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鹿劍鳴重重歎了口氣自行說了下去:“已經轉入地下的省政府，要我調查當年蘇山坳鈾礦當鐵礦出租給日本商人事件的調查報告。你也知道吧，蘇山坳鈾礦轉租事件是我前任失聯的重要因素之一。”

頓了頓，似乎是觀察一下林玉敏的反應，鹿劍鳴瞥了眼林玉敏，繼續說道:“現在，我想著手進行調查卻擔心打草驚蛇，讓相關責任人也潛逃失聯了。我相信蘇山坳鈾礦轉租事件決不僅僅是前任莫德法一人所可作為的。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對調查工作要如何開展的想法。”

林玉敏輕“哦”一聲，想了想後說道:“調閱當年簽署轉租合同來看看，到底是誰在上面簽字的！”

鹿劍鳴微點下頭說道:“是莫德法簽署的，據說莫德法就是在簽署了蘇山坳鐵礦轉租合同後的當日晚間就失聯了。我查過了，當年參與此出租鈾礦案的人員，除了李德民等少數幾位還在，其他的人經過日軍這些年的佔據，已經不知所蹤了！”

“失聯的不一定是責任人，沒失聯的不一定不是事實上的責任人！”林玉敏冷冷地說道。

鹿劍鳴余光瞟向林玉敏，問道:“你是懷疑李德民?”

月28日夜。

在海城城裡海城假日酒店908套房裡，幾個人抽著煙圍坐在圓桌邊，李德民獨自呷著咖啡坐在後面的沙發上。

玉泉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林家瑋是李德民的心腹乾將，充當著李德民圈子裡總調度人的角色。

林家瑋見圈內之人都到了，開門見山道:“今天，鹿劍鳴的秘書林玉敏去了趟蘇山坳鐵礦，向鄭培傑要了五年前蘇山坳鐵礦的經營情況。中午在鐵礦食堂用午餐的時候，林玉敏跟電工班一個叫林伯軒的交談甚歡。”

秘書趙君偉是原玉泉縣的警察局長，這次和胡德君、劉正湘、蔡容華和高智傑等人一起隨李德民回來任職了。

聽了林家瑋的介紹，趙君偉用很是懷疑的口吻道:“我看不懷好意！”

人事局長胡德君乜一眼趙君偉，回頭衝林家瑋攤開雙手說道:“那是當然的。不然，他吃飽飯撐著去跟鐵礦工人交朋友啊?”

交通局長劉正湘表情凝重地說道:“這個問題，我想是明擺著的，鹿縣長想了解蘇山坳鐵礦轉讓的內幕也是必然的。問題是他到底知道了什麽?我們要怎麽做才能不動聲色地製止他繼續了解下去。”

組織部長蔡容華狡黠地望著劉正湘，陰陰地說道:“他要是沒有時間與心思花在鐵礦轉讓的事情上，不是就沒可能了解到什麽鐵礦轉讓的事情了?”

高智傑是縣財政局長，十分讚同地說道:“容華這辦法妙！但要做到這一點，我們就要生出一些鹿劍鳴不得不去應付的問題來，還要不讓鹿劍鳴感覺到，這是我們製造出來的問題。”

陳俊卿挪動一下身子，望著劉正湘說道:“要製造何種程度的問題才恰到好處，也要推敲推敲。太大了，上級會特別關注;太小了，鹿劍鳴派人去辦就成。只有恰到好處的問題，才不會驚動上級而鹿劍鳴又不得不親自去應對的。”

“你們想想問題要如何製造才行呀?你們都知道我辦法少嘛?”趙君偉囁嚅著說道。胡德君開玩笑地說道:“那你豎起耳朵聽不行嗎?”趙君偉點下頭，說道:“嗯，嗯，你們說，我聽著就是了。”

劉正湘思索片刻後，說道:“前嶼與厚嶼兩村玉溪上的那塊幾百畝大的沙洲歸屬問題，是莫德法一手操辦的，與我們都無關。此事前嶼村民不是意見紛紛麽?玉泉縣現在恢復國民政府治理了，何不鼓動前嶼村民到縣政府找鹿劍鳴來鬧?還要點名讓鹿劍鳴親自出面來答覆和解決。”

“嗯，這主意好，就這麽辦。但是，省政府那邊關於蘇山坳鐵礦轉租情況的調查報告還得照出，不然上頭交不了差的話，鹿劍鳴無論如何還是會關注鐵礦方面的事情的。

”

“對！”一直在背後靠在沙發上的李德民突然插上一句。

胡德君望向林家瑋分析道:“按過去的思路，重新編寫一份關於蘇山坳鐵礦轉讓問題的調查報告。莫德法現在仍然失聯中，我們完全可以把所有的問題，都往莫德法身上推，再補充幾個證人與證詞，形成眾口一詞的情況下，上頭也不得不深信鐵礦的轉讓之事， 是莫德法一人包辦的。”

劉正湘深以為然道:“對！我們的責任，就是沒有反對，或反對不力，最多是沒及時向上級反映與報告罷了。這在性質上不嚴重的，我們最多寫寫檢討，做做檢查好了。這可以說是以退為進。”

蔡容華嘴角噙著冷笑道:“只要省政府不再關注此事，對鹿劍鳴的反對意見，我們可以對他們說是前任縣長的錯誤決定，但錯誤已經鑄成，合同已經簽訂無法再更改了。”

劉正湘接話道:“縣政府現在能夠做的，就是協請日方公司代表小山英智，適當關照鐵礦原有員工的利益，多給予一些工人轉製的補償金。同時，要通知小山英智，必須作出一些讓步來配合我們，以便安撫鐵礦員工激烈波動的情緒。只有省政府和鐵礦員工兩人頭都平息下來，這事才會完結的。”

待眾人分析完，李德民用欣賞的目光望著大家，說道:“大家分析得都很對，操作性也很強，很好。”

老成持重的劉正湘接著說道:“怎麽轉好這出戲?什麽情況下由什麽人出面來轉這出戲?怎樣才能讓他師出有名地出面去轉這出戲?”

高智傑接口道:“找什麽人做證人提供證詞來支持這份報告，以示這聳報告的真實性，這些人可靠性如何?這些問題你們再好好商量商量。”

縣政府的另一位秘書陳俊卿陰惻惻地說道:“還有，在前嶼村民來縣委鬧事的時候，我們可以到現場的一定要到現場協助鹿劍鳴，不要讓他在前嶼村的事情上感覺到孤單。”

趙君偉不解地問:“怎麽?還要去協助鹿劍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