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龍離開了格拉維納辦公室,這一個月的假期他並不打算都在家裡閑著。回家後花了幾天時間將思路修正一番,他就去了塞維利亞,即便海軍不同意,他也想換種方式實現目的。
跨上一匹矯健的安達盧西亞馬,順瓜達爾基維爾河岸逆流而上,凱龍找到了停靠在塞維利亞港的聖奧古斯丁號,受了嚴重損失的船艉遊廊在遠處就能輕易分辨出來。
航海官阿佐尼亞熱情接待了他,這位航海官的年紀也不大,把凱龍接到了他位於聖奧號艉樓最上層的艙室。在大蓋倫船上,船長的艙室最好,佔據了次上層艉樓的艙室。航海官作為船上的二把手,艙室一般位於船長樓上。
阿佐尼亞給凱龍倒上了一杯來自新西班牙的龍舌蘭,“尊敬的凱龍.塞拉船長,十分歡迎您來到聖奧古斯丁號。感謝您在佛羅裡達海峽對我們的幫助。”
凱龍端起酒杯淺淺抿了一口,“航海官先生不用太客氣,在佛羅裡達海峽我只是盡了一名王國海軍的義務。倒是你們,靠港後有沒有測算過,聖奧號上的貨物損失有多大?”
阿佐尼亞輕輕晃了一下酒杯,略微思索了一陣,“其實海盜大多數的攻擊都隻給聖奧號的船身造成一些破損,這並沒有什麽,但他們有三枚炮彈打進了艉樓,沿著船長室豪華空曠的走廊打進了貨倉。除了砸碎一些老板喜愛的宗教雕像外,順便破壞了一些絲綢和瓷器……”
“請用裡亞爾來描述吧。”
“以塞維利亞港的物價衡量,大約15萬裡亞爾。”
“這麽說,損失超過了埃斯特萊雅號的造價。”凱龍注視著玻璃杯裡金黃色的酒液,“航海官先生,我可以叫你阿佐妮亞嗎?你叫我凱龍就好。”
“當然可以。”對阿佐妮亞來說,與一位海軍艦長處好關系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阿佐妮亞,現在我有一筆生意希望能與你的老板談談。我這裡有一份計劃書,請幫我遞給你的老板。”
阿佐妮亞的老板是安達盧西亞商人集團的一員,現在正是重商主義在歐洲大行其道之時。這個商人集團實際控制了塞維利亞的西班牙印度等地貿易署,對馬德裡直屬國王的西班牙印地院有著極大的影響力。
阿佐尼亞很詫異,作為海軍艦長,凱龍在西班牙社會上的地位並不低,但距離他老板這種層次的跨洋商人差距還是有點大,不知他能有什麽生意可以和老板談。
帶著疑惑,阿佐妮亞翻開了凱龍的計劃書,越看越是吃驚。
“你打算成立一家私掠公司專門對付海盜?”
凱龍信心滿滿,“我們成立一家公司去打擊巴哈馬的海盜,為此我需要得到印地院授權的文件和古巴島上的一座完全屬於公司的港口。這並不是辦不到,據我所知,古巴島上人煙稀少的港口多的是。你的老板如果幫我疏通印地院的關系,我可以與他分享2成的戰利品。”
“除了所需要的審批文件,現在你都有些什麽?”
“我準備投入全部家產,並且聯絡了幾個有興趣的朋友,資金量雖然不大,可我有辦法能搞到一艘軍艦,不是那麽新,但好好維護一下還是足以壓製海盜的小船。”
阿佐妮亞指著計劃書上的一頁,“凱龍,我不懷疑你能搞到軍艦,可你我都知道巴哈馬群島有多大。一艘船遠遠不夠,你在計劃書上也寫了,至少需要兩艘三桅炮船和三至四艘輕型縱帆炮艦,每條都要有壓倒海盜單桅斯魯普的火力。
這起碼要招募600到800人,投資太大了,沒有商人會同意。” 凱龍一口喝完杯中的龍舌蘭,雙手撐在桌子上,站了起來,“阿佐尼亞,王國現在面臨的戰爭壓力太大了,無力過多顧及加勒比海的局勢。英國法國荷蘭丹麥,不管他們是否與王國處於戰爭狀態,他們的目標都是一致的,從王國不再健壯的身軀上割肉吸血!巴哈馬的海盜,你我都應該意識到,則是他們入侵的先鋒。我們必須做點什麽來改變這一切。”
阿佐尼亞,我在計劃書裡寫的是理想中的配置,我必須這麽寫,這樣才會有希望得到更多的支持。事實上,即便只有兩艘船我也準備乾。”
“阿佐妮亞,我是為了天主教陛下和王國才這麽做,但如果我們把事情做的更好一些,這卻也是發財的一條路,我相信肯定會有感興趣的商人。”
阿佐尼亞被凱龍的演說震驚了,“凱龍,我會幫你把計劃書遞給我的老板。我不知道能不能拿下港口,但印地院的私掠批複我想沒有太大問題。”
阿佐尼亞朝凱龍伸出手,“另外,算我一個。近些年我跑過幾次西印度,倒也有些積蓄。”
“歡迎之至。”
阿佐妮亞提出了他入夥的第一個建議,“對於海盜俘虜的處置,我覺得計劃書可以補上一條,哈瓦那的檢審庭應該給於主動投降的海盜以赦免狀。這樣不僅可以從心理上瓦解海盜的團隊,也可以用投降的海盜補充我們的人手,可以節約部分投資。”
隨著阿佐妮亞的入夥,凱龍的計劃具備了更高的可行性。兩人商量好分頭行事,阿佐妮亞主跑西班牙印地院的文件批複事宜,凱龍去設法搞定一艘海軍戰艦,同時兩人還都有招商引資的任務。
凱龍這邊進行的比較順利。他有個好兄弟在加的斯海軍軍械局,其實這時代的風帆戰艦貓膩極多。木材畢竟是一種脆弱的材料,撞擊、船蛆腐蝕、下水後龍骨彎曲,都決定了一艘木製戰艦的壽命都很短,通常只有幾年,維護得當也不過只有十幾年。
在英格蘭, 後來為了欺騙議會撥款,海軍部經常會頂著舊艦的名字用維修的名義建造新艦,給很多外人造成木製軍艦壽命很長的印象。而反過來的操作也比比皆是,將堪用的戰艦大修或是乾脆以廢品的價格賣掉,也是海軍撈錢的不二法門。
格拉維納抽調巡航艦組成私掠艦隊的建議被海軍部擱置了,海軍部的回復是打完決戰再議。現在當他看到軍械局上報的埃斯特萊雅號受船蛆嚴重破壞,不堪使用,建議報廢的報告會心一笑。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難度比較大的是阿佐妮亞的工作,他的老板對凱龍的計劃書也起了興趣,抱著試試看的心情,將之報給了印地院,不過也沒有刻意找人協調。本來印地院作為西班牙殖民帝國管理海外土地的最高政府機構,根本不會關注一個小小船長的報告。
湊巧的是,隨著巴哈馬海盜在向風海峽的肆虐,新西班牙副王和秘魯副王上報的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給了印地院很大壓力。讓國王出錢去解決這個問題根本不可能,印地院的老爺們這才想起來凱龍這個由民間機構對付海盜的計劃。
印地院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了凱龍需要的文件,比凱龍想象的還要齊全,任命他為古巴東部薩馬港的最高長官兼當地陸海駐軍司令。
準備齊全後,凱龍與阿佐妮亞趁著夜晚由大陸吹向海上的離岸風悄悄離開了瓜達爾基維爾河口。他現在擁有三艘巡航艦,兩艘單桅縱帆船。
印地院的老爺們說,既然凱龍準備的是私掠行動,那麽官可以給,工資卻沒有。凱龍拿到的是一個公益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