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年間。邕城南寧有個私家偵探叫鐵三爺,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鐵三爺本名鐵嘯傑,早年留過洋,歸國之後回到廣西,投身行伍,跟著一個老軍閥打了幾年仗,後來李、白、黃、三人一統廣西,他便退伍還鄉,定居邕城,開著一間小小的私家偵探社來謀生。
私家偵探在當時雖然是個比較罕見的職業,但是卻不違法。鐵三爺憑著自己的精明能乾,通吃黑白兩道,幾年之間,他的這個偵探社迅速成長,成為廣西最大的私人安保公司。邕城的老百姓起初的時候背地裡都叫他“鐵三眼”,意思是他似乎比別人多長了一隻眼情,邕城的大事小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當然,“鐵三眼”這名號實在不好聽,求著他辦事,當著他的面誰也不敢這麽叫他。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把“三眼”中的一個“眼”字去掉,改成了個“爺”字。這鐵三爺的名稱就一下子叫開了。
這天夜裡,鐵三爺正在自家的書房裡品茗,突然之間,只見窗外人影一閃,跟著“啪”“啪”的兩聲,房裡的兩個電燈都被打滅了。
鐵三爺心中一驚,知道這是家中進了飛賊了。這飛賊可不是一般的盜賊,他們往往都有一項技藝壓身,來無影去無蹤,防不勝防,誰惹上了他們,都得頭疼。
鐵三爺作為當時邕城最大安保公司的CEO,家中的防備自然是比其他的地方嚴密許多。但現在這個飛賊竟然能連闖數條防線而不被發覺,可見此人身上武藝定然不俗。別的不說,就單是這份膽識,也是讓人佩服的。
鐵三爺念想致此,便跺步回到書桌前坐下。剛一坐定,借著從窗口照進來的月光,鐵三爺看見,書房的角落裡已經多了一個人。
此人身材瘦小,全身穿著一套夜行服,臉用一塊紗布蒙住,手上握著一把手槍,槍口正對著鐵三爺。
鐵三爺哈哈笑道:“朋友深夜來訪,若有所需,鐵某人定然竭力而為,卻也不必這麽快就槍口相向吧。”
那人也是一笑說道:“早就聽聞鐵三爺豪邁無比,喜交天下豪傑,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說完就把手槍收了起來。鐵三爺,在下梁追月,想必您也聽說過我的名號”
梁追月輕功了得,來無影去無蹤,號稱當時兩廣一帶的神偷。鐵三爺知道今夜的這個飛賊非比尋常,但也想不到來的就是梁追月。因此聽他自報家門,心中也不免一驚。梁追月嶄露頭角的時候,正是鐵三爺剛開始辦私家偵探社那會兒。這幾年鐵三爺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名頭越來越響,梁追月就好像和他較勁一般,也是接連做了幾件大案,江湖上的名聲竟然一點都不比鐵三爺差。
梁追月笑道:“鐵三爺不必驚慌。你我二人一個號稱神探,一個號稱神偷,正如一正一邪,一水一火,遲早是要分出個高下的。”
鐵三爺笑道:“世人愚鈍,兄弟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兄弟此次深夜拜訪,有何貴乾不妨就直說。”
梁追月說“小弟想和三爺打個賭,卻不知道三爺敢不敢接。”
鐵三爺心想這人不是個瘋子就是個賭鬼,半夜三更來找自己打賭。就問道:“哦,那你倒說說看我們個什麽賭法?”
梁追月說道“咱們兩人一個稱為神探,一個稱為神偷、要賭自然不能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樣賭個牌九、骰子什麽的。這樣吧,我這裡有一件東西,就先放在三爺這裡。咱們就賭在三日之內,我能不能把這東西盜回去。若是我能夠盜得回,
三爺你這一大家子產業就得都由我來接手。做貫了神偷,我倒要嘗嘗做神探是什麽滋味。” 鐵三爺一聽不由倒吸了一口氣,心想這人好大的口氣,也不看看我鐵三爺是誰。冷哼一聲,說“你好大的口氣,若是你盜不回去呢!”
梁追月笑道:“那小弟的所有家產就歸三爺處置,包括我本人也任由三爺您發落。”
鐵三爺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不免一陣嘀咕。心想,這小子是在跟我賭命啊。我若輸了,我辛苦創下的這些家業就要拱手讓他;我若贏了,隻怕也好不到哪裡去?誰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家產?雖說此人號稱神偷,但這種人鐵三爺在江湖上見得多了。他們的錢往往來得快,去得也快,身無分文是常有的事。梁追月浪跡江湖多年,性情必然散漫不堪,即便是三爺賭贏了,三爺也是不敢留他為己所用。況且此人在江湖上聲望甚隆,到時候是殺了他也不是,交給警察也不是,最後估計也隻能放了。這樣一來這賭局鐵三爺輸了就相當於要傾家蕩產,贏了則幾乎一無所得,這樣的賭局,誰會去賭?
梁追月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說道“三爺是不是覺得我的籌碼不夠?且看看加上這件東西夠不夠?”說著只見他從背上拿下一個包袱,放到桌子上,打開一看,整個屋子竟然豁然一亮。原來那包袱裡包著一個四方青銅古盒,盒子上端鑲著一顆腳拇指般大小的月明珠,珠子兩邊雕著兩條龍,正是一個雙龍戲珠的局。
鐵三爺平常也倒騰些古玩字畫之類的,也算是有些眼力的。他自然知道那個珠子價值不凡,再看那青銅盒子,至少也得是秦漢時期的物件,一個盒子已經這樣的了不得了,盒子裡面的東西那更是不可想象。他知道這東西要是拿到市面上,恐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梁追月笑道:“三爺覺得加上這件東西,我的籌碼夠不夠。我不說裡面裝的是什麽東西,單是這個盒子,到了市面上,那就是無價之寶。你要是接了這個賭局、這盒子我就放您這裡了。三天之內,我要是盜不回去。它連著裡面的東西就都是你的了。”
鐵三爺右手突然伸出,一把抓住梁追月的肩膀。
梁追月還未來得及反應,鐵三爺便在他肩膀上拍了幾下,哈哈笑道:“既然兄弟有此雅興,那我便陪你玩上一回又如何。”
梁追月一聽滿臉驚喜, 叫道:“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潘師爺想必早已經在外面恭候了,便請他也一起做個見證。”提高了嗓門向門外喊道:“潘師爺你說好不好?”
隻聽門外一個人說道:“不敢當、不敢當。”
這潘師爺是鐵三爺手下的主要智謀,鐵三爺的每次行動幾乎都由他出謀劃策。此人早年和鐵三爺同在一個部隊服役,乾的是參謀。退伍後便在一個學校教書,鐵三爺開了私家偵探社後,就邀他一起過來。可以說鐵三爺這幾年生意能做得這麽紅火,有一半的功勞得虧有了潘師爺。
鐵三爺沒有想到梁追月竟然能聽到潘師爺在門外壓低了的呼吸之聲,不盡讚道:“好耳力。”
梁追月笑了笑說道:“鐵不離潘,小弟也隻不過是隨便猜猜而已。天色已晚,我便不再打擾了。告辭!”
鐵三爺點了點頭,對著門外喊道:“潘師爺,送客。”
潘師爺一聲應下,只見書房的房門一開,一個矮小的儒生站在門口,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梁追月哈哈一笑,飄然而去。
眼看著那梁追月消失在了月色之中,潘師爺這才推門進到了房間之中。他一看到梁追月留下的那個盒子,瞬間大驚之色,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鐵三爺見他神情有異,趕緊問道:“師爺,為何神色如此驚慌!難道這盒子。。。。。。”
潘師爺上前仔細的看了看那盒子說道:“三爺,這回咱們隻怕是著了梁追月的道了。這盒子非比尋常,弄不好咱們這幾年打下的基業就要被它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