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凡向蔡康明點下頭，轉眼望著眾人，道:“這位就是失蹤了的原玉泉縣長莫德法的秘書劉漢民。也就是我們這會議室裡的玉泉縣副縣長李德民的內侄子。蔡副縣長，到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除了吳文龍、鄭世貴和李德民，在場的其他人都不理解，為何劉漢民一現身，吳若凡竟然認定李德民會無話可說！

至少李德民心裡明白，有劉漢民作證，他作再多的辯解也於事無補了。

將死困獸豈能不拚死掙扎?

李德民雖然知道，劉漢民極可能有間諜用的微型錄音機，但他畢竟沒親眼見過，萬一當日是林家瑋看錯的話，此時不作困獸鬥豈不是犯傻?

想到這裡，李德民朝劉漢民點點頭，帶著勉強的笑容道:“漢民，這些年你到哪裡去了?”

劉漢民不帶感情色彩地道:“謝姑父關心，我逃亡去了。”

李德民用驚異的語調道:“漢民，告訴姑父，這是怎麽回事?”

劉漢民抬起目光，望著李德民那慈祥的面孔，痛苦地搖搖頭，道:“我不聽話，有人要我死，派出殺手追殺我！”

李德民依然裝作不知內情的樣子，道:“告訴姑父，你知道是誰要殺你嗎?”

劉漢民凝望著李德民那一貫慈祥的面容，幽幽一笑，毫無感情道:“就是姑父要殺我呀，姑父怎麽還問我呢?”

李德民早料到劉漢民會有這樣一說，苦笑著對劉漢民道:“漢民，姑父自幼把你拉扯大，疼你愛你呵護著你，怎麽會要殺你呢?”

劉漢民一眨不眨地盯著李德民的眼睛，道:“因為我知道一個人死了，然後姑母知道後也自殺了。更因為你的秘書林家瑋發現我在姑父私下開會的時候，曾秘密錄音的事情。

”

李德民見劉漢民根本不念往日之情，提到了莫德法之死和自己私下開會被錄音一事，已完全明白劉漢民肯定有錄音帶了！

絕望地望著劉漢民，李德民不再開口說什麽了，眼神裡流露出欲死的意味。

劉漢民見李德民閉口不說話，就幽幽地道:“姑父怎麽不問，我到底知道誰死了?”

李德民絕望地望著這個自己從六歲拉扯大的內侄兒，無言地搖了搖頭。

見李德民不再開口，吳若凡接下來問:“劉漢民同志，你知道誰死了?”

劉漢民的目光從李德民臉上收回來，轉頭望著吳若凡，幽幽地道:“我知道原玉泉縣長莫德法死了。”

莫德法之死是久懸在省市兩級政府領導腦中的大事，乍聽莫德法已死，會場裡頓時大嘩！

吳若凡伸雙手示意安靜，接著問道:“你知道莫德法是怎麽死的麽?”

劉漢民仍然用幽幽的語氣道:“我姑父他自己說，是他親手殺死了莫德法！”

吳若凡不急不慢地與劉漢民猶如演相聲般地問:“你怎麽證明不是你亂說的呢?”

劉漢民斜視一眼李德民，回答道:“我有錄音為證啊。”

吳若凡微笑一笑，問:“那你的錄音在哪裡?”

劉漢民輕蔑地望了望李德民，把目光投向吳若凡，道:“錄音帶在我口袋裡。”

李德民聽到劉漢民說錄音帶就在口袋裡，心裡早已信了。

林家瑋沒有及時報告劉漢民私帶間諜用微型錄音機與會一事，產生了這個致命的惡果！

無言地望著劉漢民，李德民心裡一陣陣的痙攣。

劉漢民用潮濕的眼睛環顧了會議室裡的眾人，悲戚地手指著李德民道:“莫德法堅決不同意我姑父的蘇山坳鐵礦出讓方案，我姑父心生殺念，將莫德法約到玉泉縣城玉溪沙洲上的桑樹園中槍殺了。

”劉漢民心裡的悲痛無法言喻，雙眼淚水縱流，吳若凡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了過去。

劉漢民接過來拭了拭淚水，語調突然提高了八度聲音宏亮地道:“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莫德法竟然是他親生的兒子，是他自幼失散的大兒子！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莫德法阻止他的蘇山坳鐵礦出讓方案，既是保護國家資產，更意在阻止他走向犯罪深淵。當莫德法臨終把真相告訴我姑父的時候，我姑父才追悔莫及，痛苦萬分。”

吳若凡插話問道:“劉漢民同志，你怎麽才能證明是李德民殺死了莫德法呢?”

劉漢民從口袋裡掏出錄音帶，道:“我有他殺死莫德法當晚回到家，把真相告訴我姑母時的錄音。現在，請吳處長放這段錄音讓大家都聽聽吧。”

吳若凡接過劉漢民手中的錄音帶，朝門口一招手。

冷寬快步進來放錄音，當晚李德民失魂落魄地與他夫人對話的過程原原本本地響了起來。

在場眾人清清楚楚地聽到，李德民親口告訴他夫人，是他親手殺死了大兒子、玉泉縣長莫德法， 把他埋在桑園中心那棵大桑樹下面。

吳若凡此時恍然大悟，原來莫德法竟是李德民自幼失蹤的大兒子！轉過身來，鄙視地盯著李德民，冷冷地問:“李德民，是你殺死原玉泉縣長莫德法！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

李德民無語地搖了搖頭，兩眼落下連串酸楚苦澀的淚水來。

劉漢民悲憤地道:“可是，我姑父害死了大兒子還不夠，竟然拉小兒子下水。他讓小兒子冒充莫德法上縣政府蘇山坳鐵礦出讓討論會議，致使他的維修方案在會上通過。我姑父這是沒有人性，只有貪婪！”

蔡康明異常詫異地望著劉漢民問:“劉漢民，你是說莫德法在專題會前就死了?”

劉漢民望向蔡康明，重重地點下頭，目光堅定地道:“是的，因為莫德法不同意才會死，因為莫德法死了，才有機會到會上假扮莫德法，他的方案才會通過，這就是他殺死莫德法原有的謀劃！”

蔡康明勃然大怒，手指著李德民厲聲道:“李德民，你竟然槍殺縣長，喪盡天良在先;又指使小兒子冒充縣長，藐視黨紀國法於後。國法不容！天理不容！”

李德民痛苦地望著劉漢民，顫抖著聲音道:“我輸在你一個人身上！枉我把你自小養大，寵你愛你如已出，你卻如此回報於我！”

劉漢民臉上現出萬分痛苦的表情，望著李德民不停地搖頭。

吳若凡見狀，上前一步走到李德民面前，厲色道:“維護國法是大義，反哺養育之恩乃是小義。枉你一個副縣長，竟然大小義不分，才會犯下如此國法天理所不容的罪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