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中,陸言切實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痛打二十大板,那滋味簡直不可描述,上廁所都是一個問題,只能趴在牢獄中,翻身都是問題。
剛才出去的時候還是一個相貌清秀的男兒,沒想到不到一時片刻,變成了父母都認不出來的狼狽模樣。
整個陰暗的獄中,除了陸言就是隔壁的老頭,陸言只是看他在那裡胡亂的塗畫,便試圖向著旁邊爬了過去。
“老先生,你在幹嘛呢?”陸言有些無聊的問道。
那老頭忽然抬頭,有些疑惑的看著陸言,“小子,你是在叫我嗎?”陸言垂首,這裡就兩個人,不叫他還能叫鬼啊。
“正是,我出去的時候你就在塗寫,為何現在還在寫書。”陸言看著老者身後的大堆竹簡說道,心中更是充滿了好奇。
莫不是哪位秦朝大家被抓了進來,想寫些東西留給後世,和他搞好關系,說不定這老頭有什麽好東西還要我帶出去也說不準。
“我這寫的都是新書體,你一個小娃娃不懂,對了,你是怎麽進來的?”那老者有些興趣的問道。
“王上要焚書,派我監察,稍微不力便來到此處與老先生作伴。”陸言語氣有些萎靡的說道,簡直就是廢人的模樣。
老者也是放下了手中的墨筆,“這點倒是和我有點相似,我本鹹陽的胥吏,也是因為將文書弄丟關在了這裡。”
“敢問老先生在這裡多少年了?”陸言只能和老頭談話轉移一下注意力,要不然這屁股就更疼了。
“我啊,時間不長,也就十年了吧,老朽名叫程邈,你小子叫什麽名字。”老頭淡淡的說道,可能是很長時間沒有聊天,所以特別善談。
陸言剛要說話,但是聽到程邈這個名字,加上他是胥吏,陸言心中已經有了打算,說來這程邈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隸書的創始人,隸書的由來便和他有關。
殊不知,胥吏在秦朝又叫做隸人,所以程邈寫的竹簡書法稱之為隸書,陸言趁著微弱的光線向著另外一邊看了過去。
那竹簡上的墨字,結構簡單,筆畫平直,很適合書寫,和小篆相比簡單的不是一點半點,而且看上去落落大方。
“在下陸言陸子玉,齊國臨淄人也,老先生能夠在這破舊的牢獄之中堅持十年,心中定然有所追求,不知在下說的可對?”陸言淡然的說道。
程邈沒有否認,而是向著陸言遞過去兩根竹簡,“這兩根竹簡上的字跡有何不同,你能看出來嗎?”
陸言很是恭敬的接過竹簡,“一個曲線圓滑,小巧玲瓏,一個橫平豎直,美觀氣質,這是小篆,敢問這是何書?”
程邈撫須,“這便是老朽十多年來所作的事情,共寫了八百竹簡,三千字,皆在身後。”說罷便向後面指了指。
“老先生還有多久才能寫完?”陸言很是好奇的問道,眼中劃過一抹喜色。
“快了,只要稍作修改就行。”程邈說話也不謙虛,很是實誠的回答道。
陸言眼中喜色更深,但是不知道如何向程邈說明,“你小子賊頭賊腦的,有什麽事情直說吧。”
見到自己的心思被程邈看透,陸言只是撓頭,“實不相瞞,在下只是想助老先生一臂之力,使老先生封官加爵,順便將在下帶出去就行。”
程邈有些懷疑的看了一眼陸言,根本不相信他嘴中所說,倒覺得這小子是想盜取自己的勞動成果。
“老先生,你還別不信,我可是平南侯,其次還教過太子,只是一招不慎,所以才會關進獄中。”陸言很是自信的說道。
隔壁的程邈又拿起墨筆開始寫起來,這麽小的年紀就封侯,說出來肯定沒人信,更何況現在天下既定,封侯那得多大的功勞。
見到程邈根本不信,陸言也是無奈,“老先生,你要怎麽樣才相信我口中所說。”陸言有些委屈的說道。
程邈也是停下筆略做思考,“三公來看望你,亦或是公子前來探望,老朽自然相信,而且一切都按照你所說行事。”
“好,就依老先生所言,估計過不了一時片刻就會有人前來探望,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剛才扶蘇公子已經來過了。”陸言自顧自的說道。
然而平白無故在牢獄中過了兩天,根本就沒有人來探望,使得陸言也是有些心灰意冷,就是自己的兄長陸敬也是不見了人影。
倒不是他們不來看陸言,而是嬴政每日面色不定,眾人也不敢冒險,反正朝堂之上也沒有說要重罰陸言,所以暫且比較平靜。
又過一日,張蒼才從府中向著廷尉趕來,行事也較為隱秘,至於李信官職不如張蒼,況且都知道陸言和張蒼是師徒關系,放他進去也是情理之中。
躺在牢獄之中的陸言聽到外面有聲響,頓時來了精神,張蒼快步走進,看到陸言面色蠟黃,只是有些麻木的坐在牢獄中,不免有些感傷。
“子玉,你可還好?”張蒼靠近牢房說道。
陸言當即擺擺手,“還好,一切還好,老先生,你看,這位就是我的師傅張蒼,位列三公之一。”
說話間陸言又把頭轉向了程邈,旁邊的張蒼也是一臉茫然,本來想說幾句安慰的話,誰知道陸言竟然將自己晾在一旁,和獄友說起了話。
程邈也是稍微抬頭,看著張蒼的穿著有幾分相信, “敢問閣下可是禦史?”聲音很是恭敬。
“正是,老先生有何見教?”張蒼亦是疑惑的說道。
那程邈眉頭微皺,“旁邊的這個小子被封為平南侯了?”根本沒有要回到張蒼的話,而是問起了陸言的事情。
難不成自己的徒弟在牢獄之中顯擺自己,如今來找自己證明,真是可笑至極。
“沒錯。”
兩句話問完,程邈又坐在了牢獄之中。
“師傅,你兩天之後再來,我就有機會出去了,對了王上要說處置,你就請求寬恕兩天。”陸言淡定的說道。
張蒼來之前想到的話全部被拋在腦後,只是聽著陸言的安排,雖不知道說的都是什麽東西,但張蒼依舊應承下來諸多請求。
“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兩天之後再做定奪。”張蒼見到陸言安排妥當,當即告辭。