水罐下面都有個可更替拆卸的容器，隔一段時間取下來，裡面就裝滿了金屬等沉澱物，處理起來十分方便。”齊德龍補充道。

　　“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怎麽設置的，簡直聞所未聞。”

　　劉安手指敲著桌面:“我還聽說，萬象汙水廠沒有什麽嚴格的保密措施，可是有這回事?”

　　“萬象汙水廠何止是保密措施松懈，

根本就沒有一點防備，連攝像頭都沒裝。”張東強說，“也就晚上會有人檢查設備是否出故障，但檢查時間也是固定的，隔兩小時一次。”　　劉安事先聽說萬象防備不嚴，隻當是稍微松懈了一些，但不曾想居然松懈到這種地步，這簡直就是形同虛設嘛！

　　就不怕泄露技術?

　　就不怕有人偷雞摸狗?

　　雖然感到一陣困惑，但很快，他的腦海裡就漸漸有了一個想法。

　　“你們兩個沒工作吧?”

　　“沒有。”

　　“那你們現在有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就是雲鋼工業的員工。”劉安說道。

　　齊德龍兩人先是愣住，隨即大喜過望，作無比感激狀:“多謝劉總，我們一定努力工作！”

　　劉安隨意地笑了笑:“現在正好就有一份工作要你們去完成，只要做得好，你們倆每人可以得到十萬元獎金。”

　　十萬元獎金！

　　齊德龍二人瞬間被震住，他們一個月最多也就能賺三千多塊錢。十萬塊，得三年不吃不喝才能攢出來！

　　兩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什麽工作?”

　　“我要你們在三天之內，將萬象汙水廠儲水罐的各方面情況， 拍成至少一百張照片，越詳細越好，然後送給我。”劉安看著他們說道，“只要做得好，每人至少十萬。”

　　齊德龍與張東強互相看了看，見對方都是十分意動，當即也不再多猶豫。

　　“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劉安點點頭:“三天之內，越快越好。”

　　張東強這時有些猶豫地說道:“劉總，我們倆手頭都沒有好的相機，要是拍得不好......”

　　劉安沒有說話，揮手就簽了張兩萬元的支票:“去買兩個好點的相機。”

　　......

　　第二天深夜，青林縣。

　　兩個人影一胖一瘦，先後下了共享單車，鬼鬼祟祟地摸到萬象汙水廠附近，脖子上都掛著一個相機。

　　“哎呀，別付款了！快過來，到這邊。”

　　“哦......”

　　齊德龍招了招手，張東強連忙輕手輕腳地湊過來。

　　凌晨兩點半，月亮被烏雲遮蔽，除了遠處的路燈之外，夜色便是一片黑暗。

　　工廠內的機器依舊運轉著一部分，隱隱有燈光和轟鳴聲傳來。

　　“現在是兩點半，下次有人檢查機器應該是四點鍾左右......咱們在三點半之前離開就成。”齊德龍看了看手表。

　　兩人來到牆邊，正準備翻牆，張東強卻忽然說道:“我怎麽有種不詳的預感......不會出什麽事吧。”

　　“能出什麽事?”齊德龍不以為意地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難道老天還能半夜把消息通知給那個姓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