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植耐心等了半天,助理無功而返。
“還是不肯?”鍾植難免失望。
“是沒有機會。他們今天在病房裡開PARTY,是那個病人生日吧,胡小姐,她,……”
欲言又止的,鍾植感覺很不好,“她怎麽啦?”
“她被擁在人群最中間,我們無法接近她。”
“那家夥蘇醒啦?”
“沒有。”
“誰替他吹生日蠟燭?”
助理沒有回答。
“那麽,切蛋糕也是她吧?”
助理繼續不答。
“人很多嗎?”
“浩浩蕩蕩幾十口呢,這家人親戚真多啊。”
鍾植心裡特別空落。“今天是周六吧?”
“嗯!”
“這家人真神經!在病房開什麽生日PARTY!”鍾植罵了起來,身邊的人隻得聽他發泄。
過了一陣子,他又問道:“明天,也不能接近她,對吧?”
“當然,保羅說一般這樣的時候,那家的老頭子和老太婆就會全天都在。”
保羅是哈德的朋友,是威爾仕醫院的院長,鍾植上次能夠出入馬修的病房,全是扯著哈德的大旗。
“那麽,他們家呢?她住哪一間房?”
這個問題他得到了答案,他的手下們搞到了一張非常精準的黎府地圖。他打算再次夜闖。但是,後來他改變了主意。
周日一如既往是胡心宇最難熬的日子,主要是因為黎以阡夫婦通常都會全日陪著馬修,而她則要被夾在倆人中間,周身不自在地陪著。
黎以阡說要幫親自幫馬修修面,轉眼把馬修塗得滿臉白沫沫。胡心宇在旁邊站著正猶豫著是不是避開,黎以阡突然把剃刀塞到了胡心宇的手裡,對胡心宇說:“丫頭,你來吧,這樣,馬修會感到幸福的。”
胡心宇冷不防,又中了黎以阡一招。這一次她決定不再讓步,她把剃刀往旁邊一放,盡量平和地正言道:“我對馬修,還沒有親密到可以幫他做這些事的程度。”
之前她握過他的手,有時是應黎以阡的要求,也有胡心宇因為緊張,怕他死去,下意識地的緊拉著他,而,自他轉危為安以後,她就不好意思再做了————這是她能容忍的倆個人的距離的最小尺度。她現在對自己的定義仍然是有距離的在他身邊,保護以及守望。
“你這丫頭!”黎以阡當然不習慣胡心宇公然抗拒他,他正要發作,浩浩蕩蕩地進來的一群人恰恰好地解了胡心宇的圍。
保羅院長領了七八個醫護人員走了進來,說是今天一個路過此地講學的心腦科專家,特地趁了空來給馬修會診。黎以阡忙著站走過去以主事人的身份接待,朱利葉則用毛巾快速把馬修臉上的白沫擦盡以供這個專家團觀診。
胡心宇剛才從一個僵局中解脫出來,正要稍稍松口氣,幾秒鍾內她又重新陷入惶惶不安中,因為這個專家隊伍中她看見了鍾植,鍾植大模大樣的混在裡面,白卦白帽子,胸前還掛個聽診器。
胡心宇很緊張,她自一認出鍾植就陷入了高度緊張狀態,她眼睜睜地看著他濫竽充數、混水摸魚,混跡在這一大幫的專家醫護中間,把馬修這搓一把,那掐一把的,心裡焦急卻又做聲不得。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馬修和鍾植的接觸點上了,以致於一屋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專家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黎以阡夫婦又怎樣應答以及他倆到後來又為什麽和那一群專家一起走消失了都一概不知。
房間裡只剩下三個人時,鍾植叫了她一聲:“胡心宇!”
胡心宇又換了一個角度緊張,她緊盯著門口,眼角的余光掃著鍾植,沒好氣地說道:“你來做什麽?”
“來做什麽?來給你看一下,我好起來了啊!”
胡心宇飛快的望了一眼那張神氣活現的臉,心裡多少有些安心,不管怎樣,他好起來了啊!已經做了決定,將他舍棄,就能不再與他有任何往來,這是胡心宇的處事原則。所以,盡管他連日來派了人遠遠地跟著她,胡心宇還是做到了無視,他甚至還派他的助理前來,說他生命垂危要和她說話,胡心宇相當慶幸自己當時穩住了自己,沒有上他的當,要不此時,他一定會認為,他還是有希望的。
“聽著,我不允許你再住進他家!你趕快給我搬出來,我替你租了一間酒店。”
一句話給說得胡心宇面似火燒,梗著脖子給了對方一句:“關你什麽事!”
“就關我事。我支持你對他負責,行了吧?我給他請最權威的醫生,幫他診治,另外,”鍾植說到這裡,兩隻眼睛直直的盯著胡心宇,說道:“我也給他請最好的護理——我要接你走,我的未婚妻整天守著別的男人,換你是我,什麽滋味!”
胡心宇抓住他的話尾說道:“誰是你的未婚妻!少胡說!”
“你是!”鍾植說著,從衣兒裡掏出了胡心宇的鑰匙,“連心都給了我,還不承認?!”
胡心宇站著, 那日結帳離開,未卜的前程,凌亂的思緒,所做的一切坦露出她心底的秘密,事實真實存在,她無從抵賴,只是這愛已經失去了滋生的土壤。她又很無奈。
“胡心宇,聽著。他變成這樣不是你的錯。就算是你有錯,也讓我來替你承擔吧,讓你的男人來承擔。”
胡心宇望著鍾植,他的話讓她感到有點點溫暖,只是眼下的事,哪有他想的那麽簡單,她走不了!從一開始的她不肯走到現在她走不了,中間有許多周折,不堪言!
“相信我,胡心宇。今天這個史蒂芬博士,就是我私下裡安排的,他是當今最具聲名的心腦科專家,以後我還會安排其他任何隻我知道的有經驗醫生來給他治療,我向你保證,他得到最好的護理和醫療!他的康復只需時日!”
“原來是這樣。”胡心宇睜大眼睛,不由自主的說道:“謝謝你!”
“胡心宇,你還沒答我呢,跟我走,離開這裡,好嗎?”
可能嗎?胡心宇自問,又自答了:“不可以,我不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難道這些安排還不夠?”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你還有什麽理由?”
鍾植他不知道,胡心宇又極力想掩著蓋著。
“怕這家的老頭子?他敢攔你?”
“你都說什麽呀!我自己按我的意願做我自己要做的事,我不受任何人牽製。”胡心宇說著,眼睛匆忙瞟了一下靜躺著的馬修。她說錯了,馬修啊!她受了他的牽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