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綿延數百公裡的玉山東南I,主峰昊峰夕陽影子掩映下的半山腰處,有一座上千年的古寺玉山花覺寺。
1938年盛夏的一個清晨,玉山花覺寺後通往玉山主峰昊峰的山路上,兩個背著藥簍子的少年在快樂地嬉戲著,從這棵樹上飛身縱下,又彈起身子如離弦之箭竄上另一棵樹的枝葉間,撲向一隻四處逃竄的長長紫色尾羽毛的鵑子鳥。
他們身後,一位年近四十身披袈裟手握藥鋤的高壯中年和尚,邊走著山路邊眉角蘊笑欣賞著兩名少年人飛高竄低的身姿。
高壯中年和尚就是玉山花覺寺的方丈智空,那兩個飛高竄低的少年是他俗家的後輩子弟,稍大點的那個少年名叫林建杞,是智空方丈俗家表哥的長子,今年已經15歲了。
另一名少年叫慕容洛,是智空方丈俗家弟弟的兒子,實際上是智空方丈出家前所生一對雙胞胎中的哥哥,今年剛剛13歲。
13歲的慕容洛從來不知道他已經死去的父親,實際上是他的叔叔,智空方丈才是他的親生父親。
林建杞雖說大上慕容洛快兩歲,也長到184的身高了,但比起188身高的表弟慕容洛來說,還是略矮一點。
瞅著兩個子侄飛高竄低的身姿,內外武功俱臻化境的智空方丈滿意地點點頭,放聲喊道:“建杞,你爸什麽時候送你去鄉裡上初中?”
聽表叔智空方丈喊自己,林建杞乖乖地收住身子跑到智空方丈跟前,笑嘻嘻道:“表叔,我爸說明天送我去鄉裡報名去。”
“我聽說日本兵已經點住了縣城,應該很快就會來我們玉山鄉了。這兵荒馬亂的年代,還是在家裡呆著比較好啊!”智空方丈憂心忡忡地說道。
林建杞十分向往地想象著到鄉裡初中部讀書的情景,說道:“我爺爺說我不去惹日本兵,就不會有事的!”
林建杞的爺爺林山紅是智空方丈的俗家姑丈,是個曾留學日本的清末民初的革命黨人,對日本人的印象很不錯,不相信那麽彬彬有禮的日本男子,來到中國會變成殺人狂,才會放心地讓孫子去鄉裡的初中部去讀書。
智空方丈雖然沒去過日本,但他內心裡對日本也有一份美好的複雜情感,慕容洛的親生母親就是一個美麗的日本姑娘!
智空方丈出家前名叫慕容覺,是醫學院畢業的大學生,因與來自日本的姑娘同學小林櫻子暗中結情生下了一對雙胞胎男嬰。
小林櫻子的父母聞訊從日本起來,通過日商以奸汙日本姑娘的罪名將慕容覺判了三年徒刑。
刑滿出獄後,那小林櫻子早已帶著一對雙胞胎兒子隨父母回日本去了,萬念俱灰的慕容覺便回家鄉的花覺寺,由師兄智虛師兄引領剃度出了家。
一年後,小林櫻子不死心,偷偷帶著一對雙胞胎兒子又來中國,欲與慕容覺再續前緣。
早已勘破紅塵的慕容覺,以智空和尚之名接待了他們母子三人,闡明皈依佛主的不移之心。
再被情傷的小林櫻子,狠下心來將大兒子慕容洛留在花覺寺,隻帶著小兒子慕容澈又回日本去了,從此再無音訊傳來。
慕容覺隻得將長子慕容洛送下山,托付給住在玉山村裡的弟弟慕容文夫婦撫養,從此慕容洛隻稱智空方丈為師父,卻不知智空方丈就是他的親生父親。
待慕容洛長到該念書的年紀,智空方丈見戰爭還沒有結束的跡象,便讓慕容洛白天到寺裡來住,用過去他所讀的課本,
細心地教給慕容洛。 慕容覺年少時,跟玉山村裡的姑丈林山紅學過十幾年的林家武功,一手暗器功夫已臻出神境。
於是,慕容洛白天在花覺寺裡隨智空師父讀書、學醫和練武,到天快黑下來的時候再下山回家。
直到慕容洛八歲那年,父親慕容文在山地裡被五步蛇咬傷,母親幫著吸毒沒成功,雙雙死了後,慕容洛就常隨師父智空方丈長住花覺寺。
晃眼工夫,慕容洛已經長成13歲的小夥子,身體正極快地往高裡竄去,都有175公分了。
慕容洛早將智空師父的課本全學了個倒背如流,連智空方丈在中醫院裡的課本也會學會了,醫術和武功更是非常的精湛,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了。
但近一年來傳來的消息,卻讓智空方丈對當了日本兵的男人,全然改變了看法。
聽林建杞這麽說,智空方丈收回思緒,輕輕“唔”了一聲,緩緩說道:“你不去惹別人,難道別人就不會來惹你了麽?建杞啊,日本男人上了戰場就成了日本兵,便不再是你爺爺當年所賞識的彬彬有禮的日本男人了。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在首都殺了二、三十萬手無寸鐵的無辜中國百姓了!”
年紀才13歲的慕容洛站在表哥林建杞身旁,不解地望著智空方丈問道:“師父,日本兵殺了那麽多中國人,我們中國人怎麽不殺回本呀?”
智空方丈歎了口氣,望著這個有一半日本血統的兒子,輕輕搖了搖頭,道:“日本國強,我們國弱,我們殺不過人家啊!”
慕容洛目蘊怒火側頭眺望山下遠方,恨聲道:“等我和大表哥二表哥長大了,一定要殺二、三十萬的日本兵,找回首都那些被日本兵殺死的百姓的本!”
“小洛,你還這麽小,拿什麽去殺日本兵呀?”智空方丈全當慕容洛是個小屁孩說不著邊際的話,全然不當他是一回事。
慕容洛伸手入褲袋子裡掏出一大把豆粒大小的圓圓小青石,自豪地說道:“師父,表哥可以用飛針,我和二表哥都有小青石,比打槍更管用呢!”
智空方丈憂慮地說道:“小洛,槍可雙飛針和石子打得遠,還沒等你們靠近,他們就一槍打爆你們了,你們的飛針和小石子還能擲得倒他們麽?”
“我們傻呀?乖乖的站在那裡讓日本兵開槍來打麽?是吧,大表哥?”慕容洛望向林建杞說道。
林建杞跟慕容洛最是要好,比二弟林建甌還要好,立即附和道:“那當然了!可日本兵要是不來欺負我們的話,我們幹嘛要去惹他們呢?我們還是小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