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接到扶蘇的消息,立即通知章邯,讓董翳和司馬欣速去赴任,這個事情若是再被李斯知道,恐怕馮劫又要有所改變。
僅僅一天的時間,董翳和司馬欣便任命為左右都護軍,由於官職不算太大,因此可以不經皇帝批準,除非認命王公大臣,或許嬴政會稍微費心,這種小的人事變動,一般是不會太過用心。
相國府中,李斯和王綰對坐下棋品茶,外面侍官稟告這件事情的時候,兩人表現各不相同,李斯微怒,而王綰則很淡然。
“王兄以為這棋局如何?”李斯手持白子問道。
“相國乃是百官之首,他做由他做,吾等靜觀其中變化即可,這種監視總比讓太尉辭官歸隱要好太多了。”王綰很是看得開。
李斯當即落下白子,“監視?只是那平南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代替太尉之職罷了,否則馮太尉哪有這麽安慰的日子。”
王綰自然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縱觀當下時局,只是有些人事變動,並沒有損害自己的根本。
“其實相國不應該如此,如今平南侯有治國之心,我看挺好,你我都是花甲之年,朝中事務終究要落到那陸言的手中。”馮劫抿口溫茶說道。
而李斯生性雖然不嫉妒賢人,但是卻反感比自己強的能人,當初的韓非子是其中之一,如今的陸子玉也在其中之列,這倒不是什麽恩仇的原因,而是性格使然。
鹹陽東宮之中,扶蘇的·諫書已經寫好,只是在查缺補漏,這些基本都是帝國的隱患,總結出來不過就是重農耕,減民夫,複周室之風。
玉婉在屋內看著扶蘇略顯疲倦的樣子,絲毫不敢去打擾,只是盡量的讓嬴衛靠著自己的懷中熟睡。
卷起書卷,扶蘇心中已經有了打算,如此拖下去終究不是辦法,這種事情要盡早稟明父王才是。
當日扶蘇便將竹簡交給東宮侍官,連夜遞呈給秦王,以便明日可以當朝議論其中可取之處,倒是可以節省不少的時間。
而椒蘭殿的嬴政每日閑來無事,所看諫書不過是當地郡守的雜文,以及關於上次焚書所遺留的問題。
見到東宮有人送來諫書,嬴政心中很是納悶,想來最近扶蘇很少前來殿中聽講,何有諫書一事,遂命趙高將諫書呈上來,以觀其中原委。
趙高哪裡敢怠慢,立即掌燈清理案牘,將扶蘇的諫書擺在中央,嬴政略作瀏覽,臉色也開始變得有些難堪。
雖然是自己的親兒子所寫,但是其中多數議題都是自己所下達的制度,若是修改豈不是承認自己的錯誤。
其他最為尷尬的,乃是書中最後一條,使得嬴政最為惱怒,書中所說:“王上重法繩之臣乃是違背天道之事,應當盡早取消。”
所謂重法繩之事,還要從焚書的事情說起,當時下令焚書之後,嬴政又下達了一系列禁止民眾學習的內容。
其中最為嚴重的就是有敢偶語詩書者棄市。以古非今者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意思就是說在人多的地方不能談論四書五經,要不然直接在集市上腰斬,另外借古諷今的,誅滅其所在宗族,有官員看見不檢舉的同上。
這條法令看起來比焚書還要嚴重,使得鹹陽城內人人自危,緘口不語,以免一個疏忽,搞的自己身敗名裂,九族被辱沒。
奈何看了諫書的嬴政,隻得長舒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心情平複,畢竟他還是王上,不能如此衝動。
相對來說嬴政還是比較疼愛扶蘇的,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來,此名是嬴政親自取的,扶蘇之意乃是枝繁葉茂,完全是嬴政對其寄予厚望。
“趙高,將書收起來吧,明日殿上宣讀。”嬴政扶著額頭說道,剛才的惱怒轉而為疲倦。
趙高見狀不敢多說,先服侍嬴政躺下,隨後整理好所有的諫書,以待明日朝上備用。
次日清晨,陸言本來在都監府之中休息,不準備上朝,但是昨日扶蘇已經來信,說是已經將諫書呈了上去,雖然陸言不知道寫的什麽東西,但是感覺事情還挺嚴重。
於是乎,命令英布暫且管理都監府,換上朝服向著殿上趕去,此刻旭日東升,鹹陽宮殿巍峨壯觀,上有藍天,下有蓮池,秋高氣爽,別有一番風范。
李斯等人已經在殿上立足,而扶蘇亦是在殿中,不過卻站在內史滕的前面,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看出來扶蘇所偏向的一方。
殿外的陸言看到扶蘇只是稍微躬身行禮,扶蘇倒也謙虛,特意讓陸言站在首位,次序很是分明。
此刻嬴政也是從後殿之中走了過來,看到隊列中的扶蘇眉頭微皺,只是向著旁邊的趙高揮了揮手。
趙高立即會意,當即從案牘之上拿出昨夜扶蘇所呈上來的諫書,諸位大臣敘禮完畢,趙高便開始宣讀扶蘇的諫書。
僅僅十多分鍾的時間,大殿的氣氛一度很是沉寂,“諸位愛卿以為此書所寫如何?”嬴政聲音有些陰沉的說道。
“啟稟王上,老臣以為不妥,此時帝國已經穩定,若不如商鞅如此圖強, 則會使得民怨沸騰,正所謂智者不變法而治,重法繩之臣乃是為了使民心只顧農耕,不能再集市之中蠱惑人心而已,此諫書不可用。”李斯出列首先說道。
嬴政也是滿意的點頭,“啟稟王上,臣下覺得,其中所說也不全是壞事,減少民夫,讓諸郡減少開支,農民少租,乃是黃老之學,重在修養民生,六國戰爭不過十幾年,民眾生活猶如水火,如此制度乃是調息軍民之心也。”
張蒼絲毫不顧及嬴政的臉色,依舊站出來說道,陸言也是在殿上悄悄為張蒼豎起大拇指。
雙方各執一詞,但是有各有道理,嬴政轉而看向了陸言,“陸愛卿,你說過與相國共同治天下,如此諫書,你有何意見。”
陸言聽到嬴政忽然提問自己,不免有些尷尬,腦中思緒亂飛,有些無奈的走出隊列,“啟稟王上,相國和禦史皆有道理,莫不如先取書中所言部分漸行,以觀後效如何?”
旁邊的王綰亦是出列,“臣下覺得平南侯所言有理。”王綰如此,只是不想讓朝堂上的事情變得太尷尬。找本站請搜索“”或輸入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