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督監,從品級而言,並不是特別高。
但是就一府而言,這兵馬督監確實軍事主官。高傑能做到這個位置,除了有他兄長的幫助之外,更多是依靠自身能力。高俅可以為他排除外部的干擾,可如果他自身沒有能力的話,高俅也不會派他前來東平府,畢竟這可是身處剿匪的第一線。
高傑露出欣慰之色,看著陸奇笑了。
“二郎果然有長進,竟看出了這其中的奧妙。
我這些日子,也一直在研究梁山的賊人。這梁山上,真正執掌權柄的人實際上是宋江、晁蓋兩人。這兩人雖然一個是押司小吏,一個是保正出身,但確有些本事。
這一點,從他們上山之後,便執掌權柄,後來更說降秦明和董平看出端倪。
八百裡梁山泊,水道縱橫,易守難攻。可如果說想要抵抗朝廷圍剿,卻並非易事。朝廷要對付他們,其實很簡單。只需在這八百裡梁山泊堅壁清野,便足以讓他們陷入困境。梁山坡裡雖有豐富物資,但想要養活近萬賊人,卻沒有那麽容易……”
陸奇深以為然道:“是啊,就如這一次,半載堅壁清野,就足以讓他們難受。”
“何止是難受啊!”
高傑走到門口,看著外面陰沉沉的天空,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來。
“他們,快撐不住了吧。”
說完,他轉過身,凝視陸奇。
“二郎,我要你立刻動身,前往陽谷縣,把扈成放出來,然後讓他返回竹口寨整頓兵馬。如你所言,時文彬此人雖有能力,但畢竟一介書生,隻怕是鬥不過李英。”
“卑職遵命。”
陸奇立刻躬身領命,轉身就走。
可是走了兩步,他又停下來道:“都監,卑職走了,小道長那邊……”
高傑一愣,旋即眉頭緊蹙。
高小余的身份,都監府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一直都是由陸奇陪伴。而陸奇這一走,誰去接應高小余?這可就有些麻煩。可是,陽谷縣那邊的事情也很重要,若陸奇不出面,時文彬也好,扈成也罷,怕是難以合作。畢竟,兩人之前才有了誤會。
還是時間太短了!
若高傑在須城多一些時日,也就可以培養出更多幫手。
可現在,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便是陸奇……
“對了,高小余那個朋友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回稟都監,那廝的事情並不算大,卑職已經安排,讓他明日去草料場勾當。”
“立刻放他出來,讓他先去保護高小余。我這邊與程知府商議後,便派人前去接應。”
想想那馬大壯的塊頭,陸奇也就放心了。
更重要的是,馬大壯是土生土長的須城人,和高小余配合起來,會更加方便,甚至遠勝於他。
“既然都監已有腹案,卑職這就去大牢,放出那馬大壯,而後再去陽谷。”
這時候,有下人來稟報,說是程知府來了。
高傑也就沒有再攏苯影諏稅謔質疽飴狡胬肟蟊闃北伎吞呷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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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很小。
飄飄灑灑從天空落下,落在了高小余的臉上。
高小余跺了跺腳,往手上用力呵了一口熱氣,然後搓動雙手。
他站在巷口的拐角處,看著不遠處的那座酒樓。已經快酉時了,天色昏暗。氣溫降低了許多,
凍得高小余在原地不停的頓足。要下雪了,怎地不見陸奇有動作呢? 高小余很想大搖大擺的進酒樓裡監視,但卻又不敢。
畢竟,他和解珍有過接觸。
雖然說當時是晚上,可誰又能保證,解珍沒有記住他的樣貌?若是解珍不記得他也就罷了,可萬一記得高小余,可就功虧一簣,很可能引起那解珍的警覺和提防。
再忍一忍!
高小余相信,解珍絕不會是為了一頓酒菜,在這個時候進入須城。
他更相信,解珍一定會有動作,而不是老老實實呆在那酒樓之中……隻不過,要等到什麽時候?
“小魚兒!”
就在高小余感到饑寒交迫之時,一聲呼喊在他耳邊響起。
扭頭看去,就見馬大壯從西街另一頭走過來,一邊走一邊朝他招手。
高小余見狀一愣,忙迎上前去。
“哥哥,你這是……”
“方才都監府的陸虞侯到牢裡,把他提前放了出來,讓我過來陪你。”
說著,馬大壯把手裡的籃子遞給高小余,“四娘怕你肚子餓,所以讓我帶了些吃的過來。喏,那邊的棚子裡避風,咱們過去先吃東西,要我做什麽,你隻管吩咐。”
高小余接過了籃子,打量了馬大壯一眼。
很顯然,馬大壯出獄的時候,是經過了一番意痢
頭髮還是有些髒,卻梳理了一番,並且戴著一方灰色的豬嘴頭巾;臉也清洗過來,隻是胡須沒有整理,略顯凌亂。身穿一件黑色的衲襖,下穿一條大F,足蹬暖鞋,一副市井小民的打扮。高小余忍不住笑了,馬大壯這模樣,一定是周四娘的主意。
沒想到,這周寡婦倒是心細之人。
“小魚兒,咱們在這裡作甚?”
“哥哥,我要找的人,現就在那酒樓裡。
我要在這裡盯著,以防他走掉。”
“是什麽人啊,讓你這般用心?”
高小余心知,馬大壯出現在這裡,一定是高傑和陸奇的手筆。
他也沒有詢問高傑和陸奇的下一步計劃,因為他知道,問了也沒有用處,馬大壯不可能知道。
“可記得,當初我差點喪命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你當時還說,是被那梁山強……”
馬大壯話說一半,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看著高小余。
高小余點點頭,手指酒樓方向道:“當日壞我性命的人,就在那酒樓之中。
我不知道他們這時候進城的目的何在,但我知道,他們一定是有圖謀……所以我要在這裡盯著,看他們究竟是要做什麽?若能夠趁機報仇雪恨,倒也趁了我的心意。”
梁山泊裡的那些強人,在八百裡梁山泊周遭,名聲並不是很差。
不管是最早落草的那十二名軍官,還是後來入夥的晁蓋、宋江等人,都沒有作甚惡事。
甚至那宋江有呼保義之名,為人爽直豪邁,懂得拉攏人心,頗有名望。
在不少人心裡,梁山泊裡的,都是好漢。
但是在普通百姓眼中,不管這些人怎樣,始終是打家劫舍的強人。
馬大壯便是普通百姓,雖然那城隍廟裡不少人推崇梁山好漢,可是他卻不太認同。
而高小余原本對梁山泊也無甚惡感,甚至還有些崇拜。
可是,等到那解家兄弟打劫了他,差點要了他性命之後,讓他對梁山泊改變了看法。
說一千道一萬,什麽替天行道,還不是打家劫舍的強人?
他不過是一個遊方道士,你們既然是好漢,為何要搶我財物,還要壞我的性命……
很多時候,沒有切膚之痛,自然可以隨意點評。
可是當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之後,那感官和態度,也就會有很大的不同。
“哥哥,你看!”
就在高小余吃了一個夾肉的炊餅之後,看到解珍和一個人從酒樓裡走出來。
高小余連忙把炊餅放進籃子裡,旋即站起身。
“是那個大高個嗎?”
馬大壯順著高小余手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開口問道。
也就在這時候,解珍兩人似乎覺察到了什麽,呼的轉過身來,朝棚子下觀看。
棚子裡,懸著一盞氣死風燈,所以看得非常清楚。馬大壯那碩大的身形迎入了解珍兩人的眼裡,兩人愣了一下。馬大壯體型魁梧而壯碩,遠遠看去,頗為雄壯。
隻是那憨厚的模樣,以及那一身打扮……
解珍松了口氣,對身邊人笑道:“這大個看上去,倒是雄壯。”
他並沒有把馬大壯放在心上,而是打趣了兩句之後,便大步離去。
這時候,雪花飄落的越來越密,一場大雪也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