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伴隨一聲輕響,小箭精準落入壺中。
“又是十投十中。”
周圍傳來一陣竊竊私語:“這人的投壺,真準啊。”
“是啊,這已經第三輪了。
是三十投三十中,他至少賺了兩百貫。”
投壺,只是一個小遊戲。
在青溪館,這種遊戲大都是讓人放松心情的調味品。不過也正因此,參與的人有很多。雖然每一輪的賭注都不算高,可架不住參與的人多,這賭金自然也就多了。
高余擁有專家級的投擲技能,這種小遊戲對他而言,不過小菜一碟。
三十投三十中的驕人戰績,讓他收獲不少。只不過,他有些厭煩了……投壺這遊戲耗費的時間多,收益卻少,並非他所願。二百貫聽上去不少,實際上不算太多。
關鍵是,花費的精力和時間,非他所願。
所以在投出了最後一支小箭後,他搖了搖頭,一副意興闌珊的表情。
“這遊戲,不好玩!”
跟隨在他身邊的侍者名叫黃愛,聞聽之後,忙躬身道:“郎君若是不喜歡這等遊戲,可以換其他遊戲。”
“不過幾十貫輸贏,無趣!”
高余撇了撇嘴,一副提不起興致的模樣。
他對黃愛道:“我想上二樓看看,不知要什麽條件?”
“哈,郎君想上二樓,只需錢兩充足即可……方才郎君已經贏了兩百貫,當然不成問題。”
“二哥,咱們上樓去?”
武松對這種喧鬧的環境,有些不太適應。
同時,他本就身材魁梧高大,在人群中極為醒目。加之跟在高余身邊,伴隨著高余這三十投三十中,也使得武松成為焦點所在。被一雙雙眼睛關注,有些不太舒服。
其實,武松想走。
不過高余既然要留下來,他也不好開口,於是點頭道:“就依九哥的心意。”
“我們上二樓。”
高余說完,就讓黃愛領路,順手還丟了一貫錢給他。
黃愛頓時心花怒放,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介紹二樓的情況,還非常體貼的詢問,要不要姑娘陪伴。
高余是無所謂,但是他看得出,武松有些抗拒,也就沒有勉強。
自有人把那二百貫賭資換成了籌碼,放在托盤裡。黃愛看得出,武松對姑娘不感興趣,但高余卻是一種典型的浮蕩浪子的性子。所以,在上樓之前,他還是找了一個看上去年紀不算太大姑娘,並讓她捧著托盤,跟隨在他們身後一起上樓玩耍。
高余沒有拒絕,反而拿了一枚籌碼,丟給了那托盤錄事。
一樓的關撲,大多真金白銀。
畢竟錢少,沒必要使用籌碼;可若是上了二樓,就必須要使用籌碼了……這二樓的賭資,最少也要一貫。如果用銅錢,太重;若是用錢引,又不好計算,所以都同意換上籌碼。一枚籌碼,價值一貫。這賭資增加,賭客的數量,也就隨之變少。
所以二樓的賭客,明顯要少很多,也清靜許多。
“九哥,咱們回去吧。”
看那些賭客們,十貫二十貫,乃至於百貫的下注,武松這心裡面也有些發顫。
他家境不錯,但也僅是不錯而已。
之後在寺裡習武,與外界沒有太多接觸。去年下山回家,卻發現家人死於非命,也使得他生平第一次,對金錢產生了認知。這些人賭起來,簡直是不把錢當作錢。
武松覺得,弄個不好,高余那點財產就可能要搭在這青溪館中。
高余站在一張賭桌旁邊,正在默默觀察。
聽到武松的話,他回過身看了武松一眼,就明白了武松心中的憂慮……
“二哥放心吧,我不會輸的。”
“小子,好大口氣!”
高余本來只是想安慰武松,不想他話音剛落,武松還沒說話,站在他身旁一個男子,卻開了口。
“各位,這小子說他不會輸,可是我聽到最有趣的笑話。
小小年紀,毛都還沒有長齊就來做撲,小心你家大人教訓你。也敢在這裡大放厥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常掌櫃,息怒。”
黃愛見狀,忙上前說笑。
這常掌櫃怕是輸了不少,有些上火。
可是這青溪館的規矩很大,他不敢鬧事。看高余眼生,加之高余年紀看上去也不大,所以就想要找個撒氣的地方。
高余先一愣,旋即眼皮子一番,用流利的杭州話罵道:“小爺自與朋友說話,與你何乾。你這廝生得一副尖酸刻薄像,也來做撲?怕是輸得狠了,害怕被你娘子折騰,所以找小爺撒氣。直娘賊,小爺輸贏,與你何乾,你又算得什麽東西,跑出來叫喊?”
黃愛不禁苦笑,這位爺,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
常掌櫃大怒,便要發作。
好在,他旁邊有人提醒道:“常掌櫃,要下撲了,你要不要跟?”
常掌櫃這才發現,他對面的荷官已經拿起了骰盅,正看著他,那目光略有些不善。
說輕了,他是無理取鬧。
說重了,他是在挑釁……
來到這青溪館的人,能上二樓,都是小有身家,是青溪館的客人。
人家和同伴吹牛,與你常掌櫃何乾?偏要跳出來挑釁,關鍵是還影響了我們的生意。
常掌櫃雖說有些身家,卻不敢在這裡鬧事。
他咽了口唾沫,惡狠狠瞪了高余一眼,“跟,為何不跟。”
荷官朝他點點頭,目光環視賭桌周圍眾人,開始輕輕搖晃骰盅。
武松見狀,想要說話,卻發現在荷官搖晃骰盅的一刹那,高余竟然閉上了眼睛……其他人沒有看到,武松就站在高余身邊,可以清楚看到,隨著那荷官晃動骰盅,高余的耳朵也在以極微小的幅度抽動……武松立刻閉上了嘴巴,不敢再打攪高余。
“開始下注!”
荷官放下骰盅,高聲喊叫。
周圍的賭客們,也立刻開始下注。
“我壓大,二十貫。”
常掌櫃氣焰囂張,把籌碼推了過去。
周圍的賭客都不禁笑起來:“常掌櫃,好氣魄啊。”
“哈哈,那是……總要讓些沒見識的小子看看,什麽才是做撲。”
高余睜開眼睛, 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他沒有理睬常掌櫃,而是看著那荷官,突然展顏一笑,示意那托盤錄事上前,把一托盤的籌碼蓬的放在賭桌上。
“我壓小,兩百貫。”
說完,他朝那常掌櫃道:“二十貫很多嗎?人道杭州人氣魄恢宏,也不過如此而已。”
“你……”
常掌櫃頓時滿臉通紅,瞪著高余,眼睛好像噴火一樣。
“常掌櫃,可不能弱了氣勢,你不是經常說,要有氣勢,方能百戰百勝嗎?這小子的氣勢可壓過了你,千萬別丟了咱們杭州的臉面,怎地也要和他鬥上一回才是。”
賭客們大聲叫嚷,也讓常掌櫃一時間,進退兩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