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九天過去。
這九天裡,王錚的生活和往日沒什麽兩樣。
白日裡足不出戶的在住處拿著紙幣在寫寫畫畫,也不知道寫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晚上基本上就是修煉內功真氣,一身的傷勢也都在這九天裡好了個七七八八。
對於外面那基本上算是席卷了太華宗的種種言論,王錚都仿佛事不關己一樣漠不關心。
挺好的,一切都挺好的。
只是王錚心裡堵著一團鬱結之氣,它仿佛堵在了氣管裡,連呼吸都不自在。
白兆雪小八婆要成親了,那個張口老娘閉口老娘的女子,那個為了一些晶幣和王錚橫眉豎眼的女子,那個在拍戲時,在陽光下蹦蹦跳跳的女子……
很難想象她嫁為人妻後是什麽樣子,很難想象一個愛笑愛玩愛鬧的女子,以後只能溫柔賢淑的坐在家裡,連內院都不能出,從此安靜的相夫教子。
一個那麽熱愛自由的女子,她……願意過這樣的日子嗎?
白兆雪像極了林月如,但偏偏項天寒和李逍遙八竿子關系也打不著,甚至連個配角都算不上。
…………
砰!
房門被粗魯的踹開。
一身魔法師長袍的白兆雪喘著粗氣站在門口,雙目紅腫地盯著王錚。
王錚呆了片刻,歎道:“你什麽時候才能斯文點,都快嫁人的姑娘了,要知道你以後可是皇親國戚了。”
白兆雪眼圈泛紅,咬著下唇道:“王錚,我是來找你的。”
王錚楞了:“你要和我私奔?你覺得哥們的心性像是能熱情不退的人麽?”
白兆雪聞言,破涕為笑:“私奔?老娘瞎了眼才和你私奔!”
“明天不是你去京城的日子嗎?你跑出來做什麽?”
爆照學凝視著他,美眸一眨不眨,漸漸的,眼眶蓄滿了淚水,終於如斷線的珍珠,碎裂一地的晶瑩。
白兆雪黯然歎息,他的心緒很亂,喜歡或同情,疼惜還是不忍,這些複雜的情緒到現在他也沒理順。
“王錚,我最近想了很多。現在我快離開這裡了,估計再也不回來了。所以我想見見你,然後再告訴你兩句話……”
“……第一,我不願成親,特別不願和項天寒成親,項天寒不是好人,整個太華宗的人都知道。”
“……第二,我一直相信你,哪怕你說天上的太陽是方的我也信,王錚,你一直是個有辦法的人,只要你願意,你一定能讓我這場婚事辦不成,你……願意嗎?”
白兆雪灼熱的目光,裡面充滿了名為希望的光彩。
王錚垂著頭,默然不語。
白兆雪等了很久,終究等不到她想要的回答。
閉上眼睛,任淚長流,白兆雪忽然發覺自己的天空好像一下子昏暗了下來,那最後的一縷光也因為這個在她認知中屢屢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男人的沉默而消散不見。
“王錚,我記得你在和靈兒師妹拍吻戲的時候,曾經這樣對靈兒師妹說過。
有生之年,你有沒有做過一件瘋狂卻不讓自己抱憾的事?”
白兆雪雙目無神看他,他離她很遠,如同隔著滄海的霧氣,遙遠而模糊。
“罷了,我走了。”
暗香漸消,伊影無蹤,屋子裡只剩下幽幽的歎息繞梁不絕。
房間中,王錚仍保持著姿勢不動,時間緩緩流逝,他卻仿佛化成了一尊沒有思想沒有喜怒的雕塑。
白兆雪離去時,那沒有了感情和希望的話語一直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有生之年,你有沒有做過一件瘋狂卻不讓自己抱憾的事?”
做過嗎?
捫心自問,他一直活在理智和摸爬滾打當中,兩世為人,從沒乾過一件瘋狂的事,也許……這是第一件吧。
王錚盯著門口的地板,那裡有一個女人無助而又絕望的兩滴眼淚。
地板上早已化開成一團微小的水漬,可他心裡卻仍覺得鹹鹹的,苦苦的,那兩滴淚,滴在了他的心上。
王錚癡癡的看著那團水漬,無聲地笑了。
重活了一世,完成前世當一個明星的夢想,還擁有了超凡的力量,我還怕什麽?這世間有什麽東西值得我怕?
大不了,轟轟烈烈的死了就是了!
不瘋狂一場,怎麽對得起第二次青春年少?難道還像前世那樣,只能在記憶裡留下三兩件抱憾終身的事嗎?
…………
門口傳來腳步聲,恢復了太華宗打扮的趙子墨沉重的歎息響起:
“我在門口聽了很久,導演啊,不得不說,你真是鐵石心腸,那麽美的女子放下臉面求你,你仍巋然不動,嘖嘖……你成佛了。”
“佛斷得了凡心,我斷不了。”王錚緩緩搖頭。
趙子墨斜眼瞧著他:“白師姐明日便要去京城了,你呢?你打算怎麽辦?”
王錚沉默許久,忽然歎了口氣:“我能怎麽辦?我只是個先天武者而已。”
“你是讓我去搶親?還是讓我說服白兆雪那小八婆逃婚?還是讓我說服宗門硬剛皇族?”
王錚的眼睛中寫滿了哀傷和無奈。
趙子墨瞪大了眼睛,語調一下子拔高了:“我問你打算怎麽辦!”
王錚苦笑一聲,沒有正面回答趙子墨,反倒是話鋒一轉:
“最近有個新劇本,不知道老趙你有沒有興趣?”
趙子墨一臉的不可置信,用近乎是咆哮的聲音吼道:
“還拍戲呢?這個時候了你還拍戲了?整個劇組,就你和白師妹的關系最好,這個節骨眼了,你他媽的還想著拍戲呢?”
王錚沉默不語。
趙子墨深深的看了一眼王錚:“算我看錯你了。”
說完,趙子墨轉身便走。隨他一起而去的,是一群原本仙劍劇組的內門弟子。
而東方靈兒則是出現在趙子墨剛剛出現的位置, 美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仿佛是第一次認識王錚這個人:
“王師兄,我知道你什麽都做不到。就連我爹和我也同樣做不到,但是你連最起碼的關心都沒有嗎?腦子裡還想著拍戲?出名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
失魂落魄之間,東方靈兒眼泛淚光:
“你不再是那個會說這麽危險的事交給男人去做就好了的王師兄了。你是個懦夫!你是個隻想著出名的懦夫!”
說完,東方靈兒扭身便跑了出去。又是一滴晶瑩的淚水滴濺在地板上,讓那已經快蒸發的眼淚再一次清晰起來。
王錚神情一直保持著哀傷,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良久過後,王錚的忽然淡然一笑:
“是啊,這麽危險的事情,交給男人去做就好了。最好還是那種無牽無掛的男人。”
白兆雪,項天寒,很對不起,你們的婚禮,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