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之前分開的位置,並沒有人在那裡,大約等了一個多小時後,才陸陸續續有獵手回來。
太陽要下山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回來了,每個人都多多少少有些收獲,背上背著不少東西。
回到村子裡時,家家戶戶都已經升起了炊煙,小孩和老人們都聚在村口,等待著父親或兒子的歸來。
於野因為知道哈曼德是雪狐變幻成的後,也不用去住之前的那個小木屋了,被辛吉安排了一個稍微好點的地方點了點。
辛吉是雪狐的名字,在路上二人就再度聊了一些,於野也因此知道了很多關於窟盧塔族的情況,也知道了哈曼德孤身一人,沒有親人。
晚上的時候,於野被辛吉叫了出去,然後他就看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集了很多人,基本所有窟盧塔族的人都到場了。
辛吉此時依舊是哈曼德的模樣,他看到於野過來了,立馬大聲說道:“他就是那個外來人,想必大家已經見過了。”
“見過了!”
很多人都開口應道,於野之前在村子裡轉了好幾圈,幾乎所有人都看到過他。
“現在經過我決定,他將留在族裡,居住一段時間!”辛吉表情嚴肅的說道。
“這怎麽行!”
“族長!”
窟盧塔族人一時間大驚失色,紛紛出言阻止,族裡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自從決定隱居後,族裡可是一直與世隔絕。
“大家不用擔心,其實我早就想讓大家接觸一下外面的世界了,老是這麽隱居不是辦法,我們應該改變這種局面!”
“怎麽改變?外面的人都想要我們的眼睛!”一個族人說道,他們的眼睛是惹來災禍的源頭,根本沒有辦法解決。
“所以才要改變,這麽多來,我們族人的數量越來越少,這樣下去,即便沒有外來的威脅,我們也將走向滅亡!”哈曼德語氣沉痛,手隨著話語狠狠的握在一起。
寂靜,時間仿佛一下子定格了一般。
從沒有人把這個問題這麽赤.裸.裸的說出來,大家都心知肚明,可全都選擇了自欺欺人,寧願一直下去也不想去承受那未知將帶來的危險。
於野平靜的轉頭四視,他看見所有的人都不再說話,無論是之前反應激烈的年輕人們,還是態度克制的老年人。
種族存亡...這個問題實在是來沉重了!
可是他們又何嘗知道,更加嚴峻的未來正在等待他們,他們所要思考的已經不是種族怎麽延續了,而是如何才能在一個月後活下來!
於野不知道結局會如何,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阻止這件事發生。這件事情所帶來的深遠影響,不是他這隻蝴蝶可以承受的住的。
“看來大家都明白了,我讓他留下來,是想讓他告訴我們外面世界的一切,希望大家以後可以像親人一樣對待他!”哈曼德說到這裡,用手指了指於野,示意他走到自己身邊。
於野走過去後,哈曼德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用那滿是深意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手掌重重的往他肩膀一拍。
於野眼都沒抬,他知道對方的意思,用平淡之極的語氣說道:“我叫於野,希望以後大家能多關照。”
這是窟盧塔族人第一次知道於野的名字,也第一次發現這個人似乎和其他人不同,表情好像永遠不會變化。
酷拉皮卡站在艾德旁邊,看著哈曼德族長健壯身軀右邊的瘦削身影,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不知為何,
他感覺心中莫名的多出了一些東西。 酷拉皮卡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時的情緒,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這一幕可能他永遠也忘不了了...
……
之後的一個星期,於野充分的感受到了窟盧塔族人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過慣了現代式的生活,乍一與科技絕緣,還真的有些不適應。
可當最初的幾天過去後,那每天填滿時間的各種事情又讓人覺得十分充足,而於野正好骨子裡又有閑不下來的屬性。
所以當半個月後,他出現在窟盧塔族的小路上時,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會向他友好的打聲招呼。
“是於野啊,今天學的怎麽樣了啊,有沒有打到獵物?”
“晚上記得來我家吃飯啊,我家那小崽子天天和我嚷嚷著讓你說一些好玩的呢!”
“有空我教你兩手,你啊,身子骨還是太弱!”
一旦和於野弄熟了,就知道他這個人從骨子裡透出的善良,雖然話不多,臉上的表情也從來沒有,但就是讓人願意和他相處。
於野也因為這種生活,漸漸的有些忘了將要到來的危險,整個人變得放松起來。
直到酷拉皮卡來找他,告訴他自己今天的見聞後,他才猛然驚起。
“翁大叔他...翁大叔他...”酷拉皮卡眼睛通紅,忍不住撲到於野懷裡。
經由半個月的相處,酷拉皮卡和於野的關系已經非常好了,酷拉皮卡平時沒事就會來找他,按照酷拉皮卡的說法是來學習外面世界的知識,但在他眼裡,就是純粹的小孩子貪玩罷了。
輕輕的撫著酷拉皮卡的後背,於野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傷心。
今天傍晚狩獵隊回來時,有一個人是躺著回來的,因為隊伍遇到了一隻魔獸,即使有哈曼德在前面擋著,依舊還是有人受傷了。
“他可能以後都不能再打獵了。”酷拉皮卡聲音哽咽,翁大叔的腿被魔獸打斷,以後都好不了,他的本領是那麽高,還教過自己...
“別難過,打獵是有危險的,這我們都知道,翁大叔隻是腿不能走了,以後照樣還能教我們東西。”於野並不會安慰人,也沒有安慰人的經歷,所以他此時的安慰顯得有些笨拙。
“我...我...知道,可還是很難受。”酷拉皮卡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這一刻顯得是如此無助。
於野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他知道這些隻能靠時間去解決,等年齡到了自然能看開。
酷拉皮卡大概哭了有五分鍾,而這五分鍾內,於野就這麽默默的站著,讓酷拉皮卡一直靠著他。
“我好了...謝謝你,於野。”酷拉皮卡擦擦眼睛,此時收拾好情緒的他,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沒關系。”於野嘴角動了一動,似乎想笑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
他是孤兒,從小沒有和人親密相處過,而在窟盧塔族的這一段時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讓他覺得每一天都十分美好。
也因為這樣,他那張萬年不變的面癱臉,似乎也漸漸的起了些變化,似乎不再是一成不變。
“嗯~對了,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嗎?”酷拉皮卡沒有在意於野的表情,反而邀請他去吃飯。
“不了,哈曼德族長讓我晚上在他那吃,說有事和我說。”
“那好吧,不過你記得有時間一定要去我家吃飯哦,我爸爸想和你聊聊呢!”酷拉皮卡說完就推開門走了,又恢復到平時精神的模樣。
酷拉皮卡走後,於野也沒待幾分鍾,等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去了辛吉那裡。
到哈曼德家裡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你來了。”辛吉笑著說道,他沒有變回自己的樣子,在村子裡的時候,他永遠都是保持著哈曼德的樣子。
於野點點頭,在辛吉的對面坐下,他知道對方今天找他來是有事要說的。
“先吃飯,我們邊吃邊說。”辛吉說了一聲後,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他本人規矩很少,基本不約束於野。
於野也餓了, 也沒客氣,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你在村子裡也有半個月了,感覺如何?”嘴裡正吃著東西,辛吉有些吐字不清。
“……,挺好的。”於野不同,他是先把嘴裡的東西吃完後再說話,不過他咀嚼的速度很快,所以不會讓人感覺等了很久。
他說的簡潔,幾個字就結束了。
辛吉等了半天,發現於野後面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後,差點一口血吐出來,感覺胸口悶了一口氣。
在他心裡,於野哪裡都好,就是這點不好,雖然已經知道他話少,但是關鍵時候來這麽一出,著實讓人鬱悶!
“能不能說具體點?”辛吉有些無奈。
“哦...大家對我都挺好的,這裡的生活也很好,我很喜歡。”於野面無表情的回道,然後默默的將手中的碗筷放下。
他吃飯很快,已經吃完了。
“又不說了。”
辛吉無奈,突然感覺自己今天晚上就不應該把這家夥叫來,完全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你這樣讓我怎麽說...好吧,其實我是想告訴你,你應該去學學狩獵技巧了,你現在已經有這個資格了。”辛吉調整好情緒,將今天晚上的目的說了出來。
於野的頭突然抬了起來,說實話,他一直在等這句話。
現在留給他的時間隻有半個月了,如果再遲點,他就完全學不到任何東西。
“我要和誰學?你嗎?”
“不,你去和艾德學,我已經告訴過他了。”辛吉搖搖頭,告訴於野自己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