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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揚帆》第二十三章 舟山
戰爭年代海島生活沒有浪漫,有的只有苦中作樂。

住房曾是困擾舟山各總兵的棘手問題。各島辛苦經營幾年,如今算是擺脫了住在帳篷、窩棚和船上的臨時狀態。

官兵們自己動手,建起石製、木製房屋,用秸稈瓦片蒲葉鋪製屋,總歸有個房子住。

魯監國、張名振、阮進搶佔舟山的原因說起來很辛酸,只是因為舟山城能容納監國朝廷的官員及家屬。糧食可以靠搶,有房可住一度是魯監國最急需解決的問題。

周瑞、周鶴芝滯留在溫州三盤島的原因同樣是因為房子,三盤島上有一座洞頭巡檢司城。

舟山城沿襲自宋代的昌國州城,花崗岩打造的城牆很堅固,周長1200余丈,城牆高2丈。真算起來,彈丸海島上的舟山城已是如今大明朝殘山剩水中數得著的大城了。

魯王麾下過萬官兵家屬,這麽多人湧入舟山,城中自是住不下,下級官兵依然住在船上和帳篷、窩棚裡。有幾位高級軍官也沒有搬進舟山城中,選擇住在城外的帳篷中,與士兵們在一起。

海島物資非常匱乏,缺軍火、缺酒、缺糧食、缺船帆、缺船索、缺藥品、缺衣服。不缺的大約只有鹽和海魚,合在一起不缺鹹魚。

岱山島與其它有人島嶼一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鹹魚的腥味。

台北商船到了舟山,聯邦水手們通常會夾帶一些私貨,最受舟山官兵歡迎的是台北農村產的玉米酒。

蒸餾過的糧食酒呈淡淡的黃色,散發著玉米的清香,喝醉了一覺睡到天亮,絕不上頭。

水兵喝大了互噴是常事,台北兵嘲笑舟山兵是鹹魚,舟山兵嘲笑台北兵是肉磚。肉干是聯邦海上飲食中的著名品牌,堅硬程度堪比板磚,傳說有士兵用肉磚拍死過韃靼人。

舟山總兵聯盟裡,各鎮實力分為明顯的兩檔。

岱山島沈廷揚、舟山島黃斌卿相對較強。

沈廷揚手握南洋通商主要渠道,擁有主要的大宗物資分配權。

黃斌卿此前掌握舟山城,擁有舟山最完備的民政和手工業等配套體系。

兩家對台灣投資較早,已經有了回報。台北每年會送來新下水的戎克船、糧、藥品和其他物資。

士兵們很喜歡藥,沒藥的日子真是受夠了。剛來舟山時家裡老人女人小孩生病只能乾挺著。這兩年,沈廷揚從台北輸送過來的草藥,至少讓大家看到救治的希望。

與人數相比,物資並不充足,島上是很節約的。各鎮將官們如今也能放下架子,與士兵打成一片。血的教訓告訴將軍們,忠誠的老兵是他們手中最優質的資產,是亂世中生存下去的根基。

舟山明軍比東南沿海其他明軍的生活水平更高,更穩定,也更有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原因在哪裡。

逢年過節,長官下發一點酒是島上最開心的時刻。沈廷揚很早就注意到,每年台北運來的酒壇子數量與舟山當年戰績密切相關。

酒是維持部隊士氣的神器,酒船來得越多,舟山砍下的綠營八旗首級就越多。只可惜台北自身糧食也很緊張,無力向舟山敞開供應酒水。

黃斌卿和沈廷揚參與接應吳勝兆起義和寧波翻城兩戰,吳勝兆那次舟山船隊在該死的長江口遭遇颶風,全軍覆沒。黃斌卿的妻舅和弟弟都被韃靼人俘虜,損失慘重。

寧波翻城之役,黃斌卿率軍出擊,與韃靼定海總兵張傑交戰失利,又丟掉幾十艘船。

如果不是這兩戰,原本黃沈二鎮與其他總兵的實力差距還要大。

兩大鎮之外,舟山群島的總兵們實力大體相似,

規模都是作為核心骨乾的四五百戰兵,數千水手、領民和家屬。如王之仁的海上實力更強,船多些,陸戰力量就不如王朝先了。總兵同盟會議室位於沈廷揚的總督行署,原是岱山寺的大雄寶殿。

室內擺放一張有六張靠背椅的圓桌,沈廷揚居中面南,黃斌卿、王之仁、賀君堯、劉孔昭、王朝先依次而坐,地位高低並不明顯。

冷應與一並參會的曹雲霖、徐孚遠、張煌言打了聲招呼,坐到旁邊的位置。

張煌言不用介紹,曹雲霖原本是荊本徹的部下,投奔黃斌卿後,負責舟山糧餉。

徐孚遠曾在定海柴樓立山寨,大山裡頭養不起幾個兵,撤到舟山,現在冒險奔走於舟山和韃統區,聯絡敵後抵抗力量。

沈廷揚為人持重,大方磊落,部下軍隊絕不打糧,更兼有守序的外援,位居盟主大家都是服氣的。

總兵們就不同了。

各鎮皆有江南、浙江走私渠道,群島漁場范圍劃分中多有爭執。

實力雖有差異,誰也不會甘居下手。早年開會,免不了爭吵一番,就算勉強坐下了,心裡總是不服氣的。直到在冷應的建議下改為圓桌,會場上座次的矛盾才消失。

會議室內煙霧彌漫,沈廷揚咳嗽幾聲,皺著眉道:“請大家來是議事,不是來抽煙的,把煙熄了。”

總兵們訕笑幾聲,滅了煙鬥。

冷應心底暗歎,沈廷揚曾經也是煙草愛好者,前年大病一場,後在醫生建議下把煙戒了。

艱苦的戰爭生活讓沈廷揚快速衰老,當年那個富態的松江商人已然蹤影全無。如今的舟山盟主須發皆白,身形瘦削,臉窩深陷。

“兩封信,你們都看看吧。”

一封來自朱舜水,一封來自守序。

在座武將文化水平普遍不低,江、浙文氣重,除了出身遼鎮的王朝先,剩下幾個東南總兵均是能與文官詩詞唱和的儒將。

舟山本島的幾位要人,張肯堂、張煌言、徐孚遠、黃斌卿、沈廷揚常常聚會作詩,表達興複之志。

冷應應邀去過幾次詩會,他作詩水平一般,佔乩有輸無贏,不過每次他都帶著禮物去,煙酒茶棋琴這些文人最愛的東西輸出去得有一船了。

冷應是詩會上最受歡迎的對象,只要有時間,他也每邀必去。

當然會有人說舟山唱酬風雅,雖在流離,猶有承平故態。對諸臣和詩不是很讚賞。

冷應曾冷笑著噴回去,做詩娛樂,總比某些將軍到處搶姑娘玩好。

張肯堂、沈廷揚、祁彪佳、陳子龍、夏允彝、徐孚遠、張煌言與黃斌卿關系都很好,朱舜水更視黃斌卿為近似知己之一。

除了張煌言,這些東南抵抗運動最堅定的文臣中有許多人與張名振同床異夢,他們都看不慣張名振的軍紀。

朱舜水學位僅生員,卻是當世大儒,東南明軍中的儒林領袖,在大陸士子中有很強的號召力。

黃斌卿承製拜朱舜水為昌國知縣、題請監察禦史管理屯田事務、聘請軍前讚畫。雖僅為一個知縣,卻是掌握舟山全島民政的實權崗位。朱舜水堅辭不受,他與黃斌卿沒有利益往來,卻將黃斌卿視為僅次於四明山王翊的知己。

朱舜水曾經離開過舟山一次,那次是坐聯邦的商船去廣南求救兵。廣南阮主逼朱舜水下跪,朱舜水堅決不跪。

阮主當然未出兵,出於對忠臣的敬佩,最後免去朱舜水跪禮,另贈送了一筆儀程。朱舜水拿著這筆路費又回了舟山。

不需要師爺幕僚翻譯,總兵們互相傳閱著看完信。

朱舜水這封是留給張煌言的告別信,黃斌卿看完後只有說不出的惆悵,“蒼水公,舜水先生終是不願留在舟山?”

“舜水公執意要走,”張煌言只有無盡的歎息,“我們在此,年翁一人留不住,我們在此作何事?日本人知道了,也要取笑我等。”

黃斌卿:“舜水先生說原因了嗎?”

張煌言:“舜水公說舟山再無地可耕,張名振、阮進不能自食其力,捕魚舵梢,與劫盜無二。日糜其餉,張名振所取皆百姓血肉,打家劫舍,掠人質子勒索贖金。舜水先生決意東渡扶桑,除非舟山停止打糧,否則他不會回來。”

“沈製台,”黃斌卿道,“你就不勸勸張名振?”

沈廷揚:“勸過了,沒用。”

黃斌卿也曾打糧養軍,沈廷揚勸說後,黃斌卿中止了這種慢性自殺的行為。

王之仁:“能否請監國殿下做主?”

徐孚遠突然冷笑一聲,“寧國公,帝子在舟山毫無自由,舟山全是他張名振說了算。”

魯監國帶著個朝廷,內閣六部六科看上去一應俱全,實際都是橡皮圖章。監國朝廷內外是張名振說了算,指望魯監國勸阻張名振還不如去拜天妃。

賀君堯扭頭問張煌言,“蒼水公,我聽說你在給張名振做監軍。張名振獨斷專行,這個軍你怎麽監啊?”

張煌言苦笑道:“賀總鎮,我在名振軍中一切不問。”

“不說張名振了。張名振打糧已成積習,兵馬太多沒辦法,舟山根本養不起那麽多軍隊。”

沈廷揚擺手中止話題,“舜水公去日本也好,日本副將軍水戶藩世子德川光有心修日本史,正在延請中國名士。舜水公去了與德川幕府搞好關系,將來也許有益於我們的光複大業。”

會議暫時休息,幾個總兵走到院中抽煙。

沈廷揚在岱山寺四周築起一座石城,是他在舟山群島的根基所在。軍火、糧食全貯藏在城中。岱山堡不比舟山城大,周長僅280丈。

花崗岩砌的城牆,突出城牆的馬面墩台上列有10門紅夷炮和30多具大小佛朗機。沈廷揚如今下屬800戰兵,岱山島有領民6000余人。

岱山堡城小而堅,總兵們是老行伍,在沈軍守衛下,岱山堡防禦能力不比舟山城差。

參加會議的人圍成了兩圈。

王之仁問徐孚遠:“王翊現在怎麽樣?”

“寧國公。我們從四明山撤出了近2000人,已安置在六橫島。”

王之仁愣了一下。

六橫島雙嶼港是個有故事的地方,曾在中國歷史上留下重重一筆。中國海商與葡萄牙人將雙嶼建成東亞最大的自由貿易中心,最盛時有居民數千家。

明軍進剿,一艘葡萄牙蓋倫懸掛血旗與明軍血戰到底,掩護汪直撤退。朱紈一把火燒毀雙嶼港,點燃嘉靖倭寇大侵襲的導火索,也把中國開放進步的時間推到隆慶年。如今城寨已毀,地基殘存,王翊將從雙嶼島重新開始。

浙江曾有上百山寨,除大嵐洞主王翊、王江、馮京第,其他人全靠劫掠打糧生存。韃靼招撫令一下,這些山寨大部解散了。

張煌言、徐孚遠都曾在浙江山區立寨,兩人不願打糧,無法成軍甚至無法生存,最後隻得率殘部退到舟山依附黃斌卿。

王翊在四明山依靠上萬百姓,養活400多軍隊,堪稱奇跡。徐孚遠親身體會過那有多難。

王翊號稱有五營兵,但現實很殘酷,四明山缺糧缺軍火缺武器,不可能養出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

浙江地主團練武裝基本都倒向了韃靼人。團練給綠營兵帶路,王翊在四明山站不住腳。他自永歷二年在山中立寨,每年都被綠營兵擊破,王翊或是潛藏山中,或是在舟山避一陣,等韃靼人退了再返回重新來過。

王之仁:“撤出來也好,在海上有個基地,下次王翊再回山條件比前幾次更好。”

徐孚遠搖頭道:“王翊可能回不去了。”

“為何?”

“金礪和張傑這次是犁庭掃穴,再說四明山的百姓也耗不起了。”

王之仁微微一歎。

四明山對舟山的支援主要是聲勢上的,每次王翊到舟山,黃斌卿會贈送一些武器軍火,在戰場上效果並不明顯。綠營進山搜剿,義軍擋不住的,來回拉鋸幾次,百姓受不了。

另一邊,王朝先拉住黃斌卿。

王朝先抽著煙,他在剛才的會議中未發一言。

王朝先出身四川土司,成長於遼東戰場,純軍漢一個,對文人毫無興趣,對他來說,討論朱舜水還不如關心下今年能從浙江搞到幾船生絲花布要緊。群島只能種點蔬菜和番薯,養兵全靠走私。

“老黃,我聽說你在舟山扣了一艘船,可有這回事。”

“確有此事,那艘船是徽州富商吳成林所有。”

“我說你到底在搞什麽?海貿可是咱們的命根。”

舟山布貴糖賤,吳成林用一艘沙船,滿載棉布出海易糖,船被黃斌卿留下,隻予破船一條。

黃斌卿尷尬地道:“老王你知道,韃子定海總兵張傑、金衢總兵馬進寶、吳淞水師總兵王分別在定關、台州和松江積蓄戰船水兵,有分路進犯舟山之意。我扣下吳成林的船,給他空白赦書,意在請他聯絡山中的義師。”

“空白赦書沒半點用。老黃你可別犯渾,似你這般竭澤而漁,誰還敢來做生意?趕快把船貨還給人家。”

“沈廷揚說的跟你一樣,唉,我回去就把人船都放了。”

王朝先早就看不慣黃斌卿的一些做法,如果不是黃斌卿主動讓出舟山島,王朝先已決定與張名振聯手武力解決黃斌卿。

抽完煙,總兵們回到會議室,討論第二個議題。

沈廷揚直接道:“守序執政官來信,請我們向廣州增援船隻。我先表個態,船一定要派,各家說說能出多少船?”

黃斌卿一笑,“我出80艘船。”

王朝先詫異道:“你總共只有90艘海船,剩下那些8槳16槳的貨可出不了遠門。”

黃斌卿笑而不答。

賀君堯、王之仁聽了,若有所思。

沈廷揚點點頭,“明輔你決定了?”

“是,我無意再與張名振相爭,普陀和朱家尖二島養不了我的部屬。打糧既非我願,不如去婆羅洲吧。”

劉孔昭抬眼看過來,“你全軍都走?”

黃斌卿:“普陀有四座寺廟,朱家尖島可以種點蔬菜番薯,我算過,最多留兵500,領民2500。其他人我都帶到婆羅洲。”

王之仁、賀君堯對視一眼,“黃帥,我們與你一起走。”

王朝先怒道:“你們也要跑?”

賀君堯不理他,“我留兵250,水手領民1500,戰船15。”

王之仁歎氣,“誠意伯,你一直說小長塗山太小不夠住,我把大長塗山讓給你了。”

沈廷揚略有些詫異,“寧國公你全師走?”

王之仁:“我與賀帥商議過了,大瞿山有堡有炮,我也留一半兵,水手領民1500,與賀帥的人同守大瞿山。來舟山的移民越來越多,全堆在島上也不是辦法。”

在沈廷揚支援下,舟山稍大一點的島嶼幾乎全被佔領,5鎮和很多小股明軍分島而守。 移民越來越多,糧食缺口也越來越大,運人走是必然的事。

三鎮明顯私下有聯絡,做出的決策基本一致。留下大炮軍火和基本的守軍,其他人南航古晉。

沈廷揚會前已知道他們的決定,他沒有立場勸阻。沈廷揚有花東作為後備基地,他們只有古晉。

劉孔昭:“三位將軍,我留在舟山,犬子就拜托幾位照料了。”

劉孔昭也會轉移一部分領民,不過他自己不走。

“王將軍?”

賀君堯提醒王朝先。

“我便是想走也沒那麽多船。”

“同僚一場,我幫你運些人,古晉是我們未來的希望,現在的投入幾年後就是十倍返還。”

王朝先默認了。

數日後,舟山240艘海船揚帆南下。

沈廷揚出100艘船,他沒有運人。

徐孚遠、曹雲霖堅決離開舟山,隨黃斌卿走。

王之仁的船隊中,水師遊擊戎大帥回望慈溪所在的方向。

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親吻家鄉的土地。

注1:依托舟山與大陸做蔗糖走私生意本是我的腦洞,這兩天翻翻書歷史上還真有。徽州人吳成林與舟山的生意在1646年。再次遺憾,史料對這些真正重要的東西記載太少太少,吳成林只有短短幾句話。想來那一定是個很好的冒險故事。

注2:房地產很重要。王朝先身為大將,住在帳篷裡,舟山居住條件可見一斑。

注3:朱舜水東渡日本是在1651年,原因正是受不了明軍打糧,加快進度一並說了。

注4:今天多更一點,明天可能要請假,汗。沒喝高我一定不斷更。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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